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水 作者:五行缺水 “水曰润下。”——《尚书。洪范》 以下词语与“水”有关:游泳、下雨、眼泪、鱼、过江、巫山云雨……秋水 的一生必将注定与水有关。 一 秋水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和江南部分未足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她的身上曾带有 浓厚的香脂味和未成事业的浮躁气,站在她面前,我可以很轻易地捕捉到她渴望爱 情的原始欲望,深深袭来,令人望而退步。但事情未发生之前,秋水并不是她的 名字,给自己取名为秋水,不管是“秋水伊人”式的自恋还是“望穿秋水”式的等 待,以此作为一个女人的名字,都将注定命运会与水有关。我把此称作是一个事 实,最终的解释权只属于秋水。 二 那天,秋水对我说,杜老师,我五行缺水,30岁之前,我绕不过去,和爱情一 样,会被水淹死。秋水把我尊称为“老师”,是她为了倾述自己心事的需要。我 不是一名人民教师,在未遇到秋水以及与她相遇之后,我都没有资格和能力成为一 名人民教师,这一点与我的经历和性格有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一个自由主 义者,最早的时候我在一家国营企业工作,三年之后我辞职开了一家电脑公司,还 经营一家网吧,当时那家网吧的名字就叫“望穿秋水”。当然,那时还没有秋水, 或者说当时秋水还未被命名,这只是一个我招徕顾客的一种手段。其实在网吧关闭 之前秋水就已经出现了,那时她是一朵在爱情中含苞欲放的花,为她的白马王子发 发E-mail,共写“两地书”。 事情就发生在我关闭网吧之前的一个月,后来把自己命名为秋水的女人从我面 前消失了,消失之前,她向我作了一个告别。 时间:一个夏天的晚上。地点:望穿秋水网吧。秋水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 兴奋推开了网吧的门,秋水说,杜老师,他让我去他那边,他现在正放着假。秋 水没有向我介绍她所谓的“他”,这个背景有没有必要交待是秋水的事。看得出, 这对秋水来说是个好消息。 我说,那好啊,两地相思总不是一个事,你去了总不会“望穿秋水”了。 秋水说,我明天过江。她没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过江就是去另一个城 市,爱情必须在过江之后相聚,这本身也是一种让人期待的假设。夏天之后,我 就没有再见过秋水。几天之后,我又换了一个行当,我把“望穿秋水”网吧交给了 我的一个朋友,开始了我做自由撰稿人的生活。 三 把自己命名为秋水,多少是受了我的影响。过江之后遭遇的那场事变,便把秋 水推向了另一个可能,她不知道江这边的“望穿秋水”已是另外一副模样了,任何 事情都不会一成不变的,这是规律。秋水觉得,爱情也一样,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26岁的秋水遭遇的是一场失恋,她没有准备,便被卷进了漩涡。秋水认为,男人 喜爱在爱情中撒谎,但一个充斥着谎言的爱情能称作是爱情吗?男人说,你还是 回去吧,你跟着会很辛苦的,我不懂得怎样去善待爱情,而且我不喜欢呆在这里。 我已准备换工作,到北方的一家公司去上班。秋水说,那我跟着你去,到北方去 生活。男人说,不你不习惯北方的生活,你的性格只适合在温暖的南方,而且, 我不喜欢在事业成功之前被别人牵挂。秋水想,男人怎么那么富丽堂皇,连葬送 爱情都说得那么富丽堂皇。秋水说,你知不知道,失去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男人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幸福,重新过江吧,你不应该再等 待一种没有结果的爱情。过江回来之后,秋水瘦了一大圈,她的身上已闻不到南 方女人特有的香艳味。 秋水把这一切说成是一场劫,在爱情中,她落败而归。重新过江,意味着那一 幕是花一般的爱情留在江边的另一个城市,一个秋水完全陌生的城市。 秋水说,杜老师,我五行缺水。 四 这是秋水向我讲述的一个简单故事,我觉得这个故事不真实,而且因为太简单 勾不起我的同情。面对一个叫秋水的女人,我觉得自己自由的性格是不可救药的。 后来,在杜老师和秋水之间进行了一次长达四个小时的对话,内容再次涉及到了 爱情以及一些与水有关的词汇,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是,之后发生的许多事都直接或 间接的与水有关,我发现“五行缺水” 这个宿命论才是主宰事情发展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时间:一个秋天的晚上。地点:杜老师的单身宿舍。这是秋水和杜老师之 间对话的最后片断。杜老师靠窗,秋水靠床。杜老师说,遇到烦恼的事,最好让 自己轻松一下,比如去游游泳,在水中让自己彻底放松,尽情游曳,让内心的一个 个结解开来,随水而逝。秋水:但我五行缺水。杜老师:别这么宿命。秋水,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彻底的自由主义者,不想受约束。但是自当我成为自由撰稿 人之后,我发现我迷上了钓鱼,坐在河边等待鱼儿上钩,虽需要你极大的耐心,但 那种闲适的等待却充满挑战与机遇,“鱼,我所欲”,欲望会张开毛孔,一直延伸 到那根长长的竹竿上,被放大了。这就是生活的快乐哲学。你应该也学会享受等待 的快乐。 五 我最后还是钓到了一条大鱼。水波不惊,鱼从远处徐徐而来,张开欲望的嘴, 向我靠拢,我集中力量拉起鱼杆,那一条美丽的、闪着南方女人特有的香艳味的鱼 便被我拉上了水面。秋水说,杜老师,我真的五行缺水吗?要不,在水中,我怎 么会有垂死挣扎的恐惧感? 就像在爱情失败时的感觉。 杜老师说,你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在水中,你要像鱼儿一样一丝不挂,尽情 游曳,那样你就会有一种欲望满足的快感。秋水说,但我还是有一些不自在。 我把秋水平整地放在床上,窗外满天星斗,眼睛一眨一眨地。我看着秋水光滑 得如同水样的皮肤,想到了那些有关水的词汇,想到了整个故事,想到了江边老人 的咳嗽。最后我把手按在了秋水的乳房上,想起了雨天撑着的油纸伞,伞骨朵撑起 了一个光滑的伞面,像秋水的乳房,微微泛着银白的光。秋水说,杜老师,你一 定也五行缺水吧,要不,你怎么浇不灭自己的欲望之火?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