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那个冬天 作者:江石刘 (lhhislhh@163.net) 我所知道的那个冬天 如果一个人的思念可以改变一个冬天 我愿意用一个冬天去想念一个人 ——作者题记 1 二千年世纪之末的那个冬天,我独自走在那个江南小城的冰冷街道上。 街头上行人来来往往,而时间似乎静止了,人们习惯在冬天的街道上保持沉默, 急匆匆地赶着往家的方向走。 夜色渐深,街灯亮了起来,风吹着树上的叶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一种飘零的 感觉在我心头弥漫。 在前边拐角的地方有一个小网吧,灯光透过临街的玻璃门,在冷冷的夜色里荡 漾。 那个叫“梦幻”的小网吧,是我记忆中熟悉的地方,在那里我有我生命中最初 的恋情,INTERNET可以作证,而随着冬子的离去,我那可怜的爱情随之结束。 冬┈子在哪里?! 冬子从我未知的世界走来,又向我未知的地方走去。 在这夜色弥漫的江南小城,冬子无处不在而又无处可寻。 寻找冬子,是我二千年的这个冬天的最大愿望。对于最终能不能找到冬子,我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相信,冬子就在这个江南小城,冬子的气息飘荡在这个 江南小城里。 但是我已找了一个冬天了。 我用一个冬天的时间穿梭于这个江南小城的大小街道,我不停的找,不停的问, 我神情沮丧,满脸风尘。 二千年的最后一个冬天留在我的生命里,而冬子却始终游离于我的生命之外。 冬子从我未知的世界走来,又向我未知的地方走去。 因为冬子就是冬子,冬子只以她自己的方式出现。 而冬子最终会以她自已的方式出现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迈开步子,向那个灯光荡漾的“梦幻网吧”走去。 我知道,老狗,独狼等人一定还缩在那里,因为长期以来,那里曾是我们的老 巢啊。 2 在推开“梦幻网吧”的玻璃门之前,我在门前停留了一秒钟。 我不想让老狗们看到我目光呆滞的样子。 门在我用手去推之前,突然洞开。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年轻的老板娘招呼我快进。我冲老板娘打了一个招呼,闪 身进了网吧。 网吧里人不是太多。果然,老狗、独狼们还呆在这里。 老狗全身扑在电脑上,两只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口里念念有词;独狼则 躲藏在网吧里面的灯光昏暗染角落里。角落里的那台电脑几乎成了他的专用设备。 我不用问也知道,老狗肯定在与一邦MM们聊一些无聊而且没完没了的话题。而 独狼则在维护他自己的一个有关生物保护的HOMEPAGE,他要向这个世界传达许多生 物正在消失的信息。 我说老狗独狼你们还没走? 老狗说亚伦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说我在找一个人。 独狼说又是冬子吧。 我冲他们笑笑说,不,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我在老狗旁边的一台电脑前坐了下来。启动浏览器,登录SOHU网站,进入SOHU 的聊天频道。如果网络速度够快,处理这些任务我可以5 秒钟搞定。而实际情况是 我花了至少5 秒钟的时间才看到那条可爱的小狐狸尾巴。过窄的带宽,限制了我们 在网上大多的梦想,如果带宽够宽够宽敞,老狗可以爬进去,与更多的MM们随心所 欲地CHAT;如果带宽够宽够宽敞,独狼可以更多地深入网络的核心去触摸全世界频 临灭绝生物的灵魂,包括人类自己。而带宽能宽起来吗?宽到如高速公路一样,不 可能,我们更多地时候是用一种叫MODEM 的东西,用一种叫拔号的方法与这个世界 保持着某种联系。 我进入聊天室的每个房间,查看在线名单,在线的人很多,但没有冬子。我退 出来,查看自己的邮箱,没有新邮件。 冬子退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回到本地的一个聊天室,聊天的人不少,没有冬子。我在屏幕上连续打入以 下内容: 寻找一个叫冬子的朋友。 寻找一个叫冬子的朋友。 寻找一个叫冬子的朋友。 寻找一个叫冬子的朋友。 寻找一个叫冬子的朋友。 一个叫“阿Q 陶”的人向我大声叫骂无聊。 我懒得理它。猪说谁无聊,谁就无聊。 一个叫小龙女的人和我搭话,问我:谁是冬子? 我说冬子就是冬子,冬子是我一个朋友。 小龙女:你为什么要找她? 我说我要找她,因为她是我朋友。 小龙女: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的。 我说可以,但你不是冬子。 小龙女:冬子只有一个? 我说只有一个。 小龙女:我也可以成为冬子的冬子。 我说冬子的冬子仍然不是冬子,冬子只有一个。 小龙女:冬子死了吗? 我说猪会死,但冬子不会。 小龙女:你说我是猪吗? 我说对不起,我没有说你是猪,我心情不好。 小龙女:看得出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她告诉我她的伊妹儿。 我说谢谢。出于礼貌,我把自己的伊妹告诉了她。 之后,我不再说话。 我不想说话。没有冬子的网络,我无话可说。 我在想,冬子究竟在哪里呢。 冬子究竟在哪里!!! 网络无声。我亦无声。 晚上近11点,我,老狗,独狼断线下网。 老狗说,我们吃夜霄去吧。经过几个小时的网上冲浪,我们肚里粮草早已消耗 贻尽。 走出网吧,大街上与屋里温差很大。我们缩起脖子,走在冰冷的大街上,如走 在荒漠上的三只野狼。 随便找了一个小店,我们要了三份夜霄。 我说老狗,今天又生吞活剥了几个MM. 老狗说不多,三个。 我和独狼厉声追问:三个?! 老狗说就三个。 我和独狼说该不该请客。 老狗说:该。 于是我们把端上桌来的粮食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光。老狗结完帐,我们踏着深 冬的月色回家。 今天星期天,明天星期一,明天还有上不完的课。 老狗和独狼是我同班同学,我们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充满梦想,我们在这个属 于我们的城市里自由地飞翔。 3 和冬子相识是在二千年深秋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上。 下午上完课,我和老狗、独狼来到网吧。象往常一样我启动IE上网。在网上东 游西逛之后,我来到本地的一个聊天室里。 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是因为她的语言很生动,很Q ,很引人入胜。而是因为她的沉默,在我们口 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她一语不发,象一个孤独孩子在静止地注视着这个热闹 非凡的世界。 她一语不发。 她注视着这个世界。 她的孤独的形象在我心里一闪而过,我想我是把她想像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我说我是亚伦,我们可以聊聊吗? 冬子说:可以,我们聊什么呢。 我说我们随便聊聊吧,你好像不太爱说话。 冬子说我们聊聊宠物吧,我家里有条小花狗。 我说我也是一条小狗呢。 冬子说:开玩笑吧。 我说谁开玩笑,我是属狗的,我妈都叫我小狗。 冬子说:你是小狗,难道家里还养有几条大狗吗? 我说大狗倒没养,但我爸我妈还是属狗的。 冬子说:想不到你家还真是一家三狗。 我说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呢。 冬子说: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说当然可以。于是我把小时候有关狗的故事告诉了她。我说在我小的时候, 乡下的阿姨给我家送了一条小白狗,白白的,傻傻的,样子很可爱。我天天与小白 狗玩,抓它的尾巴,拎它的小腿,小白狗从不咬人,我妈说不咬人的狗是好狗。有 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发现好狗小白狗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新村也没有找到,我大 哭起来,我妈说不要哭不要哭,小白狗长大了,小白狗找它母亲去了。从此之后, 我家再也没有养过狗。 冬子说:后来呢? 我说什么后来? 冬子说:小白狗找到母亲了吗? 我说不知道。 冬子说:小白狗真可怜。 4 和冬子的相识,渐渐地成了我上网的全部理由和全部内容。我不再喜欢与老狗 们一起到网吧去。我开始喜欢呆在家里上网,喜欢安静地与冬子交谈。老狗独狼骂 我见色忘友。我不理他。我想我是喜欢冬子了。 而冬子是怎么想的呢,我不得而知。但是在我们熟悉的聊天室里,每次上网总 能看到冬子等待的身影。在我到来之前,冬子不发一言。她静静地注视着,等待着, 我想冬子也和我一样,把我当成她的朋友了。 一天晚上,我和冬子互道晚安,然后断线下网。 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一看,是冬子的电话。 亚伦,我的小花狗死了。手机里传来冬子的声音,我知道小花狗在冬子心中的 地位。 我说小花狗怎么会突然死呢。 冬子说不知道,下网后到客厅里一看,小花狗已经死了。 冬子说亚伦你说怎么办。 我说小花狗已经死了,难过也没用,我们把它埋葬了吧。 冬子说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会。 于是我们来到一个叫“坟墓”的网站,我们为小花狗申请了一块美丽的墓碑。 在这网络世界,小花狗有我们相伴,应该不会感到寂寞了。 冬子叫我给小花狗写一下碑文。我想了想,在碑文上写下了这样二行文字: 让死者有不朽的名 但让生者有不朽的爱。 冬子说小花狗在网络世界里可以安息了。 这一刻我们不再说话。 5 和冬子相识转眼已到冬天。天气在慢慢变冷,而我与冬子的感情却在不断上升。 下午上完课,老狗独狼照例又到网吧去了。学校离家不远,我独自步行回家。 走在冬天的街头上,寒潮在侵袭我的肌肤,热血在我心里激荡。 今天我要做一个决定。 我要约冬子见面,如果冬子愿意。 吃过晚饭,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拔号上网。 我来到与冬子天天见面的聊天室。里面人不是太多,我扫视了一下在线名单, 显然冬子还没来。 我的心在怦怦地跳。 我在等待冬子的到来。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决定。 我要和冬子约会。 7 点24分零53秒,冬子终于来了。 冬子来了。我告诉自己,冬子终于来了。 早,冬子,我说。 你好,亚伦,冬子说。 冬子:亚伦,今天你好象来得挺早的嘛。 我说今天我来得是有点早。 冬子:亚伦,今天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吗? 我说,没有,没有。 以前那个幽默风趣,滔滔不绝的我,今天在冬子面前,我第一次失去了驾驽语 言的能力。我问自己难道今天有什么不良居心吗,没有!我只是想和冬子在冬天的 傍晚有个约会。 我只是想和冬子有个约会,如果冬子愿意。 今天我第一次感到和冬子聊天时间过得很慢,慢得对我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在与冬子互道晚安之前。终于我对冬子说,我看到自己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入了我想 对冬子说的内容。 我说冬子,我们可以见见面吗? 我说冬子,我们可以见见面吗?! 我在等待冬子的回答。 如果冬子不愿意,我也无所谓,做冬子的朋友我已足够。 但是冬子说可以。 冬子说可以。 冬子说:亚伦,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见面呢? 我说冬子,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 冬子说:亚伦你会失望的。 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下午2 点整在26层的明丽酒店顶楼咖啡厅见面,不见不散。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阳光下快乐 地飞翔。 6 第二天上午,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我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家。老狗一把把我拉 住了,说亚伦你这家伙又想溜,今天陪我们到网吧去HAPPYHAPPY吧,今天与几个MM 约好了,准备到“梦幻网吧”聚一聚。我忙说今天有事,拼命挣脱老狗的双手,跑 掉了。 回到家里,老妈已把饭做好了。老妈说亚伦这段时间你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嘛。 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大学都快毕业了,在家里多陪陪你们不好吗?老妈说看你神不 守舍的,就怕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笑笑说哪能呢。 我穿好衣服,说,老妈我出去一下。 老妈追出来,问,刚吃过饭就出去? 我说去见一个朋友。 老妈警惕起来,问,什么朋友? 我说一个普通朋友。 从家里走出来,大街上阳光灿烂,是冬天的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走在大街上并 不觉得冷,倒像春天已经来了一样,让人产生错觉,好像冬天已经过去了。 我在第一个花店里买了一枝红玫瑰,在第二个花店里买了一枝白玫瑰,在第三 个花店里买了一枝百合。 北京时间下午1 点45分,我已坐在26层的明丽酒店顶楼咖啡座里,我挑了一个 临窗的坐位,冬日的阳光从大玻璃里透过来,飘洒在我的身上,感觉很好。 北京时间下午1 点50分,冬子还没来,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在冬日的阳光下, 小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北京时间下午1 点55分,冬子还没来,我把红玫瑰白玫瑰百合花插在瓶子里, 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很美。 北京时间下午2 点0 分,冬了还没来,我的手机响了。我一下跳起来,是冬子 的电话。 我说冬子,我是亚伦,你在哪里? 冬子说亚伦,你向窗外看,你看见江南大厦了吗? 我说我看见了,它就在我前面。 冬了说,亚伦,你再往上看,在江南大厦顶层,你看到我了吗? 我把目光向上移动。在前边30多层的江南大厦顶层上,我终于看到了冬子。冬 子穿一身血红的衣服,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待 我睁开眼,突然地,冬子不见了,我看不到冬子了。 我说冬子,我看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冬子说亚伦,我要回去了,请原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说冬子等等我。我一把抓起瓶子里的鲜花,转身冲出了咖啡厅。 走出大厦,我跑向街斜对面的江南大厦,我想我的神色肯定把人们吓坏了,他 们停下来,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冲过人行道。 我冲进江南大厦,前台小姐好像对我喊了一声什么,我没听清。我冲进电梯, 我要在冬子离开之前找到冬子。 但是冬子已经离开了。 冬子在我到来之前已经离开! 我立即下来,问前台小姐。 我说请问刚才你有看见一个穿血红衣服的女孩子出去吗? 前台小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女孩子?这里没有女孩子出去过。 我说难道我刚做了一场梦吗? 前台小组说,看你的样子是在做梦。 街头上阳光灿烂,人来人往,我拔打冬子的电话,电话已经停机。 冬子就这样消失了 冬子从我未知的世界走来,又向我未知的地方走去。 在这之前及以后,冬子始终像一个迷一样。我在想,突然有一天冬子还会不会 给我发一封EMAIL ,或是给我打一个电话,但是冬子没有出现,冬子彻彻底底地消 失了。 7 二千年的冬天,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冬子,与冬子取得某种联系。 二千年的冬天,我在网络上四处游荡,我四处寻找,但一无所获。 我又开始了与老狗独狼们为伴,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早出晚归,四处奔走。“梦 幻网吧”又成了我们的老巢。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毕业的日子在一天天临近。独狼在毕业之前做了一个重大 决定,在电脑城开了一家主要卖电脑配件的电脑公司,聘了二个员工,开始了资本 的原始积累。我和老狗都为独狼感到高兴,有时间的话,我和老狗经常去帮忙。 一天,我收到小龙女一封伊妹,说是本地一家网站这个星期六有一个活动,组 织广大网民到天目湖去烧烤。我不想去,但老狗独狼说,去散散心吧,天目湖是一 个很阳光很青山绿水的地方,我们去,也算是支持X 州网络经济的发展吧。 于是,我们准备周末去活动。 果然,星期六阳光灿烂。汽车站里八九辆大客车一字排开,XX网络的旗帜随风 飘扬,X 州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陆续上车,其情形让人想起某些年代,真是“革 命不分先后,上网不分老幼”。 一个清秀的女孩子跑到我们面前,说:HI,我是小龙女。 老狗说,我是老狗。 我说我是亚伦。 于是我们四人上车出发,向很阳光很青山绿水的天目湖挺进。 从天目湖回来已近傍晚,我和老狗独狼意犹未尽,又来到“梦幻网吧”。 老板娘问:玩得怎样? 我们说:烧得不错。 我们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我照例查看了一下我的邮箱。突然有一封信引起了 我的注意,是冬子的来信。 是冬子的来信! 冬子在消失了近一个冬天之后又出现了。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把伊妹打开。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上面写着: 亚伦,请原谅上次我不辞而别,今天或许是我给你写最后一封信了。我得了一 种叫血癌的病,好长时间了,治不好,那天与你相见,是我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但我不敢与你见面,我害怕你看到我的样子。 请原谅,亚伦,谢谢你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一个冬天,如果有来生,我还愿 做你的朋友。 突然间,一种生死离别的情感抓紧了我的心,使我差点透不过气来。 我说老狗我要出去一下。我一把站起来。老狗一把把我抓住,问我:亚伦,你 要去哪里? 我说冬子出事了,我要去医院。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找冬子。冬子在医院里。我喊起来。 独狼跑过来,说:老狗我们陪亚伦去吧。 老狗说在哪个医院? 我说不知道,可能在一院,一院离江南大厦近。 于是,我们拦了一辆的,朝一院开去。 我们冲到一院问讯处。 我说:这里有一个叫冬子的女孩子吧。 什么冬子,好象没有。一个医生一边翻记录一边说。 我说是得了血癌的一个女孩子。 是叫李冬冬吗? 我想起了冬子曾经说过,她的小名叫冬冬。 我说:对,就是她,她住在哪里。 你到2 号楼403 室去问一下吧。医生说。 于是我们冲到2 号楼403 室。门关上了,我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 我说里面有人吗,我是亚伦。 一个医生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问你们找谁? 我说我找李冬冬,一个得了血癌的女孩子。 你们是她什么人,医生问我。 我说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医生说:李冬冬死了,下午刚抬出去。 就这样,李冬冬走了,冬子走了,在我到来之前。 冬子从我未知的地方走来,又向我未知的地方走去。 自始至终,我与冬子没有真正地见上一面。但我已不再想知道冬子是什么样子, 冬子的形象留在我的生命里。 节哀顺变,老狗独狼说。 我说节哀顺变。 于是我们回家。 8 二千年的冬天,人们在忙着迎接一个新的世纪,而我却在一个叫“坟”的网站 里,埋葬了我最初的爱人,在那个网站里,我们曾埋葬过冬子最爱的小花狗,有小 花狗相伴,冬子应该不会感到寂寞。我申请了一块墓碑,我用自己颤抖的手在碑上 敲下了下面一些长长短短的文字: 如果我的孤寂 能够唤醒你千年的孤寂 如果爱可以重来 梦可以再现 就让我在孤寂中死去 但我未死 爱已死去 写于二○○○ 年十二月江苏常州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