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失恋 1 我从未失恋过,因为我从未恋爱过。失恋,失去相恋,它的前提是两人曾经相 恋,不无遗憾地失去了。所以这并不意味着我从未单恋过。没有哪怕是勉强的被爱, 没有哪怕是怜悯的施爱,这样的单相思太苦。让我失恋一次吧,我心中乞求道。 2 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街边坐着一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上面挂着“晚婚 晚育,少生优生”的横幅,原来正在进行计划生育宣传。我出神地盯着一个药罐里 浸泡着的一个卷曲成如罗丹的“思想者”般姿态生动的怪胎,眼睛射出异常发亮的 光,仿佛要把光注入到胎儿的体内,使其复活过来似的。我想做父亲了。 但我必须首先恋爱。周末,百无聊赖,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我有意无意地盯 着那对正在空中交配的苍蝇。还是去跳舞吧,我想。大学生活丰富得还有舞跳,也 单调得只有舞跳。来到系上的舞厅,悠闲地坐了一会,跳了一会。 这时一个大方、活泼、漂亮的女生把我吸引住了。在吵杂的背景中,在与他人 的谈话中,从她的口里竟蹦出了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名字——西昌。我想,她该是我 的老乡了。我上前邀请她跳了一曲。在与她的谈话中,知道了她是冕宁的,离西昌 不远。从她身上透出一股游刃有余、落落大方的女强人味道。我想,她就是我众里 寻她千百度的那个人。我想,我该追她。 我开始了秘密的计划。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就算失败,也如同什么都未发生 过一样,而不为人知,也就不会有别人提起这事,勾起我的伤感。我来到她所在的 年级的男生寝室,打着探听新生中有无西昌老乡的幌子,好一副别无用心样。当他 们说好象女生中有一个,这我知道,关键是下文,于是我又顺水推舟追问她姓谁名 谁,哪个寝室等。 但我还不能急于找,得有个铺垫。我想,我得做得浪漫点,所谓浪漫,就是于 出其不意中给所爱的人一个富于想象力的惊喜。那发明明信片的必定是一个浪漫的 人,我想。我买了两套明信片,计划好了每天给她寄一张去,写上我心血凝成的诗。 然后于早上把它投到她所在班级的信箱。我的第一张明信片写的话充满了朴实, “你的笑,对我一生很重要。”是的,她的笑,对我一生很重要。然而遗憾的是, 我是托人送去的,现在回想起来,知道送错了地方。周末终于到了,除了明信片, 我还写了几页信。为了增添浪漫情趣,我把信折成一个有趣的形状(这是我前几天 特意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并装模做样地贴上邮票,写上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然后于早上把它投到她所在班级的信箱中。信中告诉她,如果在晚7 :30之后我还 未曾听到敲门声的话,便知道她未来赴约。她没有来,我又到初识她的系上舞厅找 了找她,还是没有她的踪影。“你的拒绝,便拒绝了一个孤独灵魂整个周末的欢乐。” 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并不死心,我还有自信。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元旦——对于学生来说最重要的 节日,我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做最后一试。那天,同学们都早早离开了教室,我 一个人在里面写起信来。“女郎,我已为你燃烧到了这般模样”,这封信写得如此 的滚烫,我想到了应该平衡它。于是预先隔行书写,然后打算再于空行中填进美丽、 宁静、平和的自然景物描写。然而时间太伧促了,我未能填写空行。最后,我把信 撕裂成一个大大的问号,算是对她上次为何未能赴约的疑问。猛赶时间把这封要命 的信托熟人转给了她。告诉她我们在8 :30以前于操场游园时相遇。 我吹了个发,心情还算平静。在寝室静默了几分钟,来到了操场。我也并不太 过分乞求奇迹降临,一如往常地与朋友说说笑笑,邀女伴跳舞。8 :30已过,我更 不乞求奇迹降临了,算是一次短命的单相思吧。我在舞场边突然看见一个熟人站在 舞场里边,正欲走过去,一个女人暗示性的灿然一笑和动作(不知她叫我的名字没 有),把我吸引过去。我的视力不是很好,过了几秒钟我才回过神来,是她的面孔 ——实际上才见过一次面的然而已很熟悉了的那张面孔。毕竟也才第二次见面,我 略显拘束地回以一笑,并友好地伸出手做出邀她跳一曲的姿式,她因应说让我们走 一走。 我们便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目中无人地绕开了。我问她,以前的明信片收到了 没有,她含笑着点了点头。她其实一直都在微笑着,我想我也差不多。我们谈到了 一些各自的经历,然后谈起了我的诗。她说我的诗中有种特别的特别。常见的诗她 是容易懂的;现代的朦胧诗虽看不透,但起码也模糊地感到了美。我的却不同,不 但不透明,也根本无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美,但却有一种奇异的东西在里面,有一种 奇异的价值。这太令我感动了,我竟然找到了诗的知音。 更令我感动的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洞察力和对我的宽容。她说,若换成别的女 孩早已不能接受我的那种虽然真挚但却带着强迫性的感情表白。这一点我是意识到 了的,但仍佩服于她的洞察力。我早已知道并识命我的非人,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 一点,认为我是怪人中的怪人(哪怕说成我是怪物中的怪物,我也不会生气),但 不同于通常意义的上的脾气的怪,而是感觉的怪,风格的怪。她表示了她的充分的 理解和接受。我想这一点太他妈的致命了,我发誓我这一生都要牢牢抓住她。没有 心灵沟通的爱是不会持久的,更不会持热的。我还一生何求,我的一生最大的匮乏 不是声名,而是爱,用爱去驱遣那不可救药的孤独。 我们还谈了谈其它,使我感到她的性格中的大气,而无通常情况下女性容易有 的小家气派。我和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分手以后回到寝室我还是黑色幽默了一番。我拿出前两天买好的哀乐磁带播放 起来。 原本打算如果今天她未赴约,便在这哀乐中度过新年。但我这时播放它,心情 自然大不相同了。我只想幽默幽默,后悔当时买它,当服务员把它从那不起眼的角 落取出来递给我时,我为什么不玩笑一句:“可以试试音吗?”我的一个朋友神色 严肃地走了进来,当看清并明白那哀乐是从录音机里而不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时, 他知道他上当了。他以为是哪位重要的国家领导人逝世了,而且是最重要的,因为 竟敢在这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播放如同丧钟敲响的哀乐。一位也爱玩笑的朋 友和我跳起了哀乐一步舞,那舞步极慢,显得比那深情的慢一步更为深情。大家并 互祝一句,“元旦元旦,祝你完旦”. 那纯然是与环境极不协调的鬼异幽默。我要 深深地谢谢她,是她,陪我度过了一生中感觉最丰富最美好的时刻。 之后于放寒假前,她到我所在的寝室来玩了两次。我进一步了解到她是一个很 独立的人。这令人欣喜,因为美国精神象征的独立、自由、平等乃是我终身的信仰 和追求,也是我骨子里的本质。我想,完美的两性关系应是既相互依赖又相互独立 的;如果彼此还能努力做到心灵的深层沟通,那就更完美了。我是多么地希望放假 回去的路上与她同行啊。但她和我一样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几人同行难免互相牵制 麻烦。天马行空、独来独往该多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临行时并不需要准备什么,简单的行囊便可轻松而去。我理 解她。 我们最终并未同行,我同其他几个临时碰上的朋友一起回的。在家时,我到她 家去过三次。第一次去,我坐的是下午的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坐慢车,和原来的感 觉很不相同。 车上一半是少数民族,另一半的一半又是农民、民工和依着背包麻袋的小商小 贩。在车上,我这类的反是少数民族了。因车的结构和慢车站多的缘故,逃票轻而 易举。我怀疑一半以上的人是逃票的。所以这条成昆线上的慢车,很象开经民族地 区的福利车。民族集中的那截车厢,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卖烟卖水卖零食的小贩来 来去去,叫卖声不绝于耳。如果不是为她,我何致于去受那份罪呢。 下了车,因路不熟从而走了大弯路。我是从村子的另一头逼近的,我算走出了 心得。 这段路程,也许是我一生中走得最快最长的一次。速度之快,那些平时悠惯了 的村姑们看见了稀奇似地笑了起来。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然而很不巧,她于 早上离开到县城或西昌她姐姐家去了。后来证明这个不巧可能是一次决定性的灾难, 我和她之间的故事从此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虽然知道也许不妥,但因天 色已晚已不可能返回几十公里以外的家,便只好住在她的家里了。以后又来过两次, 也都是空手而归,失意无尽。返校之前,还到西昌城她的姐夫家找过她两次,也是 一无所获,只好等到开学相见了。我在街上买了盘磁带,里面有陈明真的深情的歌, 准备在即将来临的情人节那天送给她。 不找她时便想她:见前,发自肺腑地想给你一个苦艾表情;见时,为什么又总 是情不自禁的溢出笑容?这笑出卖了我。为什么又会以轻松的心情说出我那便秘的 过去?这轻松背叛了我。我知道,一次无语凝噎的执手相看,会化去我一生的怅恨 淤积。我知道,伴你时畅快的汩汩滔滔,永远只能意犹未尽,无声的凝眸才能诉尽 一生。 开学了,然而这个开始却意味着结束,我和她刚刚开始的关系始料不及的突然 结束。 我去她们宿舍楼下喊过她几次,但每每落空。我这人其实是很善解人意的,并 不爱往不好处想,更不愿认为她或许还未归校,或许真的恰巧不在。然而以后的事 实表明她在那时起已开始不知何因的回避我了,假期的每每落空已是不祥之兆。 终于有一天她走出了女生院,从而也走出真相。我的直接在窗下仰脖而呼,以 及请人代为传呼,起码有一次她听见了而未予理睬。她一反落落大方之态,把我视 为路人地从我身边走过,置我招呼于不顾。我当时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我感到我被 伤害了,同时也被激怒了,我追上前去,也不管她身边有一个同伴,也不管她听不 听、理不理我,开口简短说道:“我想把信和明信片收回,说个时间。” 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我来到女生院门口,稍等了一会正欲离去时,她出来 了。当她把信和明信片递到我手里,我看似平淡实是煞费苦心地说了句:“打搅了。” 是的,打搅了,请忘了我不知趣地一厢情愿的介入,请忘了这段对我来说是倾 心以往对你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插曲,恢复你昔日的宁静,恢复你昔日的独来独往、 无牵无挂。 3 我平静地离开以后,找到一个宁静无人的角落,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柴,点燃 了明信片和信,我不愿意让那段故事再有丝毫的证据存在而于将来岁月中不经意地 翻出后提醒我过去的不堪回首虽然那是我心血的结晶。但是,在我清点样数时,发 觉还有一封信未收回。 我想我应把它收回,但又转念一想我不应再打搅她,但求哪天她在整理旧信时 发现它并将其撕成碎片或付之一炬。其实,我当时并不象电影所展现的那样伤感, 我的理智很清醒、很细节。 让一切在秘密开始,又在秘密中结束;让一切干脆地开始,又干脆地结束。 在火苗的温热,我感到冷。一时间我感到我恨她。难道我的爱不够热烈,难道 我的才华不够耀眼,从而不值得她爱?然而这还不能构成对我的伤害;对我致命伤 害的是她的态度,她那背逆常情的不可理喻的急转直下的态度。这里有一个太刺目 的对比,一个落落大方善解人意的成熟女性形象不见了,看到的只是不屑一顾不屑 一答的神态。你能想象一张灿烂的笑脸眨眼间变成一张漠然的脸吗?在她终于走出 而不可能走出的女生院碰见我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这样的脸。她为什么不采用一 种更合情理的再多说几句话的沟通方式,而采用了一种明显地容易对他人造成伤害 的冷漠?难道她对伤害不屑一顾?或者是我看错了,在她那看似成熟丰满的身体里 包裹着的只是一个还未成熟的或对处理男女间感情还显幼稚的灵魂? 然而我又哪里有资格恨她,人贵自知之明。我算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是谁? 如果不自我介绍别人永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从一个普普通通既无高贵血 统又无万贯家产的臭老九家庭里来。该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上帝给了我什么?上 帝给了我中等人的身高,中等人的容貌,女人般苗条的身材,以及天才的头脑;然 却被同时给予的爱自讨苦吃、自寻烦恼的性格抵消了。人们对我的思想和性格表示 欣赏,但仅限于欣赏,他们并未打算从我那里吸取点什么效仿点什么,也从不打算 费神地理解我那不同寻常的思想,而始终对我敬我远之。 她说过她也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我不这样看。也许,经过一个假期的冷静,她 感到与我打交道可能是一次感情的冒险,对我的诗中和想法中流露出的怪异风格感 到隐隐不安。 我知道,如果她把我引以为傲的超凡智慧视若粪土,我便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了; 这时我便象个瘪三,她更需要的是雄性魅力象征的宽阔肩膀,停泊她的白马王子之 梦,停泊她的安全感。 更就事论事地说,也许我的三次前往,她的父母已看出苗头对她施加了压力, 希望她在校时抓紧大好时光多读点书,而不要去交如我般不懂规矩(作为异性住在 她的家里,在中国的确不妥,从而不会在她父母心中留下好印象)的朋友。 我虽然知道我不同常人,有超常的感情和举止,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揣测常人 的感觉和逻辑,其实在对比中也许我会看得更多更清。也许,她对我的过急过热带 强迫性的感情已不胜负荷不胜厌倦,超出先前还能接受的限度了。我从未对我的感 情有过自信,但我对我的智慧还有自信。我相信,她一反常态对我突然冷漠起来的 原因就在上面。 就这样看似不可理喻地彼此分手了,并给我留下了绵长的不敢一次性释放的痛 苦。但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她。我要告诉她,我有一盘磁带要送给她。我要告诉她, 我虽然行动急切书信火热,而当真的直接面对她时,我也感到一切需要一个彼此慢 慢了解的过程。我还想告诉她,我不想失去她这样一个知音,当她不能成为我的女 朋友时。我更想告诉她,我并不是一个轻率的人,首先让我们做一般意义上的朋友, 其它的一切随缘让其自然发展,正象她与我刚结交时对我说的那样。 但我没有机会说了。我不是那种死搅蛮缠的人,我有我的骄傲,我有我的自尊。 我不愿打破沉默,正如她决定不再与我交往时便用沉默来告答。我和她之间似乎有 一场冷战似的。她是漠不关心的沉默,我是刻意隐忍的沉默。两年以后的今天我要 说这场战争我输了,我在这篇文章里打破了沉默。 当时我的确表现出了惊人的沉默的忍耐力,我把我的痛苦疯狂地发泄到计算机 学习中去。这是我一生中难得的勤奋期(高中以前的废寝忘食已快消失殆尽了), 我并因此而落下了一次可怕的胃病。两个多星期,几乎是吃多少拉多少。下午的时 候肚子气胀不说,本来胃里就没什么竟然会打饱嗝。那场病的确可怕,第二年又复 发了一次,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复发。 三年级结束以后,我自动退学了——以后的经历证明我将对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方面是因为学业的原因,一方面就是因为她。分手以后,校园在我眼里只是一个 刺眼的感情荒漠。我在那里呆得慌。空间的相近太易突然相遇,陡然升高我痛苦的 温度。我已不再愿意心跳,心弦松松地已不再想弹奏点什么。我彻底离开她了,和 那个令人压抑的校园,开始了我在社会上的漂泊。一切都在漂泊,漂泊的身体,漂 泊的命运,漂泊的情。顽固地梦着根;根,缠绕着家园,延伸着思念。 4 大浪淘沙,在我记忆的河床中,在那势不可挡的时间之水冲刷下,太多已去。 而她,依然如一块岿然不动的暗礁,平缓的河水冲击到时,总生出迷回的漩涡,激 起感情的波浪,在某个季节,甚至是排山倒海的波澜。我忘不了她,她是我生命中 出现的最重要的女人,以后的岁月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我对她的想象在延续着。 我说过,我属于那种异常骄傲的男人,昂扬着高贵的头颅,不懂得懦弱无能地 摇尾乞讨爱情。在未征服一个女人的心之前,总喜欢把爱深藏心底,闷闷地去成就 一番举世公认的伟业(然而这与纯粹的爱又有什么关系),然后凯旋归来,高贵地 跪下一只腿,向心中的公主求爱。于是,我常抱着一个强烈而固执的想象,在与她 相识一周年的那天,拍一张加急电报,然而却把它压在日记本里,直到我毕业离校 那天(当然很大的缘故因为她我提前离校了),才把那迟发的电报交给她,待她在 急与缓的迷思中,凄美而潇洒地离去。电报的内容是:你确该看不起我。 一年以后我曾听过我的室友松的故事,更感到她应看不起我。松为了追也是同 班的一个漂亮女生,她分配在哪儿他便跟着来到哪儿。而松的条件比我强多了,一 副绅士的样子,还追得那么苦那么久。我算什么,才过了一两个月时间,便为了所 谓的骄傲而撒手而逃了。 另一个想象也盘距在我的心头。每到放假的时候,便有一些坐飞机回家的广告 出现在校园里,符合一定的条件(主要是长途跨省)还能减免机票钱。我和她在一 起时曾流露过坐一次飞机的愿望,也许她当时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但我的确从未坐 过飞机而想坐一次,体验体验空中的感觉。现在这种想法已不足为奇了,有些在南 方打工的村姑过春节时便是坐飞机回去的。在二滩给老外干活拿着高工资时,我的 这个愿望更加膨胀了。但不是我坐而是她坐。我想象着,在她快回家过春节的时候, 什么也别说让她收到一张从天而降的机票。我想她还是能猜出谁寄的,并进而联想 到我当时并未开玩笑。 近来另一个想象在活跃着。把我那首精美的“子弹摘下玫瑰”的诗刻成心形印 章寄给她;同时把她的名字也刻在另一个心形印章上,让我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如果有一种技术能在最坚硬的钻石上刻上她的名字,那我更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但这依然有瑕疵,它们皆乃身外之物,如果能把她的名字刻在我身内孕育的最苦的 地方诞生的胆结石之上,我愿生一场病。 5 但我自始至终依旧未曾失恋,因为她从未暗示过或表白过“我爱你”或者“我 喜欢你”之类的话。所以那只是我一手操作导演的轰轰烈烈的单相思。爱对于我为 什么那么难? 如果她说她爱我,我要向全世界广播。我发誓,在未曾得到一次真爱以前,我 将永不改变我的诗风——病态的怪异、压抑的冷冷、苦涩的幽默。如果不这样,那 我就是在背叛过去,在那里可笑的自欺。 让我失恋一次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