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情结 自小到大,陪伴我最多的物就是书。书是另外一个世界,有颜如玉,那里面的 人物一样地喜怒哀乐,带给我们更多的启示和寄托。 记得小学的时候父亲要求我和弟弟背古诗,我们各人有本不同的古诗选。我那 本的第一首是首乐府民歌——《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 叶南,鱼戏莲叶北。” 《江南》有着乐府诗所特有的朴素生动。但我那时才11岁,并不能真正理解它 的美妙之处,只觉得琅琅上口,容易记忆。上大学后,偶尔才见《乐府古题要解》 里说:“江南古词,盖美芳辰丽景,嬉游得时也。”终于回忆起很小久会背的这首 《江南》,也知道了古人是用莲来象征美好的爱情,用鱼来比喻女性,应该是一首 跟劳动结合的情歌。这样的自小到大的一知半解的例子有很多,因为当初只是要囫 囵吞枣地背下来应付爸爸,其中不懂的地方也不愿多事去问。也许会有很多人有着 像我这样的经历和感受。 弟弟的那本第一首是楚霸王项羽的《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何若。” 项羽虽是陌路英雄,依旧有着非凡的气概。但我弟弟那时才8岁,于他而言有很太多 的生字,以至他抱怨了很久为何我的年岁大于他,而我的第一首诗反倒容易背。他 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来背这首诗,还要我帮他查字典。 邻居的阿姨是图书馆的管理人员。受她的影响,我很小就学会了去城里的图书 馆,用爸爸的图书证借书。我爱上那里的氛围,静悄悄的,人走路全都蹑手蹑脚。 一度疯狂地读那里各种各样的书,不是父母要求自己读的那种,似乎更有求知的渴 望。 我喜欢格林童话甚于安徒生童话,因为我不喜欢美人鱼,她不懂得去追求自己 的幸福,只会一味地单恋哭泣。我喜欢秋瑾,她是我崇拜的偶像,我希望自己将来 长大后可以成为她那样的豪气的女人。 也许从那时起,我才真正爱上书。 上初中的时候狂热地迷恋章回小说,尤其爱读《杨家将》——金戈铁马,侠骨 柔肠。我至今仍然喜欢穆桂英,便是那时的遗风。 上语文课的时候偷偷地看借来的《十二寡妇出征》,被老师当场抓获。但由于 那时我的成绩惊人地好,老师并没有当面训斥我,只将没收的书交给了我的父亲。 父亲笑呵呵地将书还给我,说:怎么上课看。那时看到爸爸脸上的笑容,真的觉得 爸爸是世上最好的最通情达理的爸爸。 前几天流连于书摊,看到了一套《苏东坡全集》。依依不舍,但标价是108,实 在是太贵了。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没有多少钱,但拿到的奖学金都是用来买了书 的。究竟我还是世俗的人间女子,等到现在可以比较充裕地自食其力了,肯花好多 钱在表面的东西上,比如出门要打车,买东西要看地方,对于这套书反倒计较起来。 盘算了半天,我小心翼翼地问书摊的主人:“这套书可以打折吗?”那人很爽快地 答应说:“你拿去吧,两本一套,30块钱。”一刹那真的觉得是阳光明媚,心情愉 悦,我立即掏出钱包付帐,生怕他反悔一样。 书拿回来,仔细翻过后才发现是盗版的书。印刷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看上去包 装也精美,只是内容有些错别字。爸爸说这样也好,得看得特别仔细才行,否则读 了错误的书早晚以后会露怯。我心中其实还是高兴的,无论如何,我是以一种超出 期望的惊喜买回了那套书。至于它的未仔细校对的错别字,既然我可以发现,那么 还是可以原谅的错误。 爱书。没有书,我们的生命苍白。我害怕由于无知无明而产生的情无所钟心无 所系,所以我用异样的情感爱书——以及读书时的我自己。 (2000年5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