第五十六节 后面还有字吗?信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我象跌落的信纸失魂落魄,大脑一片 空白又突然陷入一阵混乱。她信里都说什么了?她走了?她走了?她离开了? 这是信里的最终结果,我看出来了,我读懂了,可这是为什么呢?她说她是爱 我的,对,她说她是爱我的,曾经的幸福可以作证,昨夜的甜蜜可以作证,被美梦 笑醒的清晨可以作证!可是她为什么要用离开来表达呢?我瘫倚在墙角,手无法自 控的抖动,那封信近在咫尺地躺在地板上,我看见洇得模糊的结尾,那是李莹的眼 泪,她的眼泪象涟漪在放大,同时,◎◎般的疼痛也在我心里一圈圈地蔓延。我眼 泪汹涌,我的幸福无声碎裂,象零下五十度的百合,猝然折了瓣。我泪流满面,她 走了,我沉在黑暗里,晨起的光不再,爱零落一地,象玻璃,刺眼刺心!身体微抖 了一下,我再一次感觉到疼痛,有一块小小的玻璃细屑尖利地扎破了我的手,我举 起手掌,玻璃屑斜斜插进我的手心,血迹蜿蜒渗出。我忽然有点迷恋这种疼痛,涨 疼的感觉让我清醒了一些。李莹走了,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有海的地方是 哪里?我跳起来翻出手机拨打,和所有的小说里写的一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连我的愚蠢都和别人雷同巧合,可是,我和李莹的恋情,能 在哪段剧情里对号入座呢?扔掉手机,颓然坐下,我嘲笑自己如此的弱智。你这傻 瓜,你再也找不到李莹了!忽然胸中有莫明的悲愤在聚集,开始只是缓缓的升腾, 只是瞬间便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一时间眼前都是赵蓉的身影。一个月的时间,想 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她都对李莹说了什么?她都对李莹做了什么?我反射般地跳了 起来,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等,我必须立刻去找赵蓉,我要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我 要告诉赵蓉,你的目的达到了,李莹已经消失了,你得逞了!可惜的是,一切也到 此为止了,你的目的只能达到一半了! 出租车停在赵蓉家的楼下时,我一路上在想象中怒斥了她一百遍都不止。十点 四十分,楼上没有亮灯,显然她还没有回来。我在楼的拐角处焦躁不安的等,我发 现,想象中的怒斥也需要消耗体力和唾液。初春的夜寒气袭人,小区里很安静,而 伤心和悲愤却让我无法平静。抽了小半包烟,等待让焦灼更加地强烈,好几次想拨 打赵蓉的手机,又数次掐灭了这种想法,我决定死等到她来,我要面对面地怒斥她, 我要看着她难过痛苦,用她的难过和痛苦给李莹抵债。我甚至有种磨拳擦掌跃跃欲 试的感觉,在想象中她的痛苦里快意恩仇。深夜两点,有车远远地开过来,我站在 楼道的暗影里。车停了,灯暗了,却没有人出来。借着善解人意的路灯,看见有两 个人在车里抱成一团,动作含混不清,含义显而易见。稍顷,赵蓉推开车门走了出 来,一头长发,一双长靴,她抚着车门用甜腻腻的声音和车里的男人道别,同时接 二连三短促的接吻在寂静的夜里掷地有声。这时,听车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蓉蓉, 我对你是真心的,这次的升迁算是送你的小礼物,你放心,明年的经理的职位跑不 了你的! 其实刚才在车停稳的瞬间,里面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已经有答案了,张总那辆奥 迪A6尾部08338 的车牌号张扬地灼刺着我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种震惊?我片刻无 语,我突然想哭,我几乎跌倒!奇怪的是,这种震惊感只是一瞬便顷刻消散,我甚 至觉得有些麻木,还有些突然来袭的释然。 目视着张总的车驶远了,赵蓉原地发了阵呆随即往楼道的方向走来。我大脑此 时一片空白,象后背凉滑的墙,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累得不想再思考对与错了, 累得再不想分清爱与恨了,于是我走出楼门,和赵蓉擦肩而过。夜色墨般泼洒,我 脚步凌乱的向前走,伤心真是一件力气活,它让我精疲力竭。身后传来赵蓉绝望的 声音,吴可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叹了口气,脚步并没有停止,她刚才好象说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是啊,什么是我想象中的呢?我是赵蓉想象中的吗?是李莹想 象中的吗?我们都在做着什么?好象我们都对,可是谁做错了呢?凌晨前,彻骨的 凉,空荡的街道偶尔有车驶过。行人,只有我一个,影子一会短,一会长。 (全文终)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