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曲梓游和佟关坐上回Y 大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两个人找了前后位子坐了下 来。车发动了,曲梓游说,这车八成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比我都历史悠久,光 噪音就能灭辆火车。 下班时间,公交车特受拥戴,人越上越多,越多越上,不一会儿,小小的公交 车就被塞得囊肿了。 上班族早就适应了这种你挤我,我踩你的公交协奏曲。从公交车进站就有人开 始尾随,直至车停稳,车门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进,往上冲,同时使 出嘬奶头的劲,双手扒开旁边的人,跟游蛙泳似的,就差把脚用上,连蹬带踹了。 挤上来的先驱们第一反应放眼车厢,看哪个犄角旮旯能有一座之地。当看到所有的 座上都有主儿了,而无人有意扮演活雷锋的时候,就失望地抓住扶手亲自出演自由 女神。公交车超载了,下面的人还在往上挤,返家民工回家的欲望多强大啊!售票 员拉开车窗,喉道,挤什么挤?等下一辆,一会儿就来!下面冒出一句,我都等了 四辆了!最后,公交车还是在叫骂声中,咣当咣当地开走了。 二十一世纪商机无限,公交车厢内车体广告遍布四周,包皮过长的,白带增多 的,要什么有什么,一片花团锦簇。有的人还掏出手机偷偷记下来,好像在那发短 信,其实是记电话号码呢。 小小的车厢里堆了几十口子,口臭味、狐臭味、汗臭味、脚臭味,再加上廉价 香水味,交织在一起,构建了新的“人生五味”,闻一下,怎一个爽字了得。 售票员拿着钱袋子,艰难地从车尾挤到车前,脸上笑得特光荣,为人民服务嘛。 旁边有人说,公交公司也改效益工资啦,还不给办打折月票了,说是缓解公交压力, 我说就是为了赚钱,瞧那售票员乐得多发自内心啊,又专业又朴实! 车到广场,下了很多人,前门上来一对老夫妻,老头拄着拐杖,老太太在旁边 搀着。公交车的自动报站器里发出声音:尊敬的乘客朋友,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 族的传统美德,当您的身边站有老弱病残孕及抱小孩的同志时,请您主动让座,我 们再次表示感谢……车厢里的人好像突然失聪了,坐着的聋得更厉害,该侃大山侃 大山,该打电话打电话。 曲梓游把老夫妻招呼过来,把座位让给了老头,两夫妻一再表示感谢,谢得曲 梓游感觉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后边的佟关好像没看见似的,一直望着窗外,老 太太就斜在他的旁边,颤巍巍像雨中的树叶子。 “草!你干什么呢?”车厢内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 “我什么也没干啊,车门要开了,帮你支一下,怕你挤住!”一个无辜男人的 辩解 “你他妈往哪支呢?姑奶奶的酥胸、俏臀也是你支的啊?”尖刻的骂声吸引了 一车厢的眼睛 “我哪也没摸!你别没事找事啊!”男人委屈得有些无奈 “你咋这不要脸,还想摸哪啊?姑奶奶剁了你猪手!”女人的声调越来越高 “草,就你那俩荷包蛋,我还不稀罕摸呢,你那屁股还没你脸大呢,还他妈俏 臀,整个一撬棍!”男人开始反抗了 “你他妈找死吧?信不信姑奶奶找人废了你?”女人耍出一套黑社会 售票员劝架了,说:“算了吧,都是上下班的,人多,互相担待点儿!” 车到站,女人下车,瞪着男人骂道:“草,有能耐你下来!” “有能耐你上来!” “有本事你别走,姑奶奶找人灭你!” “爷爷搁这等着你!” 女人还在站台骂着,车门关闭,公交车向下个站点开去。不知女人会不会把男 人刻舟求剑的承诺当真,找来一帮社会小痞子在上一个站点堵截男人。 又上来四五个人,售票员嚷嚷着往里走,几个人跟图钉似的按在了门口。曲梓 游往旁边挪了挪,无意中瞥见其中的一个人把手伸进了身穿红色连衣裙女孩的挎包 里,这百分百不是英雄救美啊。曲梓游刚要手到擒来,被人一把扽住了,原来是佟 关。佟关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过去。曲梓游还在迷瞪,几个人下了车。 公交车又发动了,曲梓游身后的小个子男人对红色连衣裙女孩说:“快看看你 的挎包吧,少没少东西,刚才那几个是小偷!” 女孩赶紧检查挎包,说:“应该没丢什么吧,我包里只有卫生纸。” “那几个人都是一伙的,四五个人先把你围住,再去偷!”旁边胖女人说 “可不,我在这条线上常看见他们,总是一起作案!”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说 “他们也想翻我着,我就把包搂在了怀里!”搂着公文包的高个子男人说 售票员说:“他们一上车,我就嚷嚷往里走,就是给你们提个醒,都在一条线 路上,我们还能说什么?”. 草!公交公司都跟贼在一条线上混了,什么世道啊!曲梓游心中骂道 曲梓游和佟关换乘另一辆公交车,这辆车比较空,他们坐在并排的两个位置。 “你干嘛拦着我啊?你也瞧见了,那是一帮犯罪嫌疑人!”曲梓游问佟关 佟关冷笑说:“车上恐怕除了当事人,大家都看见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啊!” “狗熊的数量远远大于英雄的数量,一旦你英雄主义泛滥了,轻则我们去医院 重症病房探望你,重则我们去烈士陵园给你送花圈!” “车里那么多人,又不是死的,我就不信没人站出来,与我共同作战!” “站出来?你被四五个小偷打翻在地,他们只会傻傻地站着,没人出来!媒体 报道你的英雄事迹,采访这些老百姓为什么没有假以援手,他们会说,当时自己被 吓傻了,吓呆了,吓成白痴弱智二百五了!” “吓得尿裤子了?”曲梓游笑着接话说 “不是没这可能。” “是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小偷行窃的时候,一个个都灭亡了;小 偷前脚走,后脚一个个就爆发了!” 曲梓游无语,见死不救真不算什么新闻了。 佟关又说:“车上那女的把帮她那男的骂得狗血淋头,这叫什么?好人没好报! 活该挤她,没胸没屁股的,怕挤她哪啊?” “那女的是有点过分!” “有一次坐公交车,上来一老头,我把座让给他,人家咣当就坐那了,特牛逼, 都没瞅我。刚坐下,掏出一把瓜子,嗑得那叫欢实,瓜子皮吐了一地。打那以后, 我再也没给别人让过座!” “你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使一人漏网!小偷还有老的那一天呢!” “还是尊老爱幼的人多。” “不信你就看吧,老幼病残孕席上坐着的,总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你的思想 还停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这代人的生活注定不平凡,你得跟着时代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