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来了,又走了 北北第一次听莫文蔚的歌,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首《忽然之间》。 许多时候,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的理由。 在莫文蔚的那种浅浅的吟唱,委婉凄凉地旋律里,北北,忽地眼泪漱漱地往下 流。 两年前的承诺,至今历历在目,了然于心。 为什么忽然之间,什么似乎都已失去了意义。 北北,开始拨通萌的手机。 “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拨这个电话,萌不是推诿着说忙于工作,就是象这样 一种无声的应答。 北北开始扪心自问,萌的爱难道也不在我的服务区了吗? 酒店客房的音响里依然是这首《忽然之间》,北北还是在哭泣,为了爱情,还 是为了一个早已被废除的约定。 也许,哭干了眼泪,萌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和另外一个女孩勾搭上,并且相约 在下个月结婚的。 北北,想的只要一个解释,哪怕一个冠冕堂皇可以安慰自己的解释,只是这些 都没有。 萌接机的那天,自顾自地走着,北北就象一只急于依人般的小鸟跟在后面。 萌干脆地说:你为什么不思量好,就辞职回来。也许,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 要准备什么?电话里我不是说了很明白了吗。 是我不好,北北低声说,现在想通了,这个世界还是你最疼我,其他人都没你 那么好。 北北开始去拉萌的胳膊。 上个圣诞夜,我来日本找你,你一口便回绝我,所以,~~萌开始支支吾吾了。 北北挽着萌的胳膊,所以,我急着回来,和你补过那个圣诞节呀。瞧,圣诞礼 物我都买好了。北北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东西。 萌打断了她,不用了,北北,留着以后送人吧。 你什么意思,人家大老远从日本买的,北北试着开始撒娇。 北北,你不用放弃日本,两年前我是说过,我会等你两年。可是,你事先违背 了约定,所以即便你想挽回,也与事无补了。 萌匆匆安排了北北在酒店安顿之后,就消失了。 收到萌的结婚喜帖,是在圣诞前夜。就在北北幻想着还可以和萌浪漫地度过这 个圣诞夜的时候,有人敲门。 北北天真地以为是萌,接着便是从Waiter手中接过这张烫了金字的喜帖。 新娘当然不是北北,她是一个叫米米的女孩子。 北北是个不求结果不罢休的人,她要的只是一个真相。短短的两年,曾经的山 盟海誓,曾经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到哪里去了。 有时候人比感情更脆弱。 当北北拒绝别人的时候,萌也在一年后拒绝了她。 到底是谁的错,感情当然不是谁先辜负谁承担责任,感情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 楚的。 两年前,北北为了事业,去日本发展。两年后,为了逃避另一段感情,回来寻 找初恋。 说到底,人是自私的,北北也是自私的。 在日本的两年时间里,跟了一个日本男人。 当然,萌去找北北的时候,北北正在异国热恋,怎么还会顾及的到初恋。 激情总会被时光消逝,当北北看到日本男人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才知 道自己不过充当了一次消遣。 在失意的时候,北北总会回到过去。 想起那个在酒吧做侍应的萌,想起了那个弹钢琴的自己。 月光静静撒着小路的夜晚,两个拉长的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可是什么都改变了。 圣诞夜,北北开始哭泣,开始回忆,开始后悔,最后开始绝望。 在她最需要萌的时候,萌却开始了另一场新欢。北北怎么可以甘心,至少要找 萌好好地谈一次。 也许不会有结果,但必须去尝试索回曾经属于自己的爱情。 第二次,见到了萌,是在萌实在承受不了北北伤心泣及的电话里,还是急急地 赶到酒店。 北北换上了初识萌时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那时她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在一家酒店弹钢琴。 她喜欢行云流水般的生活,喜欢在晚上踩着镁灯光,纤长的手指幽雅地在琴键 上跳舞。 萌是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男子,尽管两人当时都没什么收入,但感情却十分地 好。 北北开始追问,萌,那女孩是谁? 萌,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你忘了我们的过去? 萌,记得你为我买的这条裙子吗? 萌,我知道,你还爱我。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萌,我在日本这两年,攒了不少钱,你再也不用为钱担心。 :萌的眼框里开始闪动着泪光。他异常坚定地,哽咽着说,北北,我们还是算 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北北拼命地抓住萌的双手,想要挽回什么,可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萌还是走了,带走了北北的希望和爱情。 爱情是什么,北北不知道。 北北也不想知道爱是什么。她似乎开始明白这种结局也许是无法挽回了。 北北当然不会去参加婚礼,因为女主角本来可以是自己的。 北北老是认为自己不够努力,所以才让萌如此地决情决意。 那天婚礼,北北知道新娘就在这家酒店。 她很想下楼来看看,那个新娘到底漂亮不漂亮,她甚至没有看到过的那个新娘。 难道自己就不如她吗? 可是,说不出的原因让北北没有迈出房间半步,也许,是莫虚有的自尊让北北 不敢面对现实。 北北与萌断了联系。 没有了爱情,见面还有什么意思。 北北开始找工作,继续自己的生计。 音乐还是她生活的主题,和谋生的手段。 闲暇间,北北还会去酒吧弹琴,只是再也不会有那种,踩着月光,纤长的手指 幽雅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舞的感觉了。 时间冲淡了思念,她也开始学会遗忘。 只是在生活的间隙里,偶尔还会想起那个男生,在撒着月光的小路,陪着自己 回家。 心里也许还有痛,只是淡淡的,浅浅的,没有了伤口。只有愈合后的伤疤。 没有谁可以辜负爱情,人们都太脆弱了,辜负了爱情,也会辜负自己。 今年又逢圣诞。 北北家的电话机总是在半夜无故地响起。 北北说,喂,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北北耳边回响。 北北没有挂下电话。 她在那头,细细地听着,就是这么一如继往的呼吸。 北北没有打断他均匀的呼吸。 便一会,对方就挂断了。 北北多么希望他可以说上一、两句。 哪怕就是慰问的话而已,北北,你还好吗? 可是对方就是这么固执地一言不发。 第三次,打来电话的时候。 北北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北北拿出那张CD,于是整个房间充斥出忧郁的味道。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 一遍一遍,北北开始温习起过去的回忆。 泪水止不住又开始往下流,无声无息。 突然,对方咳了一声,很轻。但北北还是听到了。 她倏地关上了CD. 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默。 良久。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北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放下电话,打开收音机。 子夜两点,北北开始听广播,也许是那次失恋后失眠落下的后遗症。 每当失落的时候,她都会在主持人那浑厚的声音中慢慢熟睡。 主持人,你好。 打进电话的是个男人。嗓音有点嘶哑。 尽管事隔一年,尽管嗓音沙哑,北北仍然确信他就是萌。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萌开始诉说故事。 “三年前,我的女友音乐学院毕业,我和她是在酒吧认识的。她是弹钢琴的, 我做侍应。 记得第一次看她弹钢琴,她是那种会用音乐说话的人,很用心的女孩。 也是,她第一次主动问我要了电话。“听到这儿的时候,北北隐约记起自己第 一次问萌要电话时的情景,萌几乎激动得两次把数字报错。那种小男生的真挚,现 在想来心中还不由得悸动。 萌继续话题:“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尽管我高考落榜,没法和音乐学院的学 子相比,可她从来没给过我任何压力。有一段日子,我丢了工作,还用了她不少的 钱。毕业的时候,她告诉我有两个选择,可以在国内的乐团,或者远赴日本工作两 年。她让我选,如果当时我选择让她留下来,她是不会走的。可是我却不想,我并 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她个人的前途,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做出什么样的承诺的 吗?不能。所以我想我只能给她——自由”。 是啊,北北当时确实很爱很爱萌,所以才把选择权交给了他,可是他始终还是 没有挽留自己。北北感动得开始流泪,记得临行前的夜晚,北北毫无保留地把自己 给了萌。这种动机;甚至连北北都无法说清,是一种被爱的感动,还是一种爱的感 动。 “我离开她之后,便马上开始后悔了。我知道也许不久,她就会变心。于是, 我开始拼命地学习和打工。我考得是宾馆管理,要求日语和英语,通过自己的努力, 我从酒店的一名普通的服务生升到人事主管。是多么的不易。1998年的圣诞夜,我 飞往了大阪,因为放心不下,想接她回来。可是,到了那里,兜头揣着钻戒,却始 终没机会拿出来带在她的食指上。 她告诉我,就这么算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连夜,我就飞回了上海。 “ “我开始酗酒,有点不舍,却又无法挽回。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幸好身边一直有米米陪伴着我。她一点点地开导我,是她给了我继续去爱的能力。 慢慢地,我开始忘记了伤痛,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我确定,我会全心全意地去 爱她。尽管后来,我得知她每个礼拜都不得不去医院做两次透析。我还是义无返顾 地承担了每次透析500 元的费用。后来,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我的感情取向已经 不断地偏向她。“”就在我和她看好房子,开始按揭后不久。我接到了来自前女友 的越洋电话,她执意要回来,几乎不听我的解释,就辞退了工作。当我面对两个都 曾经很爱爱的女孩,我该怎么办。一边是我的初恋,一边是伤病缠身的女友。而且 女友后来才告诉我,她得的是肾衰,不久将辞于人世。 我没法在那个时候把伤病的女友抛在一边,而继续我的初恋。所以我义不容辞 地在圣诞节和女孩结婚了,只是想着可以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当北北听到 这里的时候,开始有点心酸。如果我是萌,我会把那个伤病的女友抛弃吗? 她不知道,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也许真是北北的不对。她有点自责自己,泪水 禁不住在眸子里闪动。 “婚礼是在酒店举行的,北北她没有来,我知道她不会来,只是为了让她死心, 才给了她一张喜帖。长痛不如短痛,在北北强烈的要求下,我去见了她一次,很短 的会面。她不断地让我回忆我们过去曾经的种种浪漫。我真的一度曾冲动地想拥抱 她,可是我不能够。因为我还爱着她,所以我就更不该让她知道真实的情况。让她 知道,更会让她感觉伤心”。 北北开始哽咽着,流泪,一滴,两滴…… “婚礼后半年,米米死于肾衰竭。是我送的葬,只记得她临死前的那个吻,拼 命地撅着嘴巴,示意让我过去,那个吻冰冷冰冷的。我为她买了坟墓,在苏州,比 一般人的都大。我的第一段婚姻就这么结束了。这是我预料的结果,但来得太早了。” “以后,我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是一旦失去了米米,我又开始想念北北,前一 段也许是属于道德的婚姻结束,那么后一段呢?尽管我知道北北的电话,但是我却 一直不敢打。我怕,再见北北,因为当时我回绝得太过于果断。但是我又不自觉得 开始想念她,于是我给每一个电台打电话,点播歌曲,希望她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后来,我开始试着打电话,但不说话,我想告诉她我还存在,因为我知道她一直还 没男朋友。可我,就是开不了口,我怕再伤心一次。” 广播里开始轻微地咳嗽,情绪激动地语音渐渐模糊。 北北什么都知道了,泪水也流干了。 “最后,我想点播一首:〈忽然之间〉送给北北,如果她真的在收音机旁,希 望她可以听到我对她的思念。还想说:北北,我还是爱你的。” 音乐声渐渐响起,北北哽咽着,拿起电话,开始拨动数字。 “萌,是我,北北,今天又逢圣诞夜,等你……” 全文完。 纪念一个叫做圣诞的日子。写于12/27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