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我和冯俐的第一次吵架是在大二下学期开学后不久,那其实只是冯俐冷静的听 我单方面解释,且只字未表。 这个城市春天是很让人讨厌不已的季节。带着欲望的南风把尘土吹的四处飘散, 新鲜的东西蠢蠢欲动,阳光,愿望,伪善的笑脸,下水道中解冻的腐烂动物躯体, 弯曲的脊柱,压抑了一冬的荷尔蒙都在空气中膨胀。 一天下午我和欧旭无聊的在“WC HEAVEN”抽烟。马天和卞顺凯此时正在他们 学校的大礼堂内排练向五一节献礼的节目“黄河大合唱”,这个被卞顺凯称为“黄 河大绝望”的明显带有中国特色的合唱是那次晚会的压轴节目。“我们将在气势辉 煌的歌声中把世界踩在脚下,”马天最后还给了我们一个忠告,“千万别和刚听完 这歌的人过不去,就是他老子他也敢把他打翻在地,再在背上踏上一只脚的。” 冯俐把门推开的时候我正想起身上厕所,看到她进来我停住了上升中的臀部, 从脸上挤出略带吃惊的笑容。 “你的信。”冯俐把一封贴着漂亮贴纸的长方形纸袋递给我。 “谁的。”欧旭懒洋洋的问我,目光意味深长。 “没上课啊?”我知道冯俐从不逃课。 “信封搞的挺漂亮啊。”冯俐面无表情却又满是内容。 “是挺漂亮。”我决定不了拆还是不拆,犹豫了一秒钟我把信往桌上一扔,说 “上趟厕所。” “肾亏。”门在我身后合上的时候欧旭说。 我在小便池前挤出几滴刚刚还尿意盎然的液体,哆嗦着猜想会是谁呢?又回到 屋里,只有欧旭一人。“冯俐呢?”我很奇怪,又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信,也不在。 “信呢?” “不好意思,”欧旭对着我表情奇怪。 “怎么了?” “信在这。”欧旭递给我那封信,已经拆开了口,“是陆嘉夕来的,还有张照 片。” “..........”我想象到了冯俐的表情,那有着刀锋般锋利的微笑。 “冯俐也看到了。” “看就看了呗。”我强装镇定接过信,点根烟读起来。 看完情意绵绵的信,我暗想:“坏了!” 晚上冯俐来到“天堂”,她拿了一个旅行包,是我和她上次去北京时买的。她 一言不发的收拾她在这里的一些书和磁带,两眼微红,双肩生硬。 “我和她没什么。” “............”“你可以问欧旭吗。” “............”“算了,都是革命同志,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不容易。”我 决定装橡皮脸。 “............”“我立场不坚定,没顶住诱惑,我......” “啪啦!”冯俐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我茫然一片,心无杂念。 欧旭和马天回来的时候,我依然像个木头人站在屋子中央,五官呆板。我近乎 粗暴的打开他们安慰的手冲出屋子。 那晚我抽掉了三包大鸡烟,喝光了九听青岛啤酒,在一处臭水沟前一直坐到了 太阳升起。我舌头又涩又麻,脑袋嗡嗡作响,喉咙甜腥腥的一阵阵的反胃,一点轻 微的摇晃脑袋和手就像要飞出去似的。 我是被欧旭和马天扶回去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