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说过,鼻窦炎让我的脑子成了土鳖窝,乱乱纷纷的;现在又有足够的事情 说明我以前是个傻逼——好听点,是个缺少理智的家伙。这样看来,我的脑子从 来没清醒过,区别只是以前不知道自己傻,现在知道了;这起码说明我这几年没 白过了,书没读到狗肚子里去。不可避免,人总会看到过去的事情觉得可笑而不 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我很有自知之明,心里总会偷偷嘀咕一下自己有没有犯跟 别人一样或者跟自己从前一样的毛病,这样子连笑都不敢放肆。但这些我已经习 惯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在身边还有一个总是冲我放肆大笑的某女。看 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自己就开心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女生足以让我觉得生活非 常舒服非常知足。我一度认为爱情这东西不是未曾到来就是早已失去,永远都不 会让你真正触摸,但现在空气中总有些东西温暖着我,融化着我,让我觉得:这 样子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无关英雄或任何让我在青春无知期精神为之一振的 东西,或者是我曾经的幻想,或者是我发癔病捏造出来的东西。在当时的词汇里 英雄是如此幼稚,而脑袋无比重要;英雄需要的悲剧造就也就是英雄太过张狂把 脑袋丢弃的下场。普通人和英雄的区别就是普通人不管脑袋里装了什么都不会将 其扔到找不到,而英雄大都不知道自己脑袋有多重要甚至敢将其舍弃在垃圾堆或 臭水沟。在万事难料的现世,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随身携带脑袋,并且可能的话 让它清明安稳。大雄丢掉脑袋,他就喝饱了黄水泥鳅汤然后只能去喝孟婆汤;叶 芝丢掉脑袋,他就成了一个法西斯、自虐狂;叫我走开的小伙子丢掉脑袋,他的 右脸就在顷刻间被我变成了乳房;小石丢掉脑袋,他就拉了一泡人类有屎以来最 具危险性的屎;龅牙女生丢掉了脑袋,她就追问我直到让自己失望且愤怒。而我 丢掉了脑袋后干的事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劲,只是我这土鳖成患的脑袋和破烂不堪 的记忆在这一点上强烈达成一致,丝毫不给我想起来的机会。你可能看过这个笑 话:傻子偷了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见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愤 然起身,瘸子上去就是一脚,麻子说:“看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疯子 也来调解:“就是,做人要理智啊!”我觉得我跟这个疯子兄弟一定非常能谈得 来。 我们都知道,少年的成长是一个丢失梦想和天真的过程,并且在你发现自己 已经丢失时不会激动、呐喊、左右张望。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傻子都曾想过成为某 一类在心中描绘了很久的人,此类人就是自己来自本心梦寐不忘的英雄。这英雄 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并且这种不能理解和年少无关;只要自己别一时兴起把脑 袋撇到找不见的地方就好。这样看的话英雄还不算幼稚,人生也会离悲剧远一些。 如果某天发现自己不再年少,心中英雄尽失,那就像我一样,得一场让脑子 和记忆全都乱套的狗日的鼻窦炎——我现在给别人做自我介绍,第一句话已经改 为:我是一名资深鼻窦炎患者。 ——THE END 永无叹息,于08年4 月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