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嫁如此容易 作者:江枫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别人说的那种疯狂的生生死死的爱情,以后也不会了,我 想,我只知道想嫁一个人是如此容易。 在与阿远认识半年后,我决定认识一下他的家人。 直到想要嫁给他,我也没觉得阿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宽额,浓眉,高高的 个子,宽宽的肩膀,稳重,幽默而含蓄。一如一位兄长,一见面就很亲切的样子, 然而决不是让人一见钟情的那种。 听人说他象他父亲。他的浪漫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从来没有领会过。 如果说有,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了,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幽幽地说,你真 的很美,简单而美丽。我觉得这话很完美,认识他以来我第一次脸红了。那就是 唯一的一次了。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四月四日,是阿远的生日,我想好了要到他家去。 我敲门时应答的是他的母亲,开门的却是他的父亲。 请进。个子高高的伯父打开门后微笑着说,身后站着伯母。你来啦,请到客 厅坐吧,伯母说。 伯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想一直心平如镜的我是脸红了,因为心跳加速了。 伯父好!我本能般地说。好好,他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伯母又说,请坐 吧。她象伯父一样的微笑着。亲切,暖人。 我好象没有了一丝的拘谨。心里想的是,这就是一家人了吧,全然没有想人 家会不会接受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伯母看上去要比阿远说的年轻得多,年近半 百的人,就象是刚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我想起了文静这个应该用在小女孩身上的 词儿。她一直和我寒暄着,我并不觉得有见外的感觉,与人家说的初见婆婆的情 形大不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远的缘故。 一直没再讲话的伯父忽然笑了,仍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 你不要做我的儿媳妇了吧,你的事阿远和我说了。伯父说。伯母开始盯着他, 含着嗔怒。 一直不大说话甚至忘记了郑重介绍我的阿远也举起了目光。 做儿媳太亏你了,那样我儿子太有福了。做我的女儿吧。伯父接着说。 瞧你,说什么?伯母发话了,带着气。 我也才注意看伯父,平头,眼镜,一样宽额,浓眉,两鬓略有几根白发,只 是不见阿远说的深沉,反而高兴得象是个孩子,就和他儿子高兴时一样。 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心里就有了些沉重。 好啊,可我爸妈也要同意才行。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这不成了,一定会同意的。他很快地回答,眼睛里是慈祥的笑,但有些明显 的得意。你很尊重家人的意见啊。 当然啦,人家的女儿啊。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这事例外。我笑。 这么说远儿要娶你,你父母同意了?伯父又问。 他们不管的,只要我高兴就好。我又拿出了大小姐的架子。 阿远只是笑,然后坐到我身边,把手放到我的肩上,不时歪头注视我,我倒 懒得理他了。 好女儿,伯父说。伯母又瞪大了眼睛。伯父却不去看她,接下来说,我们, 我们都很同意阿远的眼光。我一直在听,注意到他用了同意一词,好怪。 他扶了扶眼镜,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说,连我都要爱上你了。 天!我大脑里出现了空白,这是一位中国父亲吗? 我先看看阿远,他仍是笑,就象他父亲那样,带着兴奋,手指在我背上轻轻 地划动。 再看伯母,她正用眼睛去剜伯父,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 气。 我脑中的空白这会儿充满了各种非法字符,指导我对伯父也报以微笑。 伯父正看我,这会儿又扶扶眼镜,说,你坐,你坐。与伯母交换了下眼光, 然后起身忙他的去了。 直到吃饭我也没再看到伯父。伯母说,不管他了,老是这样,到外面找他的 那些老朋友谈天了。我们吃吧。 我最终决定要嫁给阿远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爸妈在与阿远见面30分钟后就答应了他的求婚,而实事 上,阿远好象什么也没谈,母亲就说,把嘉儿交给你,我们很放心。 就是这样。我一直不太相信缘份,而现在我正忙着筹办自己的嫁妆。 那是一如平常的平静的忙碌,就象是走在每天下班后必须走的那条小路上, 心里在想,前面就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