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同志,几点了?”闻一凡收回思绪,抬头一看,是一位年老的女清洁工,手 里握着扫帚和撮箕。 闻一凡看一下手表说,10点25. 清洁工笑着说,谢谢。说完,就过去要取闻一凡放在石椅上的黄瓜尾巴、西红 柿脑袋、桃核和鸡蛋皮。当然这些东西是装在闻一凡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闻一凡这才明白过来,清洁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急忙把塑料袋拎起来,放到 清洁工的撮箕里。 清洁工装完垃圾走了。 闻一凡见时间不早,背上背包也上路了。没走多远,手机又响了。 闻一凡掏出手机一看,又是师梅发来的信息:那天在北陵都是我太冲动。我不 是没有理智,是因为我太爱你。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你在哪里?请速回音。 闻一凡看了,无奈地一笑,把手机放了起来,还是没回电话。 那是一个星期日。闻一凡和师梅相约去北陵野餐。时间定的还是上午九点,在 北陵正门集合。 风和日丽,蓝天白云。 师梅身穿一袭黑色的连衣裙,脚穿一双棕色的休闲皮凉鞋,手里拎着食品袋, 提前20分钟就到了北陵正门。 闻一凡还是准时到的,穿着白衬衫白短裤旅游鞋,手里也拎着食品袋。两个人 先在湖上划船。然后就往陵墓北面的树林里走。这里的松树都是清初建皇陵时种的, 有三百多年的树龄,古木参天,两三个人都抱不住。再往北走,就是茂密的杂树林, 脚下杂草丛生,路没有了,游人也没有了,很静,偶尔有几声啾啾的鸟鸣。 师梅的胆子就大起来,抱住了闻一凡的脖子。闻一凡就站了住了。两人不约而 同地拥抱在一起,长吻。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师梅说,我太想你了,天天都想你,就想和你在一起。你想我吗?说着就往闻 一凡的私处摸。 闻一凡说,注意点影响,别让人看见。 师梅说,这里又没人,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黑衣男子从闻一凡面前匆 匆走过,神情严肃、紧张,还斜着眼睛向闻一凡和师梅看了看。 黑衣男子走过后,师梅警惕地说,怎么这里还有人呢?不应该呀?能不能是坏 人啊? 闻一凡说,不可能。大白天哪有坏人。走,咱俩再往前走走,找一个避静的地 方休息。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方,地下是茂密的草坪,头顶是茂密的树枝 树叶,四周都是矮树丛,人藏在里面很难让人看到。 闻一凡说,就在这了。 师梅说,这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 说着,两人就忙开了。闻一凡把带来的一大块透明塑料布铺在了草坪上,又把 两本最新的《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拿出来。师梅把自己带来的香肠、花生米、 露露饮料和闻一凡带来的酱牛肉、鱼罐头、雪花啤酒摆了出来。 师梅把东西摆好时,发现闻一凡正躺在塑料布上看杂志,就小鸟伊人地坐了过 去。 闻一凡说,我还给你带来一本,你也看。在这里看书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说着,把一本杂志就递了过去。 师梅说,我不看。时间这么宝贵,来这里又不是来看书的。 闻一凡说,那就吃野餐。 师梅说,不。 闻一凡问,那你想干啥? 师梅说,我想吃你。说着就骑在了闻一凡身上。 闻一凡说,不行不行,光天化日之下不行。 师梅说,这里没人,怎么不行。 闻一凡说,我不行。 师梅说,我让你行你就行…… 师梅就骑在闻一凡身上做起爱来。 中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在两人身上。林子里静极了,连鸟 都停止了啼叫……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师梅的肩膀上:“起来!起来!” 闻一凡和师梅顿时都愣住了。 闻一凡定神一看,是个黑衣男子,就生气了,说,这个社会怎么这样呢,连这 点人权都不给。 黑衣男子说,你们俩是夫妻吗?有婚姻证明吗? 闻一凡和师梅一时间都被问住了。 “抓住了现行!把警车马上开到老地方!要快!”黑衣男子迅速打完手机, “啪”地一声把手机盖合上,严肃地说,还愣着干啥?把东西带上跟我向路边走, 警车马上就到。说着,就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闻一凡很快就镇定下来,想,既然已经让便衣当场抓住,没啥可说了,认倒霉, 态度好一点,争取从轻处理才是上策。就要跟着走。 还是师梅有经验,拉着闻一凡的胳膊说:不能走!坚决不能走! 黑衣男子回过身,瞪起蛤蟆眼睛,凶巴巴地说:如果不走,罪加一等! 师梅并不示弱,问:你让我们走,你有证件吗?这年头骗子多,没有证件我们 就不跟你走! 黑衣男子“嘿嘿”一笑,说,你在这里卖淫,还要查我的证件,岂有此理! 师梅说,我们是好朋友。现在社会上都对婚外恋采取宽容和理解的态度,你就 是真警察也不能这样粗暴地践踏人权。 黑衣男子一听就火了,气急败坏地对师梅说:你咋还不老实?你是那个区的? 我一会就能在网上查清你的身份,我让你丈夫马上到公安局来看你们俩做的好事, 看你还人权不人权!嘴硬不嘴硬! 闻一凡一听这话,就怕了。 师梅却没怕,张开嘴还想反驳…… 闻一凡急忙捂住师梅的嘴说:你就别说了。我们跟他走,态度好点。我们是朋 友关系,又没犯法,到车上把情况如实说了,争取不去公安局…… 师梅就跟着走了。 黑衣男子见两人真跟着走了,自己却站住不走了。 闻一凡就觉得有文章可作,忙说:老弟,我看这事就私了吧,你不说,谁也不 知道。 黑衣男子摊开双手说:我电话都打过去了,车马上就到。这事现在我说了不算 呀! 师梅说:他们来了要问,你就说那两个人跑了,没抓住。 闻一凡连忙说:老弟,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就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票 递过去。 黑衣男子没接,不屑一顾地说:难道我就值这点钱?告诉你,上午我在这里抓 住一个工商局的处长,他跪在地上求饶,一出手就是五千。我没干。他又把新买的 手机给我了。我这才放他。要不然,进去罚款不说,还要双开,至少教养半年。你 看哪个多哪个少? 闻一凡马上把钱包里剩余的一沓百元大票都递了过去。 黑衣男子接过钱,用手指着一条羊肠小道命令说:“你俩顺着这路赶紧出公园 东门,快点!” 闻一凡听到这话,说了声“谢谢”,拉着师梅就跑,连地上的东西都不顾了。 两人跑出一百多米,回头一看没人跟踪,也没有警车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 都停住了脚步。 师梅说,我觉得这小子像个假警察,既没亮证件,又没穿警服。 闻一凡说,我也觉得可疑,警察哪能有一个人出来执行任务的? 师梅说,我们马上报警,破了案,钱还能还回来。 闻一凡说,别,万一要是真的呢?那不是没事找事吗?认倒霉吧,谁让你没有 理智了!这叫花钱买个教训! 师梅就耷拉脑袋不说话了。两人又慢慢地走回原地,都没有野餐的心情了,装 好东西,不欢而散。 一连几天,闻一凡都在极度郁闷和烦躁中煎熬。 闻一凡想起了师梅对他说的那句话:我和你好,也是为了找一个心理平衡,否 则,我这一辈子就活得太委屈了。 闻一凡心里很明白,师梅一直把他当作调节自己身心的润滑剂。在他这里把身 心调节好了,心理就平衡了,不觉得委屈了,回到家里好去当贤妻良母好媳妇。 师梅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而自己呢? 自己不也想把师梅当成一个调节身心的润滑剂吗? 可自己的目的并没达到,照样耳鸣,失眠,腹涨。 最让闻一凡难堪的是,师梅在性事上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的疯狂和贪婪,让他 总处在被动的位置,好像他是女人,而她是男人,主动权总掌握在她手里。否则, 在北陵公园也不会惹出那样的麻烦,险些身败名裂,毁了大半生的清白。想起来真 后怕! 不行,我得走!我要离开这种女人!我要摆脱这种狼狈不堪的生活!否则,今 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闻一凡在一连几天的痛苦失眠后,终于背上行囊出发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