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就带我走 落寞的荒野里,突然有车大灯的光环将我笼罩住。并且在不远处拖着长音刺耳 地呼吸着。黝黑的铁轨震颤着咣当咣当的作响。松动的枕木摇晃着,把包围它的石 块从高处挤下去。我赤着脚,头发散乱,眼睛由于强光的刺激无法辩清前路。我想 挡住这有着强大穿透力的光线,然而由于疲惫,我无法将手举到眼前。但,我心中 很明白,我这是在走向鹰山的城市,鹰山乘火车去的城市。前方的列车还在以每小 时一百四十公里的速度向我奔来。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鹰山走了,可能他这 一去一无所成,也可能他这一去腾云驾雾,就象现在的雾,可能比这要强多了吧! 凭他的才智,这雾会覆盖整个大陆。天上的星星依然是明亮的。和昨晚鹰山走时一 样。他们并不担心曙光的欲至。就象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在乎疾驰而来的火车。树 林是光秃的,也许发了嫩芽,只是晚上无法看见,只是雾中无法看见。只有给我一 种死亡的感觉,只是还没有乌鸦的鸣叫。四点的光景,还在沉睡吧。眼前有一株娇 柔而韧力十足的青稞,斜斜的长在铁轨下,周围巨大坚硬的石块,无法给它造成伤 害,因为它在幼时就早已于急流中勇进了许久。只是,它是畸形的。 如果它想生存下去,只有维持畸形的身体,若是它再有丝毫想长高的趋势,那 么,轮子,这个比它强悍千万倍的刽子手,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它碾碎在轮口与铁轨 交和的中间。就象我们的爱,我付给鹰山的爱。也许他是对的,我知道他爱着我, 一直。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毕竟,她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 的女人。鹰山曾对我提到过她。家境优越,父亲在官场中地位显赫,母亲在某财团 中财力雄厚。她在任何社交圈中也永远是才女。 就象住在城堡中的公主一样,人们都为她倾倒。可他爱我,我知道,一直。 我有过无数次的意外,可是上天垂怜我,或许是在捉弄我,从而并未使我糟她 的毒手。若不是那次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在告别后去而复反。我想,可能他永远都 不会知道这些事。当然,也永远不会离我而去。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我是脆 弱的,无法保护自己,而他也只是凡人。泥土散发出被闷了一整个冬天地气息,夹 杂着燃烧过枯草的熏人味道。可能是因为雾更大了,也可能因为火车逼近了的缘故, 露水从青稞的一片叶子上滴落。甩掉重物后的青稞挺得更高了。而露水溅湿了一大 片坚石,象我的泪。鹰山喜欢紧握住我的手,将它们置于胸前,并探出头闻我颈上 的香味。昨晚临别时,我们最后一次这么做了。不同的是,我流泪了。可最终,他 那颗如同坚石般的心,还是没有让他沉淀,只是被我的泪水溅湿了一大片。仅此而 已。他太爱我,是的!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不让我有危险,甚至为此他放弃了我们 的爱,也等于放弃了我们曾为爱付出过的一切。在人类所有的一切行为中,还有什 么比“感情”这两个字更重要的?爱能毁灭一切,也能造成一切。太累了,也太累 了。我软瘫下来,扑倒在一根龌龊的铁轨边,那种黑油让我眩晕,我将脸颊贴在上 边,很烫。不知是因为我体温太底,还是由于列车的进一步接近。 我感觉脸上被铁轨烫的呈现出了不自然的红润。四周吵极了,蟾蜍不停的鸣叫 着,火车开始有节奏的拉响汽笛,或许驾驶员发现我了,列车开始急切的减速,雾 太大了,他已经晚了。鹰山,我晚了,我追不到你了!耳畔有鹰山遥远的声音:等 我回来,柯!我突然笑了,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我轻轻的闭上眼睛,说了句:你也 晚了,鹰山- 仁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