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初恋一样的爱你 作者:锐驴 写在前面的话:为充分满足广大读者的好奇心和窥私欲,并通过名人效应取 得最大的推广效果,本文借用了轻盈同学的网名,并借用了她的部分经历和文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对号入座愿者上钩,决不解释,决不负责。 一 中午,轻盈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看了看表,又看 了看四白落地的墙壁,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我要去上课? 我要去打工?我错过了什么?” 她慌张的问着自己。屋外,厨房里父亲叮叮当当的切菜声传了进来,使她终 于可以确信自己确实回到了北京的家中。于是,她又将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席梦思 上,点起一支沙龙,深吸一口,看烟雾慢慢消散在天花板上。 离开日本,回到家中已经两个星期,那种烦躁、慌乱的梦境还是时常困扰着 她,使她不知自己置身何处。“还是上网吧”轻盈嘟囔着。搬过TOSHIBA ,放在 膝头,小猫在快活的鸣叫着。 HOTMAIL 里有一封新信!这让轻盈有些莫名的兴奋和满足,摁灭烟头,她用 纤细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鼠标放在“打开邮件”上。 信,来自驴: 吻你绯红的面颊,饮你闪动的眼波,我知道,我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像 初恋一样的爱你。 驴 再燃一只烟,似乎有些呛,轻盈咳嗽起来。 答复:信,来自驴: 我没有力量给任何人承诺,不要爱我爱情总是会带来痛苦 轻盈 信已发出。心里突然有一些酸楚,一滴泪水落在了手背上。 合上TOSHIBA ,轻盈呆坐着,窗外,树梢上,冬的痕迹正悄悄褪去。 突然想和谁说点什么,拿起墨绿色的电话,手指不由自主的按下的就是那个 号码。“喂?”“嗯。”那个声音如约而至,还有他开心的笑声。“他总是能带 给我快乐”,轻盈一边笑着一边想。像是默契,谁都没有提关于信的事,只是不 着边际的互相开着玩笑,时间飞快的过去。 夜里,再上网,轻盈看到又一封信躺在信箱中等她。 信,来自驴: 记得相隔数年后,在一次越洋电话中,初恋时的她告诉我,她对我初吻她时 的感觉是:“这个家伙真讨厌,把口水弄了人家一脸”。而当你用嗔怒的口气提 起我在你腮边的亲吻时,我心中赫然想起的就是这句:我像初恋一样的爱你。 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初恋情人,是在她出国之前的两个月。电话里,她告诉了 我她要离去的消息,并说,也许不再有归期。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 情,想留住她,想感动她,或有一些恨她。于是,一向疏于修饰自己的我,在赴 那次约会前,着实为穿什么发愁了许久。记得最后我是穿西服、打领带去的,这 也是我唯一一次在她面前以这种方式装束自己。当我这样见到她时,记忆中一个 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出现在我脑海:某年某月某日,也是北京最美的初秋,师大, 东南楼窗下,一个身穿土黄色西服、头发油光锃亮的家伙,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满脸不懈的表情,远远的,与之目光接处,充满了莫名的敌意,我不知道这人是 谁,我只感到一种奇怪的排斥和厌恶。我等的人来了,当我快步迎上去,喊她的 名字时,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而直接走到那个穿西服的家伙身旁,与之亲密的 说着什么。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被抛出了躯体,想要坠落下来感受这一切,却 无法阻止灵魂向云端浮游。后来,这人成了她的丈夫,而我,则对西服充满了仇 恨。 东直门外那间必胜客里,初恋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冒了尖的沙拉走回座位, 望着她孩子般贪婪而又得意的神情,我真想冲上去拥吻她,然而,笔挺的装束下, 我给她的只有一抹矜持的微笑。 那一餐吃得很快,我尽量以自己所能够想到的绅士风度,去对付面前那些吃 相可能会很难堪的匹萨。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交谈,只是随意的扯一些不着边际 的闲话。终于,站起身,当我们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问了我一句:“你今天 为什么要穿西服?” 我一怔,随即答道:“我想让你看看我穿西服的样子”。走出门来,我想去 牵她的手,她拢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轻摇了摇头,于是,我们在沉默的长 街上缓缓而行。该告别了,我很冲动的搂住她,寻找着她的唇,她轻轻挣开,淡 淡的说了一句:“我曾很迷恋你身上的烟味和你的狂野”,然后,转身离去,消 失在夜幕中。 当她真的要走前,曾打给我一个电话,告诉我她的航班和时间,我想,她是 希望我能去送她。当时,我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走吧,再见”。那天,也没 有去送她,只是在飞机起飞的那个时间,频频的抬首望天。 驴字 轻盈把这信看了两遍,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答复:信,来自驴: 如果爱没有未来,所有的美好都会在某一天变成苦涩。 想听你讲讲你的初恋,可以吗? 轻盈 关掉信箱,轻盈又来到这个她早已熟识的论坛。 在网上玩了这么久,还从没有一个地方如这里这般吸引她。 他不像聊天室,所有人的话都混杂在一起,你要费力的去寻找哪一句是说给 你的,屏幕总在不断的自动刷新,让你轻易就会错过朋友的问候。也不像其他的 论坛,高手云集,动辄就是上K 的贴子,或是不知所云的诗句,那些地方,轻盈 只会去看,而没有说的欲望。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从哪个联接跳转到这里的,起初, 轻盈也没有十分留意,只是觉得这里很热闹,人很多,加贴都很快。 当她试着打开几个很吸引自己的标题,却突然发现,其中藏着的内容,大多 是文不对题的幽默。这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置身于一堆包装各异的礼物中,有的 封皮华美而精致,打开后却是空荡荡一无所有,有的包装简约,收获的却是一份 惊喜。阿甘说:“生活就像一盒夹心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轻盈喜欢上了这个朴素而又充满诡智和顽皮的地方,时常,她突然发出的笑声, 让旁边不懂中文的日本同学感到莫名其妙,只有她自己可以体味那份快乐。于是, 她写到“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心很静。电视里正放着应该是让人快乐的节目,可 是没看。桌子上有些乱,杯子里黑色的咖啡冒着白色的烟……”,这是一篇被她 自己命名为“胡说八道”的文字,她想传递一些心情,在这论坛,在这网上才有 的心情。贴出去后,回复她的人很多,都是些暖洋洋的问候,这让她感到温馨, 也有一点失落。直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鼠标作匙,键盘为杯,沏一盏思绪, 看袅袅的快乐在升腾……”。“真的有人懂我!”轻盈在心里对自己说,一丝不 易察觉的幸福缱绻在她眉眼间。 “昨晚他们又谈论了些什么呢”?说话之前,翻看自己不在时别人说过的话, 是轻盈到这里以来已经养成的习惯。虽然大多时候,他们的话题都是围绕轻盈并 不感兴趣的足球,但是偶尔,她也能从其中发现一些触及自己心灵的语句。“你 活在自己的感觉中,你的爱、你的恨、你的泪水、你的欢笑都来自自己的营造” ,驴又在教训别人,看到他的话时,轻盈总会感到一些震撼或是共鸣,因而, 她喜欢与他之间的交谈。 “都不许动!我来啦!”,轻盈跳了出去,驴在,又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二 信箱里,又收到一封信。 信,来自驴: 我真正意义的初恋,是在18岁,我上大三时。在我大爷家,遇到了他的一个 战友的女儿。比我大一岁,那时刚到北京上学。 我至今仍记得我们相识那天,正开亚运会,电视里中国队在工体输给了泰国。 我郁闷的走出房间,迎面看到了她。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这里有什么书吗”。 她在师大上学,我在化工。相距很近,大爷让我常去照顾她。 那年冬天,我约她去看北海的冰灯,横越最后一条马路时,我拉住了她的手, 再也没有放开。那是我第一次拉一个女孩的手,那种感觉,像是把幸福牵在手中, 格外兴奋和踏实。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约会,玩得很开心,当我把她从冰制的滑 梯上推了下来,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哈哈大笑着把佯装嗔怒的她搂在怀中, 那一刻,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很快就是假期,我写了许多信给她,只是说想念她,而从未说出过“爱她”, 她也如此。在我看来,这也许都是心照不宣的。 初春的一个傍晚,我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吻了她,我想寻找她的唇,可她躲避 着我,于是,她的面颊、她的耳根、她的发梢,都留下了我笨拙的吻痕。兴奋多 于失落,因为,对我来说,那是初吻。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地点,有机会带你一起去看。 天要亮了,先写这些,晚安,我的宝贝。 驴字 答复:信,来自驴: 我可不想看你的什么“圣地”,西西。:- ) 不过你的故事我想看下去,快点写! 轻盈 在日本的最后一段日子里,轻盈几乎天天都泡在网上,泡在这个论坛。现实 中一道撕心裂肺的伤痕,使她格外珍惜这些来自网络的关切与安慰。这个叫做一 家的地方,真的有家一般的温馨。 那晚,当她依依不舍的和这些朋友告别时,驴对她说:“如果你还能安睡, 那么,祝你好梦;如果你不再睡,那么,祝你有一个灿烂的黎明”,看到这话, 轻盈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黑夜,使人脆弱,夜的抚慰,格外令人心醉。 和驴通电话时,轻盈脑海中不由得又出现了那些孤独的日子,“幸好那时还 有网络”,她心里想。“跟我一起过吧,我让你快乐一生!”驴在那边半开玩笑 的说。“那可不行!”轻盈对此类话题总是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她不想给出任何 的承诺,如她这样的年纪,爱情更像是一笔交易,现实的砝码更重于纯粹精神的 愉悦。她必须找到一个能满足她更多需求的人,虽然此刻,她所有的快乐都来自 电话那端的驴,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的更多。 信,来自驴: 我感到,你和她的轨迹有越来越多的重合,这让我有些恐惧,怕又是一场匆 匆落幕的悲剧。不想那么多了,接着讲我的故事: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我突然向 她表白,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从此后,我吻她可以,她却从来不肯说爱我。 我问她,为什么,她没有明说,但那潜台词显然是:父母有命,必须找一个有钱 的女婿。果真!她不断的寻觅,即使和我在一起时。有时,她甚至要我帮她参谋, 我痛苦,但没有办法,无法将她放弃。我们以情人的方式相聚,在我看来那都是 心照不宣的,她却一次次固执的对我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令我每一次 都有把心撕碎的感觉,幸而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也大都快乐无比,这使我还有勇气 坚持下去,或者说是那种快乐诱惑着我难以舍弃,虽然我知道那会很短暂,但我 希望用柔情将她感化…… 在她上学后的第一个生日,我很穷,买不起礼物,到太平庄去卖血,52元, 买了一枝玫瑰,和一个音乐合。深秋的双秀公园,独坐在长椅上,验完血等待正 式抽血间的一个小时里,我在惨淡的阳光下发呆,饥饿和寒冷同时席卷着我,只 有对爱情的渴望可以让我把这一切都忽略不计。收到我的礼物,她很高兴,知道 是卖血得来的后,却狠狠的抱怨我。这使我感到一丝宽慰,毕竟她也关心我。 有人说,男人只有在初恋时才是全身心的爱一个女人,而那之后,更多的是 爱自己。 驴字 读完这封信,轻盈的心情很沉重,眼泪不知不觉的在她琥珀色的瞳仁滚动。 她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想起了那个为了见心上人一面,独自在夜幕和寒风中苦苦 等待的女孩。 答复:信,来自驴: 如果我们都还是18岁,该有多好?! 我与她怎么重合了? 轻盈 三 信,来自驴: 是啊!我们要都还是18岁该有多好!那是一个可以纵情去爱的年纪,18岁时 没有爱过的人,也许这一生都无法体会全身心去爱的滋味。 那两年里,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我去找她,无论何时,大学的最后两年, 我几乎没有上过课,化工只是我的宿舍,白天我都徜徉于师大的花园,等着她下 课,陪伴她从一个教室走到另外一个教室,然后继续等待。晚上,她去自习,我 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她读书,我读她。每一个夜,我们都不舍得分开,相拥在他 们宿舍的铁门外,直到看宿舍的老头最后一次催促,我才肯将她从我怀中放开。 有时我没有去找她,她自习回来想我了,一个电话,12点,我也会骑车到她宿舍 窗下陪她说话,即使是飘雪的冬天。 我知道她依恋于我,但她却总不肯说爱我。两年中,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先 后有过四个。很多次,我都想彻底告别她,但每一次,或是我,或是她,总有一 个人会被思念折磨的难以自控,而投降、道歉。终于,我毕业那年的最后一个元 旦,我突然感到再也无力延续,黎明前我唱了一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想要 彻底放弃。清晨,送她回学校,坐在我身后,她轻轻的说了一声:我爱你。我从 自行车上跌落,安贞桥上,吻了她足有十多分钟。 以后的半年,是我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一分钟都不愿分开,只为了欢笑 而停止接吻,只为了接吻而停止欢笑。贫穷并不会使快乐贬值,虽然口袋中只有 六块钱,也一样可以在夜市上大吃一晚,一个肉串,她咬一口我咬一口,回来时, 坐车逃票。中午,她去午睡,我站在窗下等她,在正午夏蝉的呱噪中感受她的鼻 息。有时只是不想分开,就骑车到广场,坐在地上,相拥着等待天明。那一段, 我们可能是全北京除了国旗班,看升旗次数最多的人。 驴字 轻盈突然感到浑身上下有些燥热,“他妈妈的,又没烟了!” 揉成一团的“沙龙”,“啪”的一声砸在了窗上,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 格外响亮。 答复:信,来自驴: 在伤害里保有那份美丽需要勇气。 喜欢你的话:“只为了欢笑而停止接吻,只为了接吻而停止欢笑”。 有时我们会在爱情里放纵自己,也许是因为我们年轻。 可那也是我们的骄傲,所有曾经经历过的都是一种财富。 善待自己,善待爱情。 轻盈 “善待自己,善待爱情”,写下这句话,轻盈脑海中又出现了与驴最初相识 的日子。 这话最早是驴在论坛上和轻盈说的。那时,现实的寒冷,与网络的温暖,使 轻盈彻夜沉湎于此而难以自拔,每天,她都是一次次告别,而又一次次留下。在 所有人面前,她都是快乐、顽皮的,唯有驴仿佛探寻到了她的寂寞,一次次的劝 她去安睡。有一次,驴对她说:“人应该善待自己,爱别人,首先应该学会爱自 己”,那一刻,她险些哭出声来。很多时候,驴在论坛上对她说的话,就像是一 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亲切而直达心底,时常给轻盈以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躺在冰冷的榻榻米上,轻盈渴望身旁有宽阔的胸膛可以依偎,有一双有力的臂膀 将她抱紧,有温暖的大手为她驱走寒气。可她又怕那人真的走入她的梦境,梦, 太容易醒,太美的梦境,留下的只能是梦醒后无法驱散的寂寞与寒冷,于是,她 不愿入梦。 已是凌晨,轻盈看到驴还在论坛上抽风,下网,打了他的呼机。 “嗯?” “嗯。” “怎么不在网上?” “上了,不想说话……” “哦……那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和你说话。” “嗯,我也是。” “你把灯关上,机器也关上,点一根烟……” “干吗?”驴对轻盈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有些诧异。 “快点嘛!我想这样和你说话!” “好吧!稍等。” …… “我回来了,灯关了,机器也关了,窗帘拉开,窗外月色很美……” “月光也照在我身上,这让我感觉和你离得很近。” “嗯,我也是。可总还是觉得虚幻……” “我们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不是吗?” “生活很矛盾,不去选择时,你有无数个选择的机会,却也有可能两手空空。” 夜是如此寂静,话筒中传来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四 走在残冬尚未褪尽的街头,和煦的阳光,洒在每一张兴奋或是茫然的脸上。 轻盈执著的强调着,是她的回归,为北京带来了这样的好天气。驴的神情有些木 喃和紧张,都市的繁华总是令他觉得格格不入,而身边有美女相伴,他又必须表 现出吃力的绅士风度。街市更像是一座属于女人的舞台,在这里,她们可以尽情 展示自己的魅力和风姿,男人则只是观众与陪衬。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12年,驴依然无法习惯她的华丽与喧嚣,每一次独步街头, 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一切,然后,逃回自己的蜗居。只有当 有人相伴时,那种恐惧才会稍稍消退。侧目望着轻盈跳跃的发梢,驴突然想起自 己十年前在这里与另外一个女孩的漫步,也是那样偶露纯真的容颜,也是这样欢 快喜悦的心情。“大洋彼岸的她,现在还好吗?”驴喃喃自语。 “什么?”“没什么!”轻盈并没有觉察出驴表情的怪异,继续快活的讲述 她童年的故事。 信,来自驴: 你和她真的很像!连走路的步态、撒娇时的顽皮、吃东西时的馋样都毫无二 致。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时,最爱吃的也是肯德鸡这一类垃圾食品,有时真怀疑你 们就是一个人。 留在北京,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我厌倦都市里这种繁华与喧 闹,这也是我住在这里可以好几个月不出一次门的原因。可是当初,为了能和她 在一起,我必须留在北京。我们是最后一届国家包分配的毕业生,那时候,留京 不仅需要门路,还要在其他表现上说得过去。在我为此而忙碌时,有一天她来找 我,说要分手,突然,我感到自己已经无力抗拒。默默的承受,没有抱怨,也不 拒绝她每晚依然来找我。她像灰姑娘一样,深夜来我这里,天亮后去找她的新欢。 爱的惯性,推着我走完了四年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月,留京指标与爱人离去,同 时落在我手中,我在命运的戏弄下黯然苦笑。 毕业了,我得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去登华山。上华山需要勇气,而对一个想 死的人那不是问题,我爬到了所有最险的地方,没有死成,山却将我打动。我为 什么不能有别的选择,为什么不能从新开始,我想通了。再回到北京,我以为自 己已将她忘记。 现在翻看自己那时的影集,满脸都是青春与朝气,眼神中透露出希望和自信, 令今天的我惭愧不已。 累了,今天就写这些。 驴字 答复:信,来自驴: 爱情是心里的一种感觉,但要有人回应,所以爱是唯一的,爱人不是唯一的。 没有谁可以一生只爱一人,也没有谁可以担负爱情里所有的美好,所以只好 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比较美好的人,来“实现”自己对爱情的渴望。 每个人心里的标准都不一样,所以有分分合合。 不许说我吃的是垃圾食品!!!! 轻盈 家里暖气很足,这样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合上电脑,轻盈在看电视、听 歌还是看书之间难以抉择,最后,她决定,还是开着电视,听着音乐,躺在床上 看书。蓬松的棉被盖在身上,散发着一股阳光明媚的味道。“还是家里好啊!” 轻盈舒服的叫出声来。 仅仅半个月前,她还得了一场重病,在那间没有暖气的日式木板房中,有一 种末日降临的凄凉。墙角,一只小老鼠在贪婪的吞食着她没有吃完的午饭,偶尔 抬头看一眼她,露出愧疚的表情。 她静静的躺着,仰望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方格,希望它们坍塌下来,将自己 永远埋在这里,不再需要呼吸。病稍稍好些,当她刚刚能够坐起来时,虚弱的手 臂伸向的就是久违的电脑。 她在网上问:“谁能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 驴这样回答她:“爱情大多时候是爱自己,爱自己那种付出后的感动和得到 后的欢喜,还有那份爱与被爱的默契。爱情,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轻盈突然很想见到这个人,想见到这个总是能够道出自己心声的人,想看看 他与自己梦中遇到的人是否一样。她找到了他的个人主页,疯狂的翻看着里面每 一篇与他有关的文字,蓦然发现,这真是一个活在网上的人,他的生活、他的思 想、他的情感都完完全全的展示在这网上。这让轻盈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想要 靠近他、靠紧他。每一次,看到他的名字,轻盈都想跃出来和他说些什么,可每 一次,她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看他和朋友们欢快的打闹。 “在每个日子里,你也会像我一样,站在同一位置,思念着我吗?”窗外风 卷着雪。 五 月梦寂沈沈银霜茫茫玉魂飘散落几多凄凉独步漫长宵风过花零遥望月空鸣你 在何方 珠碎点点清玉水河塘鳞鳞月破去心泉摇晃金宵对昨夜明空浩荡残思追穹方月 已西往 怎能忘记你在身旁几度欢乐几度忧伤怎能望昔夜月影离合几多欢畅几多迷茫 风吹过云影似梦 怎能忘记你在身旁几度欢乐几度忧伤怎能望昔夜月影离合几多欢畅几多迷茫 回目月高悬箫诉流芳 怎能忘记你在身旁几度欢乐几度忧伤怎能望昔夜月影离合几多欢畅几多迷茫 风吹过云影似梦 我要抚摸你 电话里,吟唱唐朝这首《月梦》时,驴虽然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可当 最后一句破口而出时,依然是那么声嘶力竭。 “怎么不说话了?”驴问。 “在听你唱。” “唱完了。” “真好!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的声音很好听!” “哈,我只知道驴的嗓门通常都很大。” “不开玩笑,真的很动人,除了最后一句……” “可我最想表达的就是最后一句!” “别胡说!” “真的,嫁给我吧!让我一辈子在你耳边吟唱。” “不许说了,这不可能,你知道……” “那你当初在ICQ 上为什么要对我那么说呢?” “那不一样……” “也许吧……” “再说,那个时候,你对我说的也不是这些啊!” “是的,那个时候,我惧怕爱情,我惧怕这种来自网络无法触及的爱情。” “那你为什么又……?” “但我又渴望爱情,男人到了我这样的年龄,大都厌倦了漂泊,希望能有一 份可以抓得住的、真实的情感,可以靠近,可以触摸……” “女人也一样啊!只是女人也许想要得到的更多。” …… “天快亮了,你睡吧!”驴的声音有些疲惫。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 挂上电话,轻盈想起了自己在日本时大病初愈的那段日子,30多个小时里, 她一直挂在网上,四处追逐着驴。她想靠近这个人,听他说话,与他交谈,可是, 每每当他出现,自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他走。在论坛上看到他留给别 人的ICQ 号码,轻盈也去下载了ICQ ,连上他,轻盈自顾自的说着,说了很多, 连她自己也不记得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说过这些话后,心里畅快了许多。 一觉醒来,轻盈收到了驴的来信,他说他惧怕爱情,他说他可能无法给她想要的 那种感情。读这信时,轻盈很平静,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渴望的也不是什么爱 情,只是一份可以抚慰自己的关切。轻盈没再说什么。 信,来自驴: 再回到北京,我以为自己已将她忘记,或者说,我自认为离开她我已经又可 以重新开始快乐的生活。虽然,夜深人静时,脑海中还是会时常出现她的身影, 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找她的念头。 那年,快到中秋的一个夜晚,当我和身边这群快乐的单身汉在月下纵情狂吼 时,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我这里很偏僻,连我们平时天黑后都不大敢 出去,而她更是从未来过这里。 站在我面前,她只说了一句:我很想你。我泪下,我原谅,我只想抱着她永 远不再分开。 其实,也就是在她来找我之前的几天,我也给她们学校的广播站写了一封信, 那里有她们宿舍一个认识我的同学,我写信托她在中秋节晚上,为我的初恋点播 一首徐小凤的《明月千里寄相思》。中秋那天,下了班,我去找她,步入师大校 园,徐小凤醇厚、缱绻的歌喉恰好响起,身边掠过的每一张面孔,仿佛都挂着对 我最深的祝福。来到她宿舍窗下,她舍友告诉我,她不在。那个女孩脸上尴尬的 表情,其实已经告诉了我,她去了哪里。 随后不久,就发生了前面我对你提到过的那一幕,黄色西服粉墨登场了。我 突然感到,重来的快乐,不过是我行将死亡的初恋,最后的回光反照,我们永远 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她放弃不了她的“追求”,而我也达到不了她的要求。终 于,那年冬天的一个大风夜,含着眼泪我离开她。我打了她,虽然我很不愿意那 样结束,但我知道只有那样她才会永远将我忘记。 答复;信,来自驴: 你为什么要打她? 作为旁观者,我感动于你为爱的付出作为女人,我也理解她不肯放弃寻找的 理由毕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轻盈 六 信,来自驴: 以后的几年,我们还有过见面,但只是朋友般的交谈。她毕业了,分配到一 家酒店做大堂副理,经常要值夜班。她打电话给我,要我陪她说话,我陪她,从 夜到黎明。我知道,在她心里我永远是她最可信赖的人。 过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还在爱着她。和别的女孩接触,我总是 会不由自主得想起她,与她进行比较,甚至有时会有对她的愧疚。我不知道这是 为了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必对她愧疚什么,可心里却总还是放不下她,总为 了她而牵挂。 她走了,杳无音讯,我向每一个可能知道她消息的人打探着她,但是谁都不 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后来,我能上网了,把我带入网络的朋友刚刚转身离去,我 就迫不及待得打开雅虎,在搜索词条中键入了她的名字。这当然是徒劳的,这却 真的是我最初走入网络时的幻想,我希望能借助这网络帮我找回她。 像是默契,在我牵挂着她的时候,她也思念着我,凭着记忆中一些琐碎的片 断,她在信封上写下了我的地址,我无法用文字形容自己收到那封信时喜悦的心 情。之后,我打电话给她,遥远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亲切和熟悉。一起回忆我 们共同的初恋,我问她:“那时,你是否真的爱我?”她沉吟片刻,说:“爱!”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或许,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时光荏苒,过去这许多年后,我发现我们之间依然有着这样一道无法逾越的 界限。于是,我不再企盼昔日重现,却也深深知道,那份经历,将永远难以忘怀。 忘记的总是那些曾经爱我的,难忘的总是那些我曾爱过的。 讲完了,我的初恋故事。过去十年,再来回忆,我发现自己依旧无法走出那 份初恋情结,心中渴望的,依旧是像初恋一般忘我的爱。虽然我知道,爱情不应 当仅仅是付出,但我依然渴望,渴望可以尽情付出的爱,以为那样才是爱的极致。 天冷了,是否可以为我披上一件外衣,温暖我的身。 驴字 读这信时,轻盈眼前蓦然出现了驴的身影,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 一身落伍的装束,瘦削而不修边幅,眼神中是疲惫与倦怠。只有同他交谈时,轻 盈才会把他与网络上自己熟识的那个名字联系起来。在他身边、电话中或是和他 在网上交谈,轻盈都很快乐,但轻盈不认为这就是爱情,爱情,或许还要包含更 多的东西。 答复:信,来自驴: 很感人,你的初恋故事。 可是,你为什么会说“你像初恋一样爱我”呢? 我与她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吗?你还能那样的爱一个人吗? 也许爱是唯一的,但“爱人”不是唯一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轻盈 爱情到底是什么?论坛上,驴也和人探讨着这个问题。他写到:女人对男人 说:你能给我房子、汽车,我就嫁给你,这一刻,爱情的价值,就是钞票的数量。 女人对男人说:你能给我写200 首情诗,我就嫁给你,这一刻,爱情的价值, 就是溢美的语句。 女人对男人说:你长相英俊、体魄强壮,我就嫁给你,这一刻,爱情的价值, 就是虚荣心的最大满足。 女人对男人说:你能带给我无数次高潮,我就嫁给你,这一刻,爱情的价值, 就是感官的刺激。 女人对男人说:你能使我快乐、幸福一生,我就嫁给你,这一刻,爱情的价 值,或许就是上面这一切的总和。 总之,爱情的价值,就在于彼此的价值观是否吻合,如同一场交易买方和卖 方能够达成共识,交易就能继续下去。 “我不喜欢你用‘交易’这个词来形容爱情!”轻盈在电话里说。 “那你说她是什么呢?”驴反问到。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 “一吨金子和一吨草,哪个重?”驴问。 “考我?也犯不着用这么简单的问题啊?” “回答我!” “当然是一样重了!你想说什么?” “好吧,我想说的是,如果用重量来比较金子和草包,你看不出他们之间有 什么区别,金子的价值,在于它能换来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草场……” 信,来自驴: 两叶小舟孤独的漂泊在茫茫大海上,偶然的相遇使他们不再孤单,只要一根 缆绳就可以使他们并在一起,共同航行,迎击更大的风浪,我抛出缆绳,你却将 它丢在海里。虽然我仍追逐着你,虽然我们仍沿着同样的航线行驶,但不知道一 阵狂风袭来,一场骤雨过后,我的桅杆是否会倒下,你的航向是否会偏离,我们 是否又重要在这天地苍茫间寂寞漂泊,等待下一次相遇。 生命如那静静的河水一般,缓慢而悠长,站在旁边你几乎看不到他在流动, 他却又瞬息万变,在不经意间轻轻流逝。人一生能有多少次青春?18岁过去了, 就只能品味19岁的滋味。纵情享受的每每只是一个瞬间,更多的只有岁月留下的 回忆。等待也许是最美的,等待中可以恣意发挥自己的想象,等待也是最痛苦的, 等待中的想象也许什么都不会实现。我不想只是等待,我也想拼搏,我也想努力, 我也想……我却只能等待,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爱你,或许是因你唤回了我对往昔许多的回忆,一样的 眼神,一样的欢笑,一样的骄傲,一样的美丽,她从我身边离去、出国,你从国 外回来,到我身边。我不知道冥冥中还有多少的巧合,只固执的相信这一切的安 排都是天意。我爱?我爱我的爱情,我爱那份初恋时可以纵情去爱的记忆,我爱 那种可以去爱的感觉。爱情,对我来说,是让我熟醉的醇酒。 是否,可以让我像初恋一样的爱你? 驴字 冬天最后的暖阳撒在窗台,风里夹杂着一些春的味道。指尖,烟已燃尽,长 长的烟灰,弯曲,坠落在地毯上。轻盈打开电脑,写道…… (完) 后记:第一次尝试着用小说的形式去诠释自己曾有的一份经历,很吃力,但 总算是给了她一个结尾。十年中,经历了许多,蓦然回首,烙印于心的依然是最 初的萌动。激情在一点点失却,灼人的只有回忆中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