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爱 作者:残酷者 流逝的岁月中,常有一段充满幻想和激情的浪漫。昨日梦已远,但在偶尔惊 醒的早晨,仍能体会那种被岁月流沙和俗世凡尘淹没了的情感。刻骨的气息会重 新席卷而来,生与死般轰然巨响。 那是很闲散的一天,我在网上四处游逛,随意进入了一个BBS,那里的版 面很清新,人气也旺,随手点击了一个帖子,没想到被文章深深吸引了,自己敏 感冰冷的心有些触动。这才留心作者的名字,发现他在这论坛小有名气,便翻看 了他发表的所有文章,看过之后,失去了宁静,无法遏止给他写信的冲动,打破 了网络上不主动写信给陌生男子的记录。我写道:“你爱轰轰烈烈的震荡,你爱 隐隐约约的惆怅。你想独特,你想融合。你崇赏平淡,你希望成功。你永远在理 想和世俗间跳动,永远想做梦中的英雄,永远在追求完美,永远想无缺。你是一 个矛盾体。” 我问他是不是感情受到了挫折,生活的才这样迷茫颓废?我问他是不是正躲 在角落里,在冷眼看这网络嘈杂。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信,无法描写看到他回信时的激动,可是又感觉失望,因 为他只写了几行客气的文字。不过最后他约我在XX聊天室见面。我如期而至, 同他的网络交流就这样开始了。 我说:“你过于伪装冷漠,这不好。” 他说:“人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火焰燃烧后只剩冰冷灰烬,而海水永远 无法燃烧。” 我说:“那我可以是原油,焚心以火。” 他说:“可惜我是石棉防火板,阻燃体。” 我无奈:“你知不知道你很挫伤我的自尊心?” 我说:“错过我这个朋友你定会遗憾。” 他无言,空寂中我似听到了一声叹息。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他说:“因为我感觉你喜欢我,我被你的情怀所打动。” “不对,是因为你灵魂孤独,你的寂寞不知如何救治,你的心很苦,想找良 方来医。” 他再次沉默。几分钟后,慢慢打出四个字给我:“饮鸩止渴。” 我刚摇头苦笑,他却发来一首歌,居然是《我愿意》。 林志炫深情款款的声音响在耳边:“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你放逐天际, 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 就在那一刻,我心上积了很久的冰块化为柔情,似水倾泻,有些人初遇时就 可以直觉是命里的劫数,但我依然感谢轮回让我和他相逢。我们就这样网恋了。 我们渐渐习惯了网络和电话的心灵交流,虽然我们离得很远,但我能感觉到 他的心就在咫尺,温柔地守护着我。日子忽然间由无聊变为了五色迷离。 我们总会被意料之中的默契,惊诧得目瞪口呆。那段日子是我平生最快乐的 时光。 随着感情不断地升华,我们不约而同地提出要见见对方,让这份爱更真实, 更美好。 最初在读着他的文章时,我就想象过他的样子,我十分自信自己的感觉,这 种感觉在我们终于相见时证实了:挺拔高大、文质彬彬的他让我怦然心动。我们 仿佛为着一种契约,行走了漫漫长长的路,终于走到了一起,坦然地说:我们一 见钟情了。 我们在长满菩提树的甬道上散步,他像一棵参天的大树,我似一株盛开的小 花,我想不出还有谁比此时的我们更幸福。我们在青翠葱郁的山岗上看海,蔚蓝 色浩淼的大海,像他的华彩文章,淡淡的愁绪里,激荡着澎湃的温情,他和大海 都让我一往情深,又叹为观止。 美丽的梦是在他妻子出现时打破的,一地晶莹碎片惨不忍睹。 那个黄昏,空气里充满了热量,划一根火柴即刻就能点燃,我们情感的堤坝 正在涨潮,以至于盈满横溢,即将崩裂……我们的手几乎是同时相迎在一起,紧 紧的相握中,我们成了电流的导体,我得到了被异性第一次热吻。感激他的同时, 又感到了巨大的惶惑和失落,一路奔跑着回到住处,任凭他长长久久地叩门也不 回应。我想不到他在疲惫的等待中几欲疯狂,他也不明白我只是在痛快地哭泣。 但心灵的隔膜正是从这里开始的,也许这并不是根源,真实的症结,是他出 差的妻子突然回来了。 我很震惊,因为他从未说过他妻子的存在,我也从未问过。 所有的丑与恶,我都愿意接受,但是正如苍穹可以忍受四季寒暑却不能忍受 日月同辉,这只是一个真实的幻境,一个完美的骗局。 为了保护他,我没有流露什么。我知道一个房子里,容纳不下三颗绞扣在一 起的心。我理解他对家庭的责任,也为他的善良而感动。我不想拆散他本来温暖 的家庭,也不忍心给他不爱的妻子心幕上投下阴影。我只是爱上了他,我愿意进 入这个炼狱。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一份没有希望的爱情,很苦,但有时不也是一 种酣醉吗?比起没有爱人,不懂爱人的人,不也是一种幸福吗?在一个遥远的地 方有一个你爱的人,你能因为爱他而想象出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他的音容笑颜, 在孤独的时候不也是一种安慰吗? 我愿意就那样静静地懂他,无望地爱他,却不允许自己去奢求属于他、拥有 他。 他可以是我心的依托,是我情感的港湾,但我们可以独立特行,互不相连, 真的,我能够做到这些。 可是他的表现却令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一夜间变得面目全非了,这如何不 让我寒冷彻骨? 他回避我的目光,拒绝我的声音,我都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他那冷漠的身 影和浮霜的面孔,当我把精心捡拾的贝壳送给他,被他淡漠地抛弃后,我的心被 他刺伤并流血了。他和妻子一起到车站送我。那天,一直下着绵绵的细雨,我们 三个人站在站台上,伤感如无边的雨季。曾听过一种很美的说法,天和地是两个 被分开的恋人,下雨是他们在交换思念。那天的雨,惊心动魄地缠绵,缱绻,一 如我悄悄流下来的眼泪,打湿渐渐临近的黄昏。 他机械地挥挥手,像舞台上导演的手势,倒是他的妻子表示着让我感动的热 情,她始终没有看出我们之间引而不发的情缘,这不正是他执意追求的效果吗? 回到家中,立即就收到了他的忏悔书:“不该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他的婚 姻是没有感情成分的结合,是他的老板也是他的岳父一手撮合的。他一直没有勇 气冲出这座围城。请我原谅他,说万弦喧哗中我才是他惟一的知音…… 看着这信我莫名其妙地笑了很久,何必要解释呢?他有他的苦衷。我其实很 明白,我不会恨他,他本质不错,心地善良,只是未免俗、自私、虚伪一点而已, 我不想苛求他。能要求他什么呢?为我舍弃一切?我的梦裂成片片,只是千山万 水他感受不到;我的心泪雨滂沱,他恐怕也只是愧疚而不是心疼。说网络不伤人 的观念,那只是没有付出过真心。 这场短命的网恋象双刃剑,割得我遍体鳞伤。我不再爱他了,不是不想爱, 是不能再爱,不过,我会永远真情地祝福他。 从那时起我不再上网了,他也没有再来电话。每晚早早强迫自己躺在床上, 世上最好的药是时间,再深的痛苦再重的感情都会随它淡化无痕,我相信我也一 定会忘掉他的。 可是在远离了一个月网络后,平静的我又来到了那个BBS,看到他写给我 的一篇文章,名为《自由的我,还能牵你的手吗?》 月光, 从契合着心律的相思上 慢慢掠过, 轻洒到你的窗前。 雨丝, 从镌刻着心动的牵挂上 缓缓飘落, 悄击你的心扉。 风儿, 从采撷心香的思念上 淡淡地吹起, 微漫了你的房间。 你都感觉了吗? 其实我只是想说, 你, 是我生命中的感动。 无论是在月下, 雨中, 还是在风里, 我都要亲口告诉你 ——你, 我——爱——你! 我打开被时间尘封的信箱,意料之中有他的Email,意料之外是只有一 封,我故作不在乎地打开,耳边传来的是似曾相识的一段旋律:“愿意为你,我 愿意为你,被你放逐天际,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 眼泪就在那一刻决堤,我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伏案大哭,我原来根本没 有把他忘记!可是,我开始恨他。恨他对妻子的伤害。心中虽满是爱,潜意识里 虽早盼着这一天,但我心冷如冰。 我回信道:“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宁愿失忆,宁愿生命里不曾有你。 淡忘是最明智的,愿你成全我。“ 泪水再次涌出,淹没了整个夜,也淹没了那三个月的欢声笑语,以及梧桐与 草地之间,那些美丽的春光。 那年那月,我亲手埋葬了自己无奈的爱情。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