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 作者:七寸 小布紧紧的盯着我。 她的眼睛很好看,大而且圆,栗色的。瞳孔也很大,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深不 可测。 我装作没看她,只是盯着电视看。一个神经质的男人把另一个男人拥在墙角:“ 我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有哇。” “有教人写诗的吗?” “以前你要为此付出灵魂,而现在,你只需要付出十块钱。” 靠,现在灵魂能值十块钱吗。 第一次见小布的时候,是一个月前。当时我在距离成都50公里的一个小城,当 时我只是想花钱找个乐子。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总不能老是闲着,没事还得给自个 找点事儿累一下,贱! 在这个所有的人都喜欢扎堆的年代,独处的人是可耻而且可疑的,我就是这么 一个人。小布神情落寞的独处,所以她也可疑且可耻。 从本质上讲,我是个很多疑而且可疑的人,独来独往,独身独居,在黑夜里兴 奋莫名。如同乌龟喜欢看绿豆一样,我对于同样的人和东西比较感兴趣。这样说, 就比较容易理解为什么我偏偏选中小布了。 “她吧。”我指了一下。她缩了一下,但还是被拖了出来。 “有眼力,你看这MM”老板一脸诚恳,知己般的笑。 “就是不会说话”说完又干笑了几声。 其实当时她不叫小布。 第一次跟我回家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播放美国总统布什的演讲,鼻子泛红,看 来美国怪冷的,有点滑稽。于是我随口定了乾坤,从此我生活中多了一个小布。人 生经常这样,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定义成什么样子,就象我很久以 后才知道在重庆的时候被人背后称做了性无能者,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小布也决想 不到自己怎么就和美国总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会说话有两种意思,一是口拙,二是真的不会说话。我是第一种,而小布是 第二种——真的不会说话。 几天后,小布离开了小城,到了成都,和我住到了一起。 虽然小布从不曾开口讲过话,但这并没有妨碍我们的交流。从她每每凝视我的 眼神和发出的简单音节,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我们经常就这么互相凝视着,我读 懂了她对我的依恋,但这也加深了我的怀疑。 小布总会在我开门的瞬间跑到我的面前,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抱住我,我知道, 她离不开我。许多次她走到门外,看着水泥格子后面外面的世界,然后又悄悄的走 回来:成都是个很大的迷宫般城市,她不知道离开我还能到哪里去 .我从小就是一 个爱发呆的孩子,经常莫名其妙就发起呆来,尤其是在做功课的时候,这让我着实 的挨了不少的巴掌。5 岁某次发呆时别人逗我问干什么呢?我答:思考。于是哄堂 大笑,绕梁三日。 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经常发呆,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酒吧,更别说是家里了。 但地点不同,别人对此的定义也完全不同:在办公室,可以被定义为运筹帷幄或琢 磨鬼点子;在酒吧一般被定义为装酷。在家呢?我经常是发呆后哈哈大笑:因为想 起了“思考”,想起了5 岁时大人对我的哄堂大笑,想起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 会发笑”,想起雕塑思想者的千古疑惑: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于是大笑。小布就坐在我右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我发呆发笑,不会说话真好。 现在我过着一种曾经非常嗤之以鼻但又对我有极大诱惑力的生活,简称为颓废。 白天我总是浑浑噩噩,在网络上象老鼠一样流窜于各个角落,胡乱的啮咬着无 聊,无所事事的熬过7.5 小时;晚上则独自在这个城市的某个酒吧弥漫着烟酒和欲 望的空气里把自己灌的烂醉然后不知归途。 我不知道想要什么和想要怎样,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死亡是必然的。于是觉得 很无趣,该看透的已经太透,看不透的依然看不透,唯一的想法,就是喝两杯。 有时候很佩服猪——知道胖了就会被宰掉,不仅宰掉而且会开膛破肚大卸N 块 心肝脾肺肾睾丸阴茎零切碎割煎炒煮炸被人以及猫狗等吃掉,还是很敬业的吃啊吃。 你行吗? 你看,我又发呆了不是。 小布有时也会发呆,盯着我的电脑屏幕:那是我设的屏保,一行白色小字,飞 快的穿过黑色的屏幕。她回头看着我,我知道他想知道写的是什么。 其实是一句很老的儿歌:幸福在哪里。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是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依随着你的,尤其是幸福。 每个人都在不断的寻找幸福,然后在寻找中迷失和忘记,直到死亡来临。 小布有时令我非常厌烦,我把她关到客卧里,任她敲门,叫喊。我甚至快忘掉 最初去找她的原因了,以至于常常以为她就一直是在这里而没有任何原由。就象某 一天她一定会离开我,我也会忘记离去的原因,就象她从来不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样。 生命不就是这样。 看了几十遍《大话西游》觉得月光宝盒真是个有趣的东西:为了找晶晶,必须 找到宝盒,而找到宝盒才发现已经忘了找它的起因了。 那幸福呢?是晶晶,还是宝盒? 小布趴在我的腿上,紧紧的盯着我,她的眼睛很好看,大而且圆,栗色的。瞳 孔也很大,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我装作没看她,只是盯着电视看。 光头的诗人迈着夸张的大步离开小镇。 是否是准备走进另外一个小镇?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幸福在哪里,但是啊。 小布,你不会说话。 ------------ 天涯虚拟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