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作者:我是小四 很不幸,我是一个所谓的江湖人。 我用的是俗不可耐的剑,江湖中最多人使用的那种。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对我说,你活在世上就要有所 作为。 但是,我不理解,所谓的有所作为究竟是指什么? 就是用剑杀掉武林正道上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杀的人? 还是用剑杀掉所有能给我财富的人? 这一切,都能使我获得名声。 去他妈的名声,我活着,只是上天还没有给我死的机会。 我喝酒,我玩女人,我杀人。 我空。 不记得小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 只是还记得当时师傅对我说:你要用你的武功来匡扶武林正义。 当时我记住了。 于是我苦练。 我苦练只是因为我相信我的师傅。 说到这里我要说说我的师傅。他是一个武林中公认的大侠,一个受到黑白两 道敬仰的大人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武林的正义,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 是武林中公认应该杀的人。 总之,在江湖中,他就是神,就是皇帝,就是上帝。 我有这样一个师傅。 当时我很骄傲。很以拜他为师为荣。 现在想起来,还真他妈够傻逼的。 正如我看过所有的小说里,所有完美无缺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一样,我师傅也 是个禽兽。 知道为什么他会收我为弟子么? 因为当时他想泡我妈。 我有一个师妹。漂亮的师妹。 有一件事情我以前一直搞不懂,他有了权力,有了金钱,有了女人,有了名 声,为什么还要杀我那个师妹。 现在我知道了,我师妹不从他,他便杀了她。 当人有了一切的时候,他还想要一切以外的东西。 一切以外是什么? 以前我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他妈的一切以外其实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我师傅费尽心机所要的不过是个空。 空,也就是没有。 我那个傻逼师傅活了一辈子只是为了一个没有。 更悲哀的是,江湖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么的傻逼。 而且比我师傅还要傻逼一些。 因为他们除了一条贱命以外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我不知道,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杀人? 我不知道我的武功怎么样? 但是自从我把我师傅杀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在我的破剑下走 过十招的人。 我想起了我以前看过的一本书。 那上面有一个叫做独孤求败的人,生平想求一败而不可得。 我知道,那是和我一样孤独的生活在傻逼横行的时代的家伙。 有人说,杀手大部分是对血腥有着偏好的人。 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是杀手。 他知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的感觉么? 我的胃在翻滚,在沸腾,在火,在冰……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杀第二个人。 其间经历了四天又十一个时辰。 我滴米未进。 我滴水未沾。 我喝酒。 第一次喝酒是在看到我的师妹的赤裸的完美的尸体的时候。 我开始喝酒。 我开始回忆。 我开始想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我开始想她的音容笑貌。 从那个时候起,我对死人有了恐惧感。 第二次喝酒是在知道我师傅的真面目的时候,我把一瓶的烧刀子灌到了我的 胃里。 一股火热的液体流过我的食道。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就是世间最快活的人,最逍遥的人。 我想我是神。 第三次喝酒是在我师傅的尸体前,我和他对着喝。 我说:师傅,虽然你对不起我,但是我还是记得你喜欢喝绍兴女儿红的。你 在这边过的不错,但是到了那边可能要受罪。你徒弟我给你带点好酒吧。 然后,擦干他嘴旁边的血迹。 然后,把一坛子女儿红灌到了他张开的嘴里,或许还有一部分倒到了他的眼 睛里。但是我想他不会怪我的,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没有 看到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死了后,眼睛更没什么用了。 从此,我开始真真正正地喝酒。 我玩女人。 女人是可爱的。 是么? 在我眼中只有一个女人或许是可爱的,我那个被奸杀了的师妹。 后来,在我玩过的上百个女人中,我再没有发现那个如师妹般可爱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我还是一个傻逼才会认为她很可爱。 或许是因为我当时还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 然后呢? 没有然后。 现在,我活着。 明天,或者,我的尸体已经躺在不知道那个城市的小巷中发霉发臭。 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相信这个江湖。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 我什么都不相信。 包括我自己。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下一刻会在什么地方喝酒,在哪个女人的怀抱里,在杀 谁。 我无所谓,所谓的江湖,所谓的世界,所谓的人生,都是一场空。 我知道,我空着。 其实,我知道,空是因为精神上的麻木不仁。 其实,我知道,空是因为不知道下一刻会做什么。 其实,我知道,空是因为我没有可以选择的路。 空是美么? 空是极限么? 你不知道。 我知道。 因为我正空着。 而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