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张灯结彩的靠山王府热闹非凡。 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这些没有资格进去的老百姓,只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议 论着每个走进王府大门的人。 “看,那是碎玉城的卢员外。” “喂,喂,那是高家庄的高员外。” “快退后,快退后,县官老爷来了。” “听说连皇上都派人来送贺礼呢。” “哎,那几个人是谁?” “他们你都不知道?那是泰山派的。” “哇!秦王爷连武林人物都请得来?!” “嗨,看那几个!” “那是自清宫的。” “那几个呢?” “这……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 “可能是外省的。” “又来了几个。” “这是什么人,还带着狗?” “他们穿得那么普通,不会是去王府吧?” “他们也没拿彩礼,可能是过路的。” 但这五人一狗却偏偏向王府走去。 特别行动组被家丁挡在了门口,“有什么事?” 土豆道:“我们想进去看看热闹。” 家丁瞪起了眼:“看热闹?外面!” 小柿子道:“别废话了,给你!” 一张请柬马上改变了家丁的态度,他满脸堆笑道:“几位请进。”忽又看见了 帅哥,道,“对不起,不能带狗进去。” 小柿子笑道:“看来我又要在外面等了。” 土豆道:“那怎么行!这又不是沁心园。” 正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人,道:“几位,请进。” 大家一看,竟是那个郭若风。 家丁小心地道:“郭总管,这……” 郭若风道:“这是王爷的吩咐。” 行动组随着郭若风走进了院落层层的王府。 大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衣着华丽、神态高傲的“大腕”。行动组走进来, 这些人只用眼角瞟了瞟,看到帅哥的时候,竟似有些生气。 “难道是秦王爷找来演杂耍的?” 但这“杂耍班”却坐到了贵宾的位子上。 “几位请稍坐,王爷马上就来。”郭若风仍是那么彬彬有礼,真让人难以相信, 他是一个武林高手。 小柿子仔细观察着每个人。 土豆轻轻拉拉她,道:“你看那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象块大石头。” 小柿子教导他:“那叫定力,一连坐好几天也不会动。” “那是和尚的看家本领,他又不是和尚。” “哎,人不可貌相,也许他是少林俗家弟子。” 土豆看了看又道:“我敢打赌,他一定坐不了半天就得起来。” “为什么?” “就算他不吃不喝,也总得上厕所。” 小柿子笑道:“既然不吃不喝,又何必要上厕所?” 这时王达凑过来小声道:“你们要是想多活几年,最好别看他。” “为什么?” “有人出一千两银子和他的师弟打赌,赌他能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上一整天,结 果他的师弟不但赢了一千两银子,脸上还多了两道疤,那个打赌的只有一道,只是 在脖子上。”王达顿了顿,“那时他二十岁。” 小柿子和土豆撇着嘴点头,似乎不太相信。 王达又道:“他就是泰山派的掌门杨泰岩,早已没人敢再拿他开玩笑。” “又是姓杨?”小柿子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么多姓杨的。” 土豆抬抬眉毛,耸耸肩:“姓杨的聪明呗。” 小柿子笑道:“就聪明成那样?那我宁愿当傻子。” “嘘!你们小声点儿。”王达提醒他们。 杨泰岩仍是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但心里仍忍不住“瞪”了这几个人 一眼。 小柿子忽觉得有些别扭, 转头一看, 正遇上陈自清冷冰冰的目光。她暗笑: “恐怕我已经被他的目光‘杀死’几百次了。”不禁想到孟萍萍,又想到赵乐,他 仍在造金乌,不知道进展如何,他的身体是不是还好? 小柿子冲陈自清笑笑,陈自清毫无表情。 土豆他们也看到了陈自清,但更多的目光,还是留在他腰间的那把剑上。剑看 上去的确有些破旧,似乎只有捡破烂的才会感兴趣,可它偏偏是天下第一剑,真是 “剑”不可貌相。 土豆小声道:“现在咱们手里什么得手的家伙也没有,最好不要惹事,见机行 事。” “知道。” 秦飞鹏从后面走了出来,一阵寒暄过后,婚礼大典终于要开始了。 新郎倌出现了,大家都围了上去,只有特别行动组没有动。 老猫头上戴着插花的帽子,身穿大红礼服,胸前系着大红花,十足的新郎打扮,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呆板,他点头应着众人的祝贺,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小柿子皱眉看着老猫,然后对土豆道:“你看他,象不象一只木偶?” 土豆也板着脸道:“我想改主意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他走。” 背后忽有人道:“你们恐怕还没这个本事。” 大家一回头,陈自清站在他们身后,盯着那喧闹的人群,缓缓道:“不过要是 有人帮你们一下,就不一样了。” “你愿意帮我们?”小柿子怀疑。 陈自清不动声色道:“秦飞鹏的势力太大,我恐怕他有篡夺天下的野心。” “是吗?”小柿子不以为然。 “他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 小柿子回头望了他一眼,问:“你呢?” 陈自清不否认:“我当然也想,所以我要打击秦飞鹏。” 小柿子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什么?”陈自清不明白,其他几个人也不明白。 “不然你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前几天还要杀我们,现在又要帮我们。” 陈自清冷冷道:“杀人和帮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没什么奇怪的。为了我, 也为了萍萍,我不打算再与你为敌。” 小柿子暗自叹气,她明白孟萍萍伤心的原因,因为陈自清已经被野心吞掉了。 老猫笑着向这边走来,土豆也笑笑,却似乎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他拍拍老猫的 肩膀,道:“恭喜,恭喜。” 小柿子也笑笑,眼角瞟了秦飞鹏一下,秦飞鹏根本没注意他们,正在和几个人 说着什么。 老猫道:“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小柿子看着他,道:“只要你真的高兴,我们也就放心了。” 老猫似乎没听懂:“我当然高兴啦。” 杨君山问:“不知新娘是谁?” “嘘!”老猫故做神秘道:“这是个秘密。” 小柿子道:“那咱们就不问了。” 老猫拍拍土豆的肩膀,道:“一会儿多喝几杯。” “当然!朋友的喜酒自然不会客气。” “对!说的好,朋友的喜酒!”老猫奇怪地笑着,“你们随便,我去去就来。” “好,请。” 多么友好的对话,但土豆和小柿子的心里一阵发酸,这不再是老猫了,难道我 们那有九条命的猫已经死了? 小柿子低声问土豆:“有办法吗?” 土豆道:“看看陈自清要干什么。” 小柿子微微摇头:“我看他干不成什么。” 土豆也点点头:“我想他也不会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王府,戒备森严。” 小柿子沉默着。 杨砾忽然凑过来道:“我看见几个人,很面熟,象是过去和我在一起训练的孩 子。” “哦?”大家却一皱眉头。 “没办法,只好兵来将挡,见机行事。如果打起来,走散了,就到城南土地庙 碰头。” “好!” ★★★★★★★★★★★★。 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忠义王”代表皇帝来贺喜,更加显得秦王府的势力。 花轿抬进了王府,大家都在议论新娘的家事,但谁也说不出她是哪家的姑娘。 一阵鞭炮锣鼓声中,新娘被搀下轿,进了喜堂。但新人却没有按常礼拜天地。 秦飞鹏不紧不慢地道:“各位请安静一下,家兄有事要讲。” 大厅中立刻鸦雀无声。 老猫——还是叫他韦钰吧——走到秦飞鹏身旁,沉着脸道:“我想各位都知道, 前些日子有个传闻,说是我杀了自己的义父——秦老王爷。今天是我成家的日子, 过去的一些事要有个了断,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各位面前说清楚。” 秦飞鹏转向“忠义王”,道:“还请三王爷主持公道。”一挥手,“带上来。” 两个武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家不由吃了一惊,这人和韦钰十分相象,不 由一阵议论。 杨君山道:“怪不得找不到他,原来他被抓起来了。” 王达问:“那咱们会不会冤枉了他?” 土豆道:“我看不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阴谋。” 小柿子一直沉默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韦杰,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秦飞鹏向他们这边瞟了一眼,对韦杰道:“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 韦杰道:“我从小是个孤儿,流浪街头,后被一个人收留,他带我到了一个地 方……” 如果闭上眼,土豆他们还以为又在听杨砾讲他的过去,只是故事中那个有着一 双迷人笑眼的蒙面人变成了一个喜欢狗的蒙面人。 “他每次来都让他的狗追着我们咬,我们也不敢还手,否则会遭到更严厉的惩 罚。”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然后有意无意地向小柿子这边看,看得土豆他们直起鸡皮 疙瘩。 土豆看了看小柿子,她却全没注意这些,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韦钰。 杨君山小声道:“我看咱们得准备逃命了。” 杨砾气愤地瞪着韦杰,拳头握得都发白了,土豆忙悄悄按住他,道:“小不忍 则乱大谋。” 王达也小声道:“我看咱们是有口难辩了,还是想退路吧。” 杨君山问:“怎么退?” “抓个‘救命草’。” “你是说那个‘忠义王’?” “可他的位置不好下手啊。” 那位忠义王正坐在秦飞鹏和老猫的身后,想冲过这道“防线”真是势比登天。 “总得试试。” 土豆冲他们道:“别急,再等等,还有陈自清呢。” 韦杰仍不紧不慢地讲着:“有一天我接到一个任务,让我假扮一个人到王府去 夺一张藏宝图,我便下定决心借机逃走……我跟着老王爷进了密室,拿了宝图,但 我并没有杀他,我已决心不再为那个组织做杀手,所以我拿了图便离开了。” 秦飞鹏打断他,问:“你真的没杀家父?” “我发誓!”韦杰神情庄重地举起手。 “继续。” “后来我还是被他们抓住,受了伤。那个蒙面人对我说,我扮的那个人是我的 堂弟,他们早已经察觉我有逃跑的念头,所以跟在我后面杀了秦王爷,让我和我堂 弟一起背黑锅。他把我留在了一片树林中,并且得意地说,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 但他可以,因为他有地图,说完他便走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们非人的训练救了我,我终于爬出了那片树林,所以能活 到现在,我倒真应该感谢他们。” 韦杰的眼睛不住地看小柿子,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柿子却仍盯着老猫,脸上不断变换着表情,开始微微有些笑意,但忽又皱起 了眉头,最后双眼冒火地盯着秦飞鹏。秦飞鹏傲慢而冰冷地冲小柿子一笑。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悄悄或明目张胆地向小柿子这边指着。 小柿子低头沉思着,全然不理别人的议论。 杨砾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道:“你胡说!” 韦杰看了杨砾一会儿,用一种很关切的语气道:“小杨,你不要再为他们卖命 了。” 杨砾高声道:“你诬陷好人,那个蒙面人是你!你……” 韦杰仍很平静地道:“你是害怕他们的势力吗?不用怕,只要咱们团结起来, 就不用怕他们了。” 土豆忙拉住杨砾:“你别激动。” 杨砾向四下看看,显然自己只能越帮越忙,只好气呼呼地坐下。 秦飞鹏又一挥手,一个家丁模样的瘦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他的头垂得低低 的,微微地发着抖。 小柿子认出了他,王府厨房的“万事通”。 秦飞鹏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瘦子道:“原来有一个叫李宸的人每天都给王府送菜,可有一天他突然就不来 了。” 秦飞鹏追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王府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不来的?” 瘦子擦了擦汗道:“原本每天送菜的是一个女子,我们都叫她张姑娘,是张家 村的。差不多两个月前,这个李宸来了,说他是张姑娘的丈夫,以后就每天由他来 送菜。”他顿了顿,又擦了擦汗,溜了一眼在场的人,又道:“他自从老王爷遇害 之后就再没来过。” 秦飞鹏问:“你还认不认得他?” 瘦子的眼睛一个劲向小柿子这边溜,匆匆伸了一下手指道:“在那儿。”就立 刻又收了回来。 秦飞鹏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吧。” 土豆的额头渗出汗珠,看看小柿子,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思想已经不在这 里,土豆轻轻捅捅她,她侧头看了看土豆,微微一笑,又陷入沉思。 韦钰看着他们,问:“谁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君山忽道:“我记得一个月前金山附近曾经流行过一种怪病,叫‘鬼疫’, 后来多亏来了一位神医,救了很多人。” 小柿子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杨君山,摇摇头。 秦飞鹏冷笑了一声:“但是后来这位‘神医’莫名地不见了,而‘鬼疫’也没 再出现,却不知为什么。” 土豆拉了杨君山一把,让他别再开口。 秦飞鹏又道:“想必众位都知道‘顺风耳’这个人,无论是什么人,顺风耳都 能打听出他的来历。但是最近我托他调查一个人,他却查不出这个人的来历,似乎 他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的。” 压在小柿子头上的乌云越来越沉。 帅哥不安地盯着四周,低低哼着。小柿子拍拍它的头,轻轻道:“没事的。” 韦钰问小柿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小柿子笑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杨君山急道:“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是被冤枉的!” 小柿子又笑笑:“你以为会有人相信我吗?权力在谁手里,真理就在谁手里, 我又何必多费口舌?” “这么说你都承认了?”韦钰冷冷地看着她。 小柿子没回答他,站起身轻轻唱了起来:“请把梦中最美的一段,停下来留给 我,让我也能分享你所拥有的欢笑快乐。” 大家都一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土豆却跟着站起来,同小柿子一起唱:“请把心中最苦的一段,停下来对我诉 说,让我试着帮你度过,所有的艰辛折磨……” “够了!”秦飞鹏叫着,他已经看到韦钰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冷冷道,“你们 把谁当傻瓜?!” 小柿子笑笑,走到秦飞鹏面前:“不敢,谁敢拿死亡使者当傻瓜。”她的声音 不高,大厅中乱乱的,除了秦飞鹏谁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她学着秦飞鹏的声调道: “我劝你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就不止我们几个反对你了。” 秦飞鹏冷笑道:“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来反对我。” 小柿子用更低的声音问:“可人和小凤真的在这儿?” 秦飞鹏微微点点头。 “那刘傲……” “他?他知道了又敢怎样。” “真的?”小柿子的神情是全然不信。 “当然。” 小柿子忽提高声音道:“我看你骗我。” 秦飞鹏有些生气,也大声道:“我骗你干什么!” 小柿子仍是不信:“骗人的是小狗。” 秦飞鹏不再理她。 “好!”小柿子暗笑一声,随又大声道:“我留下,你放他们走。”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秦飞鹏一脸迷茫:“你说什么?” 小柿子装做很气愤地道:“你反悔?你刚才答应我,只要我留下,你就放他们 走,现在怎么又不算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刚刚大家都听到的。” 大家只看见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秦飞鹏便大声道:“我骗你干什么!”不由都 在奇怪,又听小柿子这么一说,便觉得是秦飞鹏答应了。 “我根本……” 小柿子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你刚才说什么?” “这……”秦飞鹏不再说话。 小柿子微微一笑,转向土豆道:“走。” 土豆刚想说什么,小柿子拦住他道:“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何必受我的连累? 走吧,不然我改主意了。” 土豆坚决道:“不,我不走,别忘了咱们是朋友!” 小柿子眼睛湿了,但仍冷冷道:“谁是你的朋友?”眼神却告诉土豆:“快走!” 土豆道:“我不会被你气走的。” 小柿子转头,心中着急,好不容易让秦飞鹏上一回当,现在又白费了。 她向韦钰道:“说吧,你要怎样?” 韦钰只觉得小柿子的两道目光象剑一样,直刺进自己的头脑中,一股从未有过 的感觉传来,他竟一时忘了回答。 秦飞鹏的目光也射了过来,道:“当然是报仇。” 韦钰心中一震,道:“报仇。” 小柿子收回了目光,暗暗叹了口气。 秦飞鹏道:“我已查出十七年前韦家的血案也是你们派人干的。” 小柿子笑道:“十七年前我还不到一岁,怎么去杀人?” “莫忘了‘父债子还’。” “哦,那看来现在我要立下遗嘱,以后世代与秦家为敌,直杀到两家都死光为 止。” 这句话说的在场的人都一震,真的要为上一代的仇恨而毁灭了子孙的幸福吗? 秦飞鹏道:“但是我的杀父之仇总要报。” “好,既然你认定我是你的仇人,那‘冤有头债有住’,冲我一个人来。” 秦飞鹏看了看韦钰,韦钰没有动。 小柿子冲秦飞鹏道:“喂,是你叫着‘杀父之仇’,看别人干什么!” 秦飞鹏的眼角在收缩。 “等等。”忽听有人大叫。 大家都一惊。寻声望去,陈自清冷冷地小柿子:“你骗了我,我要替萍萍讨个 公道。” 小柿子看着他:“那是她自愿的。” “胡说!”陈自清伸手抽出随从腰间的剑,扔到小柿子脚下,道:“捡起来。” 小柿子弯腰去拾剑,土豆冲了过来:“我替你……” 小柿子轻轻握住剑,道:“这是我的事,谁也替不了的。”她转向帅哥,“你 也不许帮忙。” 大家都默默看着,没有人说话,空气也冻住。 陈自清向秦飞鹏道:“我希望你不会反对。” 秦飞鹏点点头,他很乐意把这颗仇恨的种子种在每个人心中。 小柿子问:“在哪儿?” 陈自清道:“外面。” “可以。” 行动组的其他成员连脚心都冒了汗,却只能默默地跟着人群走向院子。 王达又示意留神那个“忠义王”,土豆虽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也不禁多看了 那位王爷几眼。 人们都在看热闹,议论着战斗的胜负。 决战终于开始。 大家都呆住。 土豆更是吃惊,这是小柿子吗?两条人影混在一处,片片剑光带起道道光华, 真是精彩的一战。 忽然人影分开。 小柿子微微喘着,眼睛紧盯着陈自清,表情十分严肃。 陈自清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心中暗道:“怎么几天不见,他的功夫精进这么 多?难道他以前真的是装的?” 小柿子的右眼角微微一动,又向陈自清扑去。 陈自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手扶向腰间的宝剑。 土豆大叫:“不公平,你的剑好!” 陈自清避过小柿子的攻势,抽出随从的剑,道:“这回总公平了吧?” 两条人影又缠在一处。 剑气卷起的旋涡在院子上空盘旋,吹落了树上的叶子。 帅哥冲了过来。 小柿子忽后退,叱道:“回去!” 帅哥不甘心,小柿子道:“你不听话!” 看帅哥安静了下来,小柿子又转向陈自清:“再来。” “好!”陈自清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又是一阵激战! 忽地,人影乍合又分,一道精光直飞出去,“当”地叮在了树上,是一把宝剑, 一半已没进树身。 陈自清将剑交还给随从,转身看着小柿子。 小柿子的脸色白得吓人,一片殷红在胸前泛开,她盯着陈自清道,忽地向前扑 去。土豆蹿了过来,扶住她,叫道:“柿子!” 帅哥向陈自清扑去。 小柿子的嘴唇微动:“回来。” 土豆忙大叫:“帅哥,回来!” 帅哥恨恨地盯了陈自清一眼,奔回到小柿子身边。 小柿子喃喃道:“回……回家……大哥!”她的眼睛望着天,再也不动。 土豆的眼角不停地跳,咬牙道:“陈自清!这笔债你早晚要还!”说罢抱起小 柿子向门外走去。 杨君山、王达和杨砾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帅哥更是红着眼睛。 秦飞鹏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们走了。他无须再做什么,因为陈自清已 经跟了出去。这倒是个意外,让自己不费力就达到了目的。他得意地看着韦钰,韦 钰的脸上全无表情,眼睛看着远处,似乎在想着什么。秦飞鹏不禁皱了皱眉。 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外,特别行动组上了车,马车飞快地跑远了。 陈自清和他的随从也骑马紧跟在后面,他是要斩草除根吗?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不怕刀剑吗?”杨君山呆呆地望着土豆。 土豆低着头,轻轻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似是怕吵 醒小柿子。 王达问:“真的没希望了?”土豆勉强摇摇头。 “那咱们怎么向他们交代?” 赵乐的神经、孟萍萍的伤,都可能因此而不可收拾。谁担得起这个后果? 杨君山盯着马车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陈自清,大叫:“车夫,停车。” 土豆一把拉住他。 马车依然飞快地跑着。 杨君山一边使劲地甩土豆的手,一边仍叫:“车夫,停车!” 车夫却像聋了,把车赶得更快。 杨君山大吼一声:“我叫你停车!!” 车夫转过脸来,道:“你想白白去送死?” 大家不由都吃了一惊,这车夫竟然是苏洪兵。 “你没死?”土豆吃惊地问。 “我的胸口挨了一刀,但如果我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早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 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杨君山警惕地问,“还是有人出钱让你来杀我们?” “我不是帮你,是帮他。”苏洪兵望了望小柿子。 土豆问:“因为她饶过你一次?” “因为他信任我。” 土豆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王府?” 苏洪兵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继续赶车。 王达向后面望着:“陈自清到底想干什么?” 土豆道:“也许他想找他妹妹。” 杨君山咬牙道:“我倒想看他怎么对他妹妹说。” 大家默默望着小柿子。 帅哥伏在小柿子身边,轻轻用舌头舔着她的手,低声哼着,似乎想把她唤醒。 大家的眼圈都湿了。 土豆靠在车厢上,喃喃道:“剩我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 王达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们没法代替他,但我只想对你说,你不是 一个人。” “对!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杨君山也拍着土豆的肩膀。 土豆转开头,他不想让他们看见他的泪水。 ★★★★★★★★★★★★。 枫林镇,赵记铁铺。 李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头紧紧缠在一起。 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嘎”地停在门口。 杨君山从车上蹿了下来,向跟在后面的陈自清冲去。王达紧跟着跳下来,一把 拉住他,道:“你冷静一下。”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放开我!” 王达大声道:“你听我说!” 杨君山不由一愣。 王达激动地道:“如果没有李宸,我早没命了,我比你更想报仇,但咱们不能 白白去送死!” 杨砾也下了车,很诚恳地道:“咱们都恨透了他们,但现在知道真情的只有咱 们几个了,如果……” 李弼走过来,问:“李宸呢?我有事跟她说。” 三个人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土豆在车中道:“你不用说了,她再也听不见了。” “什么?!”李弼飞身蹿入车厢,一眼看到小柿子胸前的血迹,问土豆,“是 谁干的?”他伏下身,轻轻握住小柿子的手。 陈自清从马上跳下来,问道:“我妹妹呢?” 杨君山冷冷道:“你杀了李宸,我们杀了你妹妹也不算过分。” 陈自清瞪眼道:“你敢!” 土豆从车上跳下来,道:“我们自然不会杀她,但是如果让她知道是你杀了小 柿子,我看她也好不了,她的伤势你应该清楚。” “是李宸骗了她。”陈自清冷冷道。 土豆瞪眼问:“你怎么知道是小柿子骗了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骗了你!” “是他自己承认的。” “就是她不承认,你们会相信她吗?如果她不承认,连我们几个也回不来。” “哼!”陈自清径直向里就走。 杨君山大叫道:“今天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别想进去。” 陈自清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杀了你也没意思。” 杨君山的眼角赤红,一拳向陈自清打去。 陈自清让开他的进攻,仍是向里走。 土豆拉住杨君山,因为他看到陈如玉扶着孟萍萍走了出来。 “萍萍。”陈自清上前轻声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孟萍萍道:“我早说过,我不想回去。” 陈自清道:“你不要再傻了,李宸他骗了你。” “骗我?”孟萍萍不解地看着陈自清,“她为什么要骗我?” “他……” 没等陈自清说完,杨君山就大叫道:“你不用听他胡说,是他杀……”没说完, 嘴就被土豆捂住。 孟萍萍疑惑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问:“李宸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回 来?” “他……”大家一时语塞。 陈自清道:“萍萍,你别激动,听我说,是……” 忽然马车中传来小柿子的声音:“萍萍!是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你跟你大 哥回家吧。”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着马车。 孟萍萍奔向马车:“你,你说什么?” 马车中道:“我接近你只是想得到好处,现在你没用了,你走吧。” 孟萍萍愣愣地望着马车,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土豆冲向马车,李弼从车上走了下来,向陈自清道:“你还不带她走?”这分 明是小柿子的声音! 大家心中的希望也破灭了,人死终究不能复生。 马车拉着孟萍萍走了。 苏洪兵也走了。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 昏暗的房中只剩下李弼和小柿子,帅哥和淘气守在房门外,不让任何人打扰。 土豆在门外望着,虽然杨砾总想和他说话,但土豆却象没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杨君山和王达去买棺材。小柿子将躺在那闷闷的木箱中,埋进黑黑的土里。 她说过最讨厌一个人在小小的房间里。 土豆抬眼向那边望望,不知李弼在里面干什么。 忽然,一声巨响从作坊中传来,大家都转头望过去。一道金光冲破屋顶直插入 天际,将昏暗的四周照得通明。 作坊在金光中倒塌,荡起一片灰尘。 “是金乌!”土豆和杨砾奔了过去。 李弼从屋中走了出来,情绪低落,陈如玉立刻走过去,用关切的眼光望着他。 李弼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 等烟尘落了,土豆和杨砾在破砖乱瓦中翻找着赵乐和金乌。最后在废墟的中央 看到金乌插在地上,通体泛着柔和的光,似有一股生命在剑中流动着。 土豆抽出金乌,拾起在它旁边的剑鞘,还剑入匣。 “赵乐呢?”俩人一阵疑惑,又四处寻找。 李弼摇摇头道:“你们不用找了。” “为什么?” 李弼抬头望着天空道:“他已经以身殉剑了。”忽地,点点泪光默默飘落。 “以身殉剑?!” “这是造剑的人逃避不了的命运。他们是剑的主人,也是剑的奴隶——以身殉 剑。” 土豆和杨砾黯然地听着,怪不得赵乐的祖训不许后代再造剑,可自己曾经…… 这就是命运吗? 杨君山和王达领着四个人回来,那四个人肩上扛着的是不幸的象征。 土豆转开头,不想看。 王达看了看满地的瓦砾,问:“这是怎么了?” “金乌。”杨砾低声道,“可赵乐他……” “他是不是殉剑了?”杨君山不安地问。 杨砾点点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师傅说过,不过没想到这是真的。”杨君山不禁摇摇头叹气道,“命啊!” 王达走到土豆身边,低声道:“该让他入土为安了。” 众人默默向那间小房子走去。 土豆忽停下脚步道:“你们等等。”转身飞奔了出去。 大家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跑没了影。 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土豆才大包小包地跑回来,还带着一阵药香。 土豆气吁吁地道:“把棺……盖子打开。” 大家又莫名地帮他打开盖,把纸包中的各种药撒进棺材。 弄了半天,土豆道:“可以了。” “你这是……”杨君山指指药草。 土豆道:“这些药是防腐的,我要带她去海边,她最喜欢大海了。” 李弼道:“好,我带你们去。” 当棺材盖上的一瞬,土豆望了一眼小柿子,她似乎在微笑。 是因为她终于可以永远与大海在一起了吗? ★★★★★★★★★★★★。 秦飞鹏看着怒冲冲的刘傲,心中不住地笑,他喜欢这种痛苦的样子,表面却故 做平淡地问:“有什么事?” 刘傲强压住声音问:“她们呢?” 秦飞鹏似乎很茫然:“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刘傲的眼睛快喷出火了。 “哦,你是问她们。”秦飞鹏笑笑道,“我接她们母子俩来住几天,如果你愿 意,随时可以她们走。” 刘傲转身就走,片刻又回身道:“我希望以后你别再碰她们!” 秦飞鹏不阴不阳地道:“也许吧。” “你最疑心的李宸已经死了,我又打不过你,你还死死盯着她们干什么?!” 秦飞鹏看了一眼刘傲,不紧不慢地道:“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死人。” 刘傲不解地望了望他,心中骂道:“疯子!早晚你会自己把自己毁了。”转身 又要走,却又停下,头也不回地道:“云南王汤信已经起兵了。” “知道。” 秦飞鹏默默想了一会儿,皱眉道:“管家!” 郭若风若风一般出现。 “那些人在干什么?” “他们启程去海边。” “海边?!”秦飞鹏一皱眉。 “因为李宸喜欢海,所以杨皓要把他葬在海边。” “海!”秦飞鹏道,“多派些人,跟着他们。” “是!” 韦钰默默坐在窗旁,小翠也默默坐在床边,头上仍蒙着盖头。 秦飞鹏走了进来,冷笑道:“怎么都坐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韦钰抬头看了看秦飞鹏,起身向小翠走去。 盖头终于揭开,没有喧闹的笑声,只有小翠满脸的泪痕。 秦飞鹏将韦钰按在小翠身边,道:“我给你一个晚上,明天还有重要的事。” 他转身要走。 小翠猛地起身,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秦飞鹏刺去。 秦飞鹏轻轻闪开,反手将小翠打到一边,道:“贱人!” 小翠倒在地上痛哭不止, 韦钰上前扶她, 被她一掌打开,她拾起匕首,道: “你走开!你们都是魔鬼,魔鬼!” …… 自古红颜多薄命! 不是因为天生弱质,而是因为世道对她们太不公平。 又是匕首,无情而冰冷地刺入柔软的胸膛。 小翠只喃喃地说了一句:“大公子,我对不起你……” 韦钰只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眼角滚下泪水。 秦飞鹏转身走了,只留下冷冷一“哼”,象针一样刺进韦钰的心中。 一丝鲜血从韦钰的嘴角渗出,而眼中的泪已干! ★★★★★★★★★★★★。 海阔天空。 没有亲自到过大海的人是无法领略这四个字所包涵的意境的。 那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你觉得被压抑了许久的心灵一下获得了自由。 土豆原本以为自己很超脱,对什么都看得看,现在才发觉仍是深陷红尘,不能 自拔。他犹豫着,“也许让她随着浪去,到大海的怀抱中更好吧?”但又无法割舍, 终于还是在海边的石崖上立一座墓。 “建在太阳城里吧,也好有个照应。”李弼轻轻道。 土豆摇摇头:“还是在这里,这里的风景好,而且我们来看她也方便。” “好吧,我叫城里的人来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李弼拍着他的肩膀,道:“她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土豆有些抱歉地笑笑。 杨君山拾起一块石头,使劲儿地向海中抛去。石头消失在飞溅的浪花中。 王达的目光随着那石头落入海中,眼角不由一阵抽动,自己仿佛就象一块小石 头,将被海水吞没,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杨君山捅捅王达道:“让我别生气,自己却想不开。” “我?没有。”王达强笑笑。 “还说没有,脸色那么差。” 王达分辩道:“不是,我是昨天没睡好。” “那你先去睡一会儿,回头我叫你。” “好吧。”王达转身默默走了。 李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石崖后,那背影中似乎藏着无奈与痛苦,一种不敢让 别人知道的无奈与痛苦。 杨君山叹了口气道:“他最重义气。李宸没了,他很难过,我真担心他闷出病 来。” 土豆建议道:“那你多陪他聊聊,别让他一个人闷在心里。”他自己也很想找 个人说说,却又不知该找谁。不禁眼前又浮现出老猫的笑脸,那双迷人的笑眼,还 有小柿子经常皱皱的鼻子。 现在他终于明白“时光飞逝如电”的感觉,那明明还是昨天,三个人一起放学 回家,虽然并不是住得很近,却仍要东拐西拐地一起走。可转瞬间,小柿子的生命 已化做飞花般飘去,只留下一片影,停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而老猫仍是前途未知。 土豆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因为被肩上的重担压弯了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为什么西斜的阳光如血,如愁?因为黑暗即将来临?因为它标志着一天的结束? 还是只不过因为它是傍晚的太阳,人们用来借题发挥? 石墓已凿好,只是碑文不知该怎么写。 土豆忽然灵机一动,将那首他们自己写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歌抄了上去。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显得那样高,那样深。 星空下的大海,安详而神秘。 土豆坐在岩石上,用手轻轻摸着刚刚刻好的碑文,虽然手艺有些“潮”,但每 一划都结自己的心血,含着深深的情谊。 他抬头望天,和谐的夜空中繁星都似有着生命。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小柿子那么 喜欢没有月亮的星空。 历历往事如烟般在眼前飘过,每一刻似乎都那么美,哪怕是气呼呼谁也不理谁。 现在小柿子也许正化做风在天地间自由穿行吧? “请把梦中最美的一段,停下来留下给我,让我也能分享你所拥有的欢笑快乐。 请把心中最苦的一段,停下来对我诉说,让我试着帮你度过,所有的艰辛折磨。 风尘中闯荡的有你有我,苍茫中看我们洒洒落落,坎坷长路伴行的我,在你心 共觅天国。” 那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新年,联欢会十分热闹。他们三个为了准备这个歌舞节目, 花费了好几个下午。时间在高三的年代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但他们不在乎。 在教室中又唱又跳,虽然同学们的目光早已被老师拿进来的蛋糕吸引过去,但 他们不在乎! 他们本是唱给自己,跳给自己的,只因活得太累,太淡。 正当土豆追忆往昔的时候,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的群山中,也有个人在无声地唱 着这首歌,那就是韦钰,我们的老猫。 他仰头看着星空,脑中时时闪现那一夜的情景。 天已经很黑,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也很冷,但他们都不在乎! 只是一路大声唱着,把小柿子送回家,哪怕招来别人的咒骂。 他们在人迹少见的街上走着,唱着,把所有会唱的好歌都唱了一个遍,仍有些 意犹未尽,但想到新的一年中沉重的书包,只好留一份精神到书本中去。 但,那一晚,仍是最快乐的。 土豆只觉得一个冰凉潮湿的东西在碰自己的手,转头一看,帅哥不知什么时候 来了,在它背上坐着淘气。土豆摸摸帅哥的头,道:“还记得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吗? 不管怎样,她总算了却一件心事。” 淘气递给土豆一个方盒子,土豆莫名地看了看淘气,又看看盒子,然后打开它 …… ★★★★★★★★★★★★。 海边的清晨永远美丽。 风清凉而湿润,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海天一线的远方微微泛出白色,太阳就要跳出大海的怀抱。 一群人立在海边的岩石上,站在这座新修的墓前。 棺材漆黑。 为什么黑色总是与死亡连在一起,是因为坟墓没有门窗?还是因为死人的前途 一片黑暗? 不是还有来生吗?死亡就是新生呀! 大家都沉默着,新的一天来到了,让她的灵魂随着朝阳的光芒飞上云霄,在霞 光中穿行吧。 忽然,一道乌云从山中卷来,瞬间遮住了蓝天。大地重又灰暗一片,连大海都 开始不安地涌动。 “嗖”,一支响箭飞上天空。 李弼抬头看了看道:“可能有外人到这里来了。” “要不要去看看?”杨砾问。 李弼道:“不用急,山里有埋伏,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背后忽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可惜我不是一般人,我是神,主宰你们命运的 神。” 这个声音象针一样扎着每个人的耳膜,也刺着每个人的心,这被诅咒过无数次 的声音,这被唾骂过无数次的名字——秦飞鹏! 秦飞鹏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轻蔑地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象身旁的韦钰道: “怎么样,你的朋友都在这里,去打个招呼啊。” 土豆看着老猫,很仔细地看着,似乎从没见过这个人。 韦钰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开头,看着那墓地,那尚未入土的棺材。 秦飞鹏也看着棺材,道:“今天我特意赶来送葬。”他边说边向墓地走过去, “让我瞻仰一下遗容吧。” 土豆和杨君山拦在他前面,道:“多谢,不敢劳动大架。” 秦飞鹏冷笑一声道:“人死为大,应该的。”仍一直向前走。 杨君山红着眼睛道:“既然你今天特意赶来,就别再走了,在这里陪他吧。” 秦飞鹏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能将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也送你一口棺材。” 杨君山抽刀向秦飞鹏砍去。 秦飞鹏抽身后退,道:“你还不配和我动手,韦钰,你还等什么?” 杨君山不由一皱眉头,这可怎么办?但韦钰的剑已经刺过来,他只好尽力招架, 却是束手束脚,一会儿边被逼得险象环生。 土豆大叫道:“老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韦钰不禁一愣,杨君山乘机跳出圈外。 忽听王达道:“住手,你要干什么?!” 大家转头看去,秦飞鹏已经蹿到棺材前,一掌劈去。 木头的碎屑漫天飞舞,从海上吹来一阵强风,将它们都卷到天边去了。 几个人红着眼睛向秦飞鹏扑去。 土豆乘机蹿到韦钰身边,道:“老猫,你醒醒!” 韦钰只觉得有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你要相信我,相信自 己。”同时一股热流从头顶传来,使他不由一振。 “土豆!”老猫的眼中又充满了生命的光。 土豆的眼角满是泪水,高兴地点头:“对,是我!”忽又想起什么,掏出个小 方盒递给老猫:“这是药,快吃一粒。” 老猫疑惑地问:“什么药?” 土豆向那边打成一团的人瞟了一眼,急急道:“先别问,快吃一粒。” 秦飞鹏已经发现了他们,向这边扑来。 土豆挡住老猫道:“我先挡他一会儿,你快……” 他的话没说完,只听一个声音道:“还是把这块热白薯交给我吧。” 一个身影从老猫身后闪出,“仓~”土豆背后的金乌已到了这人手里,土豆吃 了一惊,未及说话,那人影已极快地向秦飞鹏迎去。 秦飞鹏冷笑一声,两个人缠斗在一处。 金乌划起道道金光,将秦飞鹏围在当中。 无法形容这样的场面,因为难以相信人间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渐渐,秦飞鹏似乎快招架不住,众人不由大喜。 狂风卷着海浪向岸边扑来,直到狠狠地摔在岩石上,撞成块块飞玉般的浪珠。 众人的衣襟都被风吹得“啪啪”地响,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身上,生疼,但 没有人察觉到这些,他们心中只有这场决斗的胜负。 骤然间,一道厉闪划过天空中漆黑的云层,把乌云撕开一条缝,但那毕竟只是 瞬间,乌云立刻又卷了上来,重又黑暗一片。 秦飞鹏的眼角在跳,终于他狂啸一声,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一刹间便把金 乌的光芒压了下去。 那是怎样的刀?通体都是黑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浓的黑色,但又闪着光,让 人心悸的光。 无论谁都会承认,这不是凡间能有的兵器。 土豆暗道:“这就是死亡使者?”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金乌辉煌的光芒一点点被“黑光”吃掉,那人的身影也慢了,渐渐向海边退去。 一阵狂风又起,卷起巨浪将两个人影吞没。 众人不由奔上海滩。 大海在怒吼着,将一切敢于靠近它的事物吞掉。 平静时是那样的温柔,象母亲的怀抱一样。 狂躁时却又如此可怕,如吃人的猛兽一般。 猛然间,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象蛟龙出海般的壮观,而后却只剩下风声、雨声 和海浪的啸声。 那人影是谁?这一战的结果到底如何? 众人的心中都结了一个大疙瘩,它还能解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