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哽咽 我的手机响了,是路小帅的短信:“萧大爷?炮儿打完了没?快点过来啊?精尽 人亡死外面了?麻利儿的!” 此时我才意识到那边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呢,就顾得自己这边泡妞了。我松开了贺 茜,脸色有些沉重,琢磨着大宝的事儿。 贺茜问我:“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回去吧,咱们看看大宝去吧。咱们这小滋润半天了,人家 那边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欲绝着呢。” 贺茜低下头,有些胆怯,不敢回去。 我给路小帅回复了短信,让他先把一些事情和大宝说了,就是我和贺茜到底怎么 认识的,先让大宝有个心里缓冲,千万别让他误会我这是横刀夺爱,其实我们是相识 已久了,剩下的事情我回去在和大宝好好谈谈。 我拉着贺茜走,贺茜有些犹豫,说:“我能不能不去了,我有点害怕,毕竟是我 对不起大宝,我没脸回去。” 我劝着贺茜说:“别给自己揽事儿了,谁也没错。这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帆风 顺的,都是有风险的,爱也一样,选择爱了就该知道也许会有一天爱就不存在了,这 就是一种赌,没有对错。大宝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爱未必是拥有,爱有时就是成 全,大宝觉悟很高的,他会想明白的,咱也没阴他也没害他,这事碰巧就是赶上了, 谁也没辙,咱爱咱们的,什么也不怕,事到临头该平就平,再说他也没那么小心眼, 我了解。来,别磨蹭了,走吧,回去和大宝当面儿把话说清了,谁也别藏着掖着的。” 贺茜还是有些犹豫,我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走吧,媳妇儿,有我呢,什么都 不怕,什么都会过去的。” 贺茜呵呵的笑了,红着脸骂我:“谁是你媳妇儿,讨厌,你得叫我亲爱的,别那 么俗气。” 我也笑着说:“我就是一俗人,咱不玩那文雅的,早晚得露怯,咱做事不转磨, 简单直接,我就叫你媳妇儿,明以后你给我介绍你的朋友时候,你就指着我说,这是 萧子寒,我爷们儿。” 贺茜拧了我一下,骂:“你怎么和土匪一样。” 我们哈哈笑着闹着在这寂静的夜晚。 回到了港湾酒吧,里面的人少很多了,相比之四海酒吧,这里只能说是惨淡经营。 大宝在和路小帅彼此干杯的说着喝着,两个人脸上表情都很兴奋激动。 我拉着贺茜的手走过来,贺茜的手有些颤抖,我紧紧的攥着,其实我也不知道大 宝看见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是不想欺骗他,我必须带着贺茜回来把所有事情都一 一告诉他,这是我对朋友的态度,不管对错,我都要让我的朋友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 回事儿。 路小帅看见了我,指着我就骂:“你大爷的,你腻味完了?” 大宝淡淡的看了我和贺茜一眼,没有说话。 路小帅比较知趣,坐在大宝那边,把对面的位置让给我们两个,我和贺茜坐在那 里,大宝默默的看着空酒杯,路小帅左顾右盼的抽着烟,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屋顶,贺 茜低着头不安的抠着手指,且时不时的偷看一眼大宝,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彼 此沉默着。 路小帅坐不住了,不耐烦的说:“行了,谁都别心里琢磨着那点小机灵儿了,还 都且着呢?渗什么啊,又不是外人,这点逼事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得了,都磨叽什 么啊?咱哥几个就是打着灯笼偷驴--- 明人不做暗事,这也不是批斗会,也不是刑审, 就是哥们弟兄的聊家长,掏心窝子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不能说的?非得给互相之间制 造点隔阂搀点猫腻?看着你们真够累得啊,我都想把你们当牙膏一样挤出来,非得让 我这个不是当事人的人给你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感化?” 我们被路小帅的话逗笑了,尴尬的气氛缓解了很多。 我刚要说话,大宝对我举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都别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切都过去了,我没觉得你卑鄙,也没觉得贺茜涮我,朋友还是朋友。其实我刚才一 直琢磨着,这哥们之间就该是无私的,既然贺茜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何苦为难自己为 难你们呢?没必要,两败俱伤都他妈难受。” 我知道大宝说这些话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是为了面儿上的事他委屈着扛下来。 我说:“宝儿,哥们儿别的先不说,你和贺茜的事我不想知道太多,我和贺茜的 事我一会不带藏着的全一古脑儿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我也爱着贺茜, 比你的爱一点儿也不差,我相信贺茜也和我的感受一样深深的爱着我,这点自信我还 是有的,我们两就这么彼此讹上了,互相攥着小辫子互相死磕着谁也不撒手谁,要爱 就狠狠的爱,永远不改主意,我们就是两单鞭儿凑一块了比着偏执比着吐血,一条道 走到黑,死也抱在一起咬着牙一起死互相拉个垫背的。我希望我们在一起能够得到祝 福,祝福不要很多,除了亲人其他人的那些廉价虚伪的祝福都是扯淡,都是谁啊和我 也不熟,我就要你们这几个亲哥们儿的祝福就够了,够我乐呵一辈子了。你们明白吗?” 路小帅笑着说:“牛逼,爱的宣誓都能玩这么狠。” 大宝默默的笑了笑,说:“你和贺茜的事刚才小帅和我说了点,算是生死患难吧? 别人我不管,从我这儿来说,这祝福绝对是倍儿纯的,比****还纯,不带杂质的。” 路小帅坏笑着说:“得了,你们两别互相起腻了,都是朋友,这一切咱就实实在 在不玩虚的,都在不言中了,说多了没意思,听起来心里就麻蝇,感觉你们俩对着犯 ****似的。” 贺茜瞪了一眼路小帅,说:“你这嘴真该拾掇拾掇了,实在不成您拿84或者硫酸 刷牙,那东西去污效果好。” 路小帅说:“得,我一直觉得我说话特风趣特有水准,我这还幻想着有一天能站 在万人瞩目的礼堂上讲人生呢,被你这么一句话把我从憧憬中拉回现实中,我觉得无 地自容了,我看看有没有缝儿能让我钻进去,你们帮我找找有没有。” 贺茜继续说:“得了吧,您这体型什么缝儿也钻不进去,回家把嘴缝上就成了。” 路小帅假装沮丧的说:“你们都起来,从小到大没让一个女孩这么毫无保留的说 过我,我的自尊心完全破碎,不能补全了,得,我一头磕死这儿,都起来,别一会儿 我看错了没看准,这一头撞你们谁身上也够你们谁撑的。” 我感激的看了看路小帅,我知道他现在这么臭贫臭逗都是为了我和大宝儿之间尴 尬的气氛做着努力,让我们轻松在轻松,原来这家伙也不是特别脑子过热屁事不懂的 愣头青啊。 大宝缓缓说:“好多事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一错再错,咱们也别争执什么了, 刚才哥们儿对不起你子寒,我还是太冲动,应该回去再给我关几年放出来。现在我的 世界已经很小了,能扩展的地方就是你们这几个人的身边,真的很小很小了,如果我 们没有从小一起玩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回忆,我也就不在把你们当朋友了,我沉迷 过去不愿自拔,有些固守,以后的发展会是孤僻自闭吗?什么事情咱们也别分谁对谁 错了,本来世界上对于爱情也没有个绝对标准判定谁对谁错,像法律似的那么严儿可 严儿的勒着,朋友本来就不多,闹一回少一个了。” 说完,大宝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之后看着我们,说:“犯什么楞啊?等着我倒 么?” 我和路小帅还有贺茜也纷纷倒上酒,彼此举杯,什么祝酒词什么话语也没有,只 听见杯子相碰的声音和一些酒水洒落的声音,酒将干未干下的瞬间,我看了一眼大宝, 他仰着脖子,眼角有些光,晶莹晶莹的,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通过内心最深不可测 的深处涌现出来的真挚感伤,化成泪。 放下酒杯,我点燃一颗烟,对着大宝讲述我和贺茜之间的故事。我一五一十的全 部告诉了他,我们认识,到打架,到路小帅出事,到最后的酒店开房,只不过我把某 些情节改动了一下,我发现我真的可以在一边实话实说的时候一边琢磨着某些必要的 谎言,真假掺杂在一起的这份撒谎本事已经千锤百炼的本能应用出来。我把我拒绝贺 茜的事情改动成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不可开交的争执,最后贺茜一气之下走 了,我在茫茫人海之间寻找,她在人海茫茫之间等待。 贺茜顺着我的那些谎言也补充着,说是离开是为了彼此更加冷静,和大宝好是因 为想放弃我从新尝试一份爱和顺便气我,等我在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在和别人在一起 而让我内心如坐针毡的揪心与后悔,这一切都是我们之间的小矛盾而引发的大乱子, 她向大宝道歉,真诚的道歉,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的解释合乎合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逻辑的发展,大宝和路小帅应该相信, 毕竟这个故事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 大宝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我们傻笑,说着哪儿不挨哪儿的话,路小帅则在一旁和 贺茜继续着斗嘴,谁也不忿儿谁,我也东一句西一句的陪着大宝宇宙万物的瞎说着。 场面有些混乱,气氛有些肆意,掏心掏肺这些年光阴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彼此诉说着 寻求共鸣和慰藉,互相温暖鼓励互相同仇敌忾。 谈往事大宝让我喜出望外,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路都还认得都还知道,谈以后谈 现在大宝的低迷消沉让我伤感难过。 大宝说:“你和小帅你们都是四九城的大鸡贼,你们是个角儿,你们的未来广阔 无边,你们的梦想会有照进现实的一天,我颓了,我这辈子,不对,现在我还没资格 说这辈子,但是我能畅想一下吗?” 我说:“能,随便你畅想,只要你开心几十年几百年下几个世纪都可以。” 大宝说:“我现在颓了,我想这辈子也就颓了,挺不起来了,我能看见未来,你 信吗?没进去那些年,我和你们一样,每天都在现实与梦想之间的那堵墙上使劲的凿, 我要把那堵墙打穿,让梦想和现实交融,让梦想照进现实,让现实衬托出梦想的美, 让现实洋溢梦想的梦的美妙,可他妈进去之后再出来,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意识到, 梦想和现实那堵墙竟然打穿了,我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我就发现,墙没了,梦想和现 实我什么也分不清楚了,像是什么都没有了,又像是什么都有,我就跟自己急了,我 就跟自己满拧,到最后我就认怂了,乖乖的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渐渐的我适应了我习 惯了,你让我改变成充满激情四溢的少年,不可能了也没戏了,这条路我自己给堵上 了。现在我没有梦想了,我只有一天一天走着了,思想倒挂在天空上飘着,只看见以 前不看以后,想想未来,或许只有父母还有歌曲了,对,还有和你们一起叙旧了,那 些不在回来的梦,现在只是茶余饭后哥几个扯淡时候嘻嘻哈哈的听听算了。” 我看着大宝,觉得生活其实真的很现实也很残忍,生活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可以肆意的切割一切,更像是无形的手,随意扭曲着人的性格。 大宝的话让我明白了,他是我们的朋友这个永不改变,但是在未来的路上在憧憬 期盼中他不会融入其中的出现了,他只是坐在原地等着我和路小帅前进,远送我们前 进,一直目送我们直至眺望到看不见身影为止,等我们累了我们快被生活搞残了的时 候,我们疲惫且狼狈的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我们原地等着我们回来。 我有些害怕甚至忐忑不安,在过些年月,我们还能不能彼此坦荡的聊着天,因为 那个时候我们的心或许就不在一个地儿扎堆了,聊不到一起了。 大宝起身,说:“不成了,喝大发了闹酒炸呢,要去厕所,喝多了走肾,得排出 来。你们等会儿我啊。” 我也起身,说:“陪你一起去,我也要去。” 大宝摇摇头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的酒量啊?你以为我喝多了?” 路小帅起身,对我说:“算了,还是我去吧,我比你尿急,我得先去。” 大宝按住了路小帅,同时也指着我说:“当我是兄弟你们就让我自己去,成么? 谁也别跟着,我又不是大老板,上个厕所还得跟着随从。你们等着我,速战速决。别 跟我说你们也要去啊,你们要去那也得等我回来在去!说真的,别找我翻脸。” 我和路小帅只能作罢,大宝摇摇晃晃的走向洗手间。我和路小帅抽着烟等着大宝, 半颗烟已经燃尽还是不见大宝出来,路小帅起身要去看看,我拉住了他,告诉他我去。 我叼着烟来到了厕所,在门口,我看到大宝跪在便池那里,双手捂着嘴,无声的 哭泣着哽咽着,身体起伏的战栗着。 我转身出来,双手按在洗手池上,眼泪滴答滴答的流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