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朋友 作者:蓝湄悠奈子 是玫瑰园中的微风,是连最铿锵与最衰老的心灵也无法拒绝的圣餐。即使用烈 火烧也烧不断的长青藤,永远纠缠在一起紧紧不放,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那韧 性也无法是藤枝松放,一起跌落到山谷。这,就是爱情! 我今天按照她的习惯,准备好食物,待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便出了 门,找她的朋友-乌鸦。我已不再畏惧这些漂亮朋友,也许就是和玲奈在一起的时 间比较长的缘故吧,同时也习惯了她的朋友。另我意外的是,他也来了,我望见他, 他向我走来,我们安静地听着它们的鸣叫,回忆着乌鸦心中的朋友…… 从南京到北京,不仅气候上有些不适应,连我的家也不熟悉,因为读完大学而 到北京工作,这段期间要和我素未见过面的姑妈。姑丈,还有堂妹一起住。其实真 的有些紧张,在飞机上一直考虑如何向他们打招呼,如何问好,如何向他们介绍我 的工作,等等。 来接我的只有姑丈一人,一路上他向我介绍了北京的概况,还有他相当否定我 的工作-北京广播电台主持人。他觉得像我这种没任何在娱乐圈经验的人,是无法 在现在的社会中立足的。前人的话是应当听取的,毕竟他是娱乐界的王牌制片人, 姑母是有名的编剧,他们都是前辈,而我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新出茅庐的新秀主持 人-木村浩。北京的冬天确实冷得要命,千篇一率的景色让我没什么感叹,心中唯 一荡漾的念头就是睡个好觉。 终于到了家,而这里的装饰却是别具一格,从外面看着只是普通的北京近郊别 墅,而入室一见,则成了"西欧古堡"式的设置。我喜欢这样,使我低调的心情有 些高涨了。只见到了姑妈和姑丈,并没有见到那堂妹,我确实奇怪,应该知道家中 有客人来,为何迟迟不出现呢?收拾好行李,休息一会儿,已到了黄昏。 现在这个时节已看不到一群大雁南飞,取而代之的却是成队的乌鸦在天空中盘 旋,鸣叫得厉害。 准备吃晚饭,吃惯了南方食品,对于北方的东西还得慢慢适应。 "你要去做什莫?天已经黑了!"姑丈怒声喝道。她戴着有着"维尼"色彩的帽子, 长款灰色大衣,以及一双百事跑鞋。这个扮相让我相当留心,她并未留意我的存在, 漠不关心的样子。 略微到肩的短发,刚刚好,很协调。“我去找我的朋友。"她手 中还有一大包鸟食。“天已经黑了!"姑丈还是竭力劝阻。她看到我,看来已经找牺 牲品了,答道:"他可以和我一起去吗?"果然被我猜中了,她真的叫上了我。“我?” 我还是有点怀疑,可还是说,“好吧,姑丈,我和她一起去。” 我跟她一起去。作为绅士是没有理由让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生抱着一包鸟食, 而自己却两手空空的,这样,我便开口问了一声:"我来帮你拿好吗?"她不客气地 递给我,我接过来,又问:“你叫什莫?”她回答得相当干净:“玲奈。”“很好 的名字。”我想找话题,“需要我来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吗?你对我还不熟悉吧。” “不,不用。”玲奈依然低着头向前走,“你来自南京广播电视学院,今年转到北 京广播电台做主持人,23岁,名曰:'木村浩',我的堂兄,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没 必要知道更多。 "显然她很懒得与我说话,尽管我只比她大两岁,好吧不愿说就不 说。我们在路上走着,抬头可见一群乌鸦飞向同一个地方。与她同行一阵子才发现 走路时她从来不注意头上那群乌鸦,根本不抬头。大约20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小 湖边,停下来,她仍未抬头,对我说:“你还留在这里吗?" 我不明白,却点点头。她拿过食物,要我坐在身后的长椅上,她站起来,看看 表,只挥了挥手,未发出任何声响,又坐了下来,在她坐下来那一刻,只觉得天空 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鱼网朝我们飞来,像要被罩住,翅膀扑动的声音也相当振耳, 黑丫丫的一片,眼前的明亮的已冻结的湖面,被一层墨汁所涂抹,不再有光泽,月 光也被这黑色遮住了,数分钟后,翅膀相扑打的声音结束了,更可怕的声音又出现 了------乌鸦的鸣叫。 天啊这就是玲奈的朋友,母亲告诉我的那个作家,我的天,我被眼前的一切吓 倒了,我不敢相信一个21岁的阳光女孩的朋友竟然是这群披黑礼服的朋友—乌鸦! 我确有些怕,略微靠近她,她又挥挥手,乌鸦的鸣叫刹时间停止了。她问我: “你怕了吗? 我问过你‘还留在这里吗?'你要留下来的,没办法,现在你想走也 要我喂完它们,才可以了。”我带着一丝苦笑着她,紧挨着她,一动不动。她娴熟 地喂着乌鸦,经过一个小时的煎熬,乌鸦们的聚会终于散掉了,我得救了。 “我们走吧!"最后一只乌鸦飞走是她问我。我早已想说这句话了,现在终于可 以走了,自然很开心地告诉她:“走吧。" 我们沿原路返回,一路上话多了许多,一弯上弦月在树枝间悬挂,微微的皎洁 的光轻柔的撒在我们的身上。“他们是你的朋友?"我问。她拿着一支黑羽毛,说: “是的。 你没发现他们是漂亮的朋友吗?"我诧异地望着她,看着这个七蹊跷的妹 妹,问:“你不惧吗?"她奇怪地望着我:“他们并不凶残!你看得到他们来吃我手 中的食物。"我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又聊了许多,关于我的工作,她的学业, 以及她的朋友。这是我所见过的最荒谬的故事,一个一心想成为一流编剧的作家竟 然与一群只会“呱哇"乱叫的乌鸦成为朋友。 在音乐电台做主持人,接触到不同的人物,像一些作家,填词作家,歌手,评 论家, 等等。每天晚上8点50分上班,10点开始节目,到了半夜才回家。接着又懒 得去睡觉, 就看看夜间电视剧,玩玩PC,切切PS,上上网,无非是 这样,熬到早 上6点,再和玲奈一起跑步,7点我吃完早餐,便去睡觉,到中午,结束睡眠,为晚 上的工作准备。起初是有些紧张,说起话来也没有现在这样利落,由于这个由新人 主持的新节目的收听率相当高,也增长了我的信心,自然物质上就有了丰厚的鼓励。 应该说我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我渐渐喜欢上这个工作,这个城市以及这个家﹒… … 新一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意义。对于玲奈,她苦尽甘来熬过了寒冷 的12月,意味着寒假的到来,再过一个月天气就渐渐变暖,与她的乌鸦朋友就更易 见面,且待的时间更长。而对于我来说就代表着要拟定新计划,代表着最近几期节 目有足够的话要说,以为新年了,那些祝福的话是永远唠叨不完的。过年,无非是 这样。 终于, 终于,玲奈盼望的假期终于来了。早晨6点,老规矩,一起跑步,一起 吃早餐。显然我们没有了最初的陌生,说起话来也有点像人话了。“我昨天听了你 的节目。“玲奈如此不经心地告诉我。但我很开心,问:“第一次听吗?”“是啊, 平时都很忙,昨天新小说收笔,索性听听你的节目。”她还是不经心的回答。“好 听吗?”我还是那样开心的问。她开始不再漫不经心,较为严肃,略有领导口吻, 说:“为你拟稿的编辑显然已经落伍了,更应该好好学习学习语法知识,枯燥单调 的话题,但由于主持人出色的表现而缓和了那些漏洞,能够很容易听得出主持人是 受过专业训练,且是声优班的优秀学生,从而给节目添色不少。”她的总评把那可 怜的拟稿人说得一文不值,我不好意思地告诉她:“那个拟稿人就是我。”反馈给 我的只是一丝苦笑和一个祝福。整个下午都不止她在忙些什么,天一擦黑就出去了, 本来我也要一起去的,可是由于导播要我去试那个新“座位”,所以需要早去半小 时,所以7点30就要走,于是今天不能去看望玲奈的朋友,只得让她自己去了。 很奇怪,当我刚要出去时玲奈也回来了。按照惯例她会多待一会的,不会匆匆 回来, 匆匆去的,今天怎么了?“你等一下。”她浇注我,奔上楼。很快仅用3分 钟就拿来了用夹子夹好的一叠文件,我翻了翻,这是为我的节目所拟的稿,一份清 晰的打印稿,出自一位作家之笔的词会是如何呢?今天的节目后就知道了。我谢过 她,不论这份稿件我是否满意,但这分心意,我是很感动,她送给我的只有一丝微 笑。 我用最快的速度熟悉了她给我的文件,确实,比我写的强得多,这一点我是佩 服得五体投地的。 相信她一定也在收音机旁听着节目吧。在节目的最后,我说道:“人,一生中 可以有几个知己,可以有几段恋情,可是我只有一个堂妹,今天才知道了比爱情更 珍贵的情谊,听众朋友们,你们是否觉得今天的节目比往日的节目更加悦耳,耐听 呢?因为今天是我妹妹为我拟的稿,她曾经批评过我的文笔,并对此节目提出了严 肃的意见,你们是否也发现了节目的漏洞呢?谁又能像她一样帮助我呢?惟有玲奈。” 经我的一番话,听众凡响较为强烈,节目拨出后,办公室电话不停,邮件也不住地 收到, 信也成箱。经上级指示,下下下期节目由我和玲奈 一起主持,并聘玲奈为 我的篆稿编辑。 另我意外的是, 那天她竟然没听节目,理由是与中学时代的好友聊天,又在" 聊天室"中遇到网友, 直到凌晨四点。亏我还以小偷似的回家,怕打扰她休息,却 是这个样子…… 腊月更是冷得要命,早晨更是寒冷,除了松柏之外没有其它绿色,冬天真的很 单调。 上午她听了重播的节目,之后我又一次听到了那种"领导口吻"的话。"如果 知道你会这么易动情的话,我就不写那份稿了。你这样做知道会带来什么结果吗? 小心你的工作, 我天真的哥哥。"这一番训斥真是振聋发聩。也许姑妈姑丈也这么 训斥过她吧。她的话总是有道理,尽管有些不开心,可她还是答应我去做那一期节 目,并帮我篆稿。 做节目那天,她很配合我,失去了以往的那么多那么多冷漠,那期节目做得也 相当好,因为听众的反响比往日更加踊跃,甚有人提出要求我和玲奈从今以后一起 主持节目,效果会更好。玲奈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玩笑式"的提议,自然更是相 当婉转地否决了。这使我更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在这娱乐圈里闯。 节目后,休息一会儿,接听几个热线,已经夜里两点。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圆,虽不是满月,但是亮得很,在月亮下方总有一颗星, 与月亮皎洁的光夹杂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美呢?像玲奈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玲 奈喜欢白蔷薇的,然而在附近很难买到。如果真的想要也只有用小白玫瑰代替。如 果在情人节那天送一束小白玫瑰给女朋友,一定让她高兴得去自杀。如果在半夜送 一束小白玫瑰代表什么呢?"真想不到,鲜花快递公司在深夜也有速递服务。"我看 着刚送来给玲奈的那束大约99支的小白玫瑰。签收后她看了看花,嗅了嗅,从中取 了一支,便把其余的递给我,说:"送给你!""不知道送花的人会不会在外面等你耶! "我很羡慕地问。 果然,送花的"白马王子"在外面,我一惊,这是我同班的同学,同到北京广播 电台音乐台的主持人—水清竹。 很诧异,水清竹竟然与玲奈穿的是情侣装。连玲奈看后也是相当诧异,愣住半 天,还好玲奈今天没穿那双百事的红色跑鞋,不然一双红鞋穿在一个男孩脚上会是 什么效果呢?不被笑掉大牙才怪。看来我站在穿情侣装的人中间确实是失策,于是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我便开始介绍:"我的堂妹—玲奈。而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 '一切传统美德的代言人'—水清竹。如果你们两个成为情侣,那就比莎翁笔下最素 配的罗密欧与朱莉叶还要配!"我的话不知会有什么反响呢?玲奈的嫣然一笑?水清 竹的赞美?还是如何?"你喜欢吗?"水清竹从我手中拿过花,语气如天空中那轮明 月的光一样柔和。 玲那竟然没有表情地回答:"谢谢你的花,但九十九支已经不再 是这个时代的浪漫了。一支足以。"她不喜欢他吗?水清竹依然是那种柔和的语气: “你是不习惯他人与你穿情侣装吗?”玲奈的心思被他所猜中,,神色略见 腼腆。 “去吃些东西吧,我有些饿了。”我不希望站在这里看着这对未来绝配情侣争执。 “不,我要回家!”玲奈要逃了,“如果你想去,我可以不坐你的车回家,我也不 喜欢与所谓‘一切传统美德的代言人’成为朋友。”她没必要如此显示对水清竹的 反感,如果我的第七感没错,玲奈是喜欢水清竹的。这样的话也可以说得出口,证 明她急于逃避这件事,如果一个美梦只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打断,那就没什么可憧憬 的了。于是,我要挽救这个梦!作为一个织梦人,盼望有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惜时 机总是由于工作的忙碌而错过。如果能在寒风的凛冽中找寻到浪漫,那就是拿破仑 式的壮举。 “告诉我,是一见钟情呢,还是突发奇想?”我在审核某些问题。办公室里只 有我和水清竹两个人。在他手中不知有什么东西那样吸引着他,不停的玩弄着手中 的玩意。 大约过了4分钟,才回答道:“都不是。”这种回答让我如何是好呢?我 俨然感到这部无与伦比的童话会将随着这些不经意的话而破灭。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真的很喜欢她,看到她时总有一种悦感,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时总是那样开心, 真的。”他打断了我的思绪,如此语无伦次的话如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敢相信我 的耳朵。 “你……”一时间我真不知说什么,尽管还不知玲奈是否真的喜欢他,可为了 帮助朋友,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最幸福最完美的一对,所以我告诉他,“有一 种动物,在人们心中是邪恶的写照,是因为它们披上了黑色的礼服,而在一个奇特 的女孩心目中它们却是漂亮朋友。那种动物是乌鸦,而那个女孩就是玲奈。”水清 竹终于抬头看着我,并非神情惊异,而是相当地缓和了一下心情,说:“我依然喜 欢她,她的朋友是乌鸦也好,魔鬼也罢,我喜欢的是她,而并非她的朋友!有一天 晚上我要告诉她,我喜欢她!”不知道他要怎么告白呢?之后又怎样了呢?我很想 知道王子与公主的浪漫,也许王子会深情地望着公主,公主也用同样的目光凝视着 王子, 接着王子说: "I LOVE YOU!"公主也毫不犹豫地告诉王子:“I LOVE YOU SO !"接下来的便是双方月下的初吻,也许真的这样吧! 到了傍晚,阳光依然柔和,如此温和的天气,微风中可以嗅到春的气息,不再 寒冷,因为冬天走了;便得暖了,因为春天来了。按照我精确的计算,今天晚上是 一个相当标准的上弦月。从而决定在今天的节目中会放一首许志安的《上弦月》。 由于有微风,决定再放一首《风铃》。这么甜的情歌,自然是放给那对未来情人听 的,很可惜,听不到他们的情话,不过能凑成他们,我依然开心。 一轮上弦月挂在半空,玲奈照旧到圆湖边与朋友聚会,还是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终于她要走了。但依然坐在那张长椅上,她已发觉身后的人,终于她开口问:“是 木村浩告诉你这里的吗?你来这儿做什么?”“来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水清 竹已经闪到了玲奈面前。玲奈站起来,眼睛眨都不眨地问:“什么事?”“I LOVE YOU !”水清竹已鼓足勇气。“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玲奈质问道。水清竹未回 答等待着答案。玲奈继续说下去:“是玫瑰园中的微风,是连最铿锵与最衰老的灵 魂都无法拒绝,无须拒绝的圣餐,即使用火烧也烧不断的常青藤,永远纠缠在一起 紧紧不放,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那韧性也无法是藤枝松放,一起跌到山谷。这, 就是爱情! ”水清竹依然不改温柔:“SO I LOVE YOU!”玲奈只得用另一种方式 来否决他:“If you can fly me to the moon ,so I love you ! ”月光已不再 皎洁而是望而生畏,王子与公主没有所期盼的初吻,而是这样的结局,这真是一场 悲剧!无论春夏秋凉,其悲伤莫过于风矣。周围飘荡着给人带来伤感的风,悲感甚 矣…… 梦总是美的,可现实永远都是现实,还沉醉在美梦中的我,却什么都不清楚, 吃早餐时还分明地问:“和王子的约会开心吗?”她回答我:“不开心。”谈话并 没有因为这句“不开心”而戛然停止,我追问道:“你否决了?”“是的”她的眼 中含着泪花。“为什么要否决他呢?你们分明是一见钟情!为什么要这样?”我认 为她这样做对水清竹是不公平的。她在欺骗他,这点让我恼怒。带有质问的语气和 玲奈说话还是第一次。“因为我不能在这方土地上留下我的任何感情,因为我很快 就要移民加拿大了,毕业后我就走了。”她说出了实情。“走?”我更加无法控制 自己的情绪,只有让它恣意怒放,“你到了那里,你在这里的梦想又怎么处理呢? 你的作品,你的朋友,你的爱,都将被你所抛弃,乌鸦们不会让它们最好的朋友去 加拿大,他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放弃,他会等你回来,我也不同意你走!”她什 么也没说,但眼泪却簌簌地流下来…… 在玲奈的央求下,我没有把这个事实告诉水清竹。我很清楚,移民的事是姑丈 和姑妈全权授理的,玲奈无从选择。可如果真的在走之前,二人无法抑制感情,双 双坠入情网,却因为父母或外界因素而将他们逼向徇情之路,怎么办?所以不把事 实告诉水清竹是明智的。可看着我最心爱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日渐憔悴,最难过的 应该是我吧! “吹面不寒杨柳风”,这就是春天吧。柳絮漫天,如果在穹窿的天空下周围空 旷一片,是绿色的田野,是多么如痴如醉的景象。可惜,这只是个梦,工作仍是忙 碌,不该往日。完成了节目,在办公室休息,准备只坐一会儿就回家的,可水清竹 也刚结束节目,准备回家。 “她还好吗?”水清竹还未向我打招呼就先问起玲奈。我很自然的说了善意的 谎言:“好,还好吧。不久就毕业了,比较忙。”“是嘛。”他边收拾着稿件边问 我,“我和她还有希望吗?”很显然,他在探听着消息,也希望得到我的帮助与支 持,这么难的问题让我很难开口,然而 无意中却看到了表盘上的时间—3点了。我 才意识到有件重要的事未处理。 玲奈去参加party,离电台不远,我说过节目结束 后会去接她的,可已经超时了。我向水清竹用最简短的三句话解释了必须走的原因, 匆忙下了楼。 还好玲奈知道到电台来找我,我下楼时遇见她。“玩得开心吗?”我想转移话 题,最重要的是避免挨骂。“还好。”她已经看出了这个小诡计。我的救星到了, 这个援兵恐怕连玲奈也招架不住—水清竹。“你的钥匙。”他跑过来,后来才看见 玲奈。我才注意到他们还是穿的是那天的情侣装。我是倍感开心的。然而,他们的 眼神并非在逃避而是凝视着。 一弯下弦月在云层中显露出来,云散了,月光强了些。“我依然爱你!”水清 竹说得很到位,这也是玲奈心中的话,现在被一语道破了。我向后退了一步,让开 了中间的位子。这样不会阻碍他们的视线。“Daring! !"我确信这句话不是我们三 个人中的某一个人发出的。这是个女孩的声音。终于脚步越来越进。天啊,为什么 如此不凑巧,水清竹的“前任女友”。这是哪和哪的事?!完了水清竹你今生看来 都要毁在这个“前任女友”手里了。其实并非是真的女友,只是我们公认他们有夫 妻相而已,平时开玩笑的。“Darling ! !"这个问候语只是他们通用。可这个时候 为什么她要出现呢?这个时候气温不是很高,可我和水清竹都不禁地掏出面巾纸擦 汗,只得七手八脚的向玲奈解释。玲奈不由分说便已掩饰不住心中的怒火,拉着我, 以及我的车钥匙转身就走,甚至连头也不回。水清竹便跑到玲奈面前截住,继续辩 解,而玲奈则松开了我的手,反身给水清竹一记耳光。在场的四个人都没有做声, 静谧一片,没有辩解,没有吵闹。水清竹默默地走了,我叹了一声,并告诉玲奈: “你不该打他。”玲奈没有驾车执照,不能开我的车回家,所以我让她先回电台等 我,我则去找水清竹。不用想也知道玲奈哭了。 我追上水清竹,安全的把他送回家。他没有吸烟喝酒的嗜好,所以不用他会借 酒浇愁。陪了他一会儿,他只问我:“她还会原谅我吗?”就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送玲奈回家,她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还会原谅我吗?“我无以应答。 纤纤细雨滋润着株株新树,断断续续下了一天。 细竹嫩叶吮吸着阳光,叶上的甘露很快地蒸发到天空中,随风而散了饿。湿度 越来越小,天气就越来越热。深夜中没有夜莺的鸣叫,只有数只乌鸦在枝头乱叫, 也许乌鸦喜欢在半夜聚会吧,它们总是那样吵闹,对于它们的种种作为已经习以为 常了。 圆湖周围还是只有三张长椅,周围的树长高了许多,又多了许多野花。“下周 我就走了。 “玲奈还是第一次要我和她到这来,“星期三下午5点的飞机。”“我 可以去送你。”我只有惋惜。水清竹至今还不知玲奈要走的消息,看来很快就要知 道了。 我答应她每天都去探望那群乌鸦朋友;我答应她会努力写一些小说,可以帮助 我的工作,因为以后再没可能为我篆稿了;我答应她在三年之内始终使我的工作处 于颠峰时期。在她拜托我的数件事中始终没提到过水清竹的名字,相信她是不会告 诉水清竹那个事实的。 玲奈最近几天忙得很,整理所有文件,收拾行李,等等。起先是想销毁所有小 说的,后来经我挽留才留下来。如果现在销毁,相信总有一天回后悔莫急。 她的朋友们还为她开了欢送会,所有朋友都聚在一起,为她送行,她自然是相 当开心,难得一见的灿烂笑脸。我也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开心。在她心中是在庆祝将 结束对水清竹的感情吗?在庆祝准备迎接新生活吗?我也是很配合的为她庆祝。在 这里只有欢乐的气氛在游荡。 那天她真的很开心。 在登机前的5个小时里, 我和她去了许多地方。那个圆湖,那条偏僻的小路, 我的电台工作间,曾经一起去玩的POP等等。 中午一起吃饭,却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水清竹因为急性胃炎而送入医院。 到了下午,这么好的天气竟然刹时变了,黑云遮日,下雨了。 我和玲奈来到医院,而当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叫醒他吧。”我认 为玲奈有话要说。“不用了。”玲奈放下花,她买了一束小白玫瑰,从中抽了一支 放在水清竹枕头旁边,接着拿出了红色信纸,(看来她早已准备好了)又拿出银灰 色水笔,在纸上写道:“我得到了玫瑰园中最清丽的玫瑰,宇宙中的一颗恒星,太 平洋中最乖的鱼!爱情付出多少是无法计算的,而幸福是可以衡量的。我们都生活 在超现实主义的世界里,聪明男人+聪明女人=浪漫。我们是幸福的,为你焦虑,为 你忧郁是你赐予的,我的快乐,我的兴奋,也是你赐予的。我终究要走的,再见我 的王子,I LOVE YOU SO !” 公主吻了熟睡的王子。这使我想起安徒生的童话。公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 了熟睡的王子。不久公主将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她像漂浮在 大海中的气泡一样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她走了…… 留给水清竹的除了那个吻和一支小白玫瑰外,还有…… “她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梦,一个故事。”我拿着一片黑羽毛,“而故事的女主 角是她,男主角就是你。”水清竹脸上仍洋溢着那种微笑,尽管玲奈不在他面前, 也说了那句永不变更的话:“我依然爱她!”因为他坚信,玲奈会回来…… 是玫瑰园中的微风,是连最铿锵与最衰老的灵魂都无法拒绝,无须拒绝的圣餐, 即使用烈火烧也烧不断的常青藤,永远纠缠在一起紧紧不放,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 刻,那韧性也无法使藤枝松放,一起跌落到山谷……这,就是爱情……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