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刈割的绿色 和以往来此不一样的感觉是我丝毫没有产生朝拜的感觉,尽管在我们悠久的历史长 河中,这儿和其它地方一样日月沧桑,星转斗移,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四季春秋,秋 收冬藏。但这里没有孤魂,没有凄凄惨惨萋萋没有无处寻找的苦闷与求索。所有的生命 的绿色都在拘谨的厮守着没有任何表达企图的土丘,所有的已经无法寻找的历史痕迹都 在后人的执著中,继续挽留岁月的风云。 这是一块占地三千亩的中国第一大家族墓地,是可以称得上世界之最的坟地,这里 埋葬着中国伟大的圣人,儒家的先祖,伟大的教育家孔子及其家人的遗骨,据说在这若 大的林子里一共埋葬着12万个孔家后代的遗骨,就是在我们足迹所在的每一寸土地上都 有一个孔子后人的坟墓,而且是纵横交错了至少三层。因此当我们看到这里标有七十四 代、七十五代、七十六代的墓碑时,人们不禁要问那些个再往前数的祖先的墓碑,它存 在的可靠性了。其实,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多少有些不恭的味道,至少在曲阜这块地盘 上是不能存有这样念头的。 不过现在这里的人依靠祖宗留下的老本,维持自己生计的事在这里并不鲜见。给我 们导游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据他自己讲,他干这样的导游合生自有十多年了。 每天千篇一律的导游,毫无感情的平静地诉说,把那种历史感都化成了平淡的商品化的 分担。不过他倒是挺满足这样的毫无起伏和波折的生活,并以能够接待党和国家的领导 人、一些国外的游人而感到自豪。说起收入来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期求,并说如果要论 起收入来人还不如一些于个体的导游尸,不过他们是绝对没有他所遇到的那样的机会的。 我不知道在我们看来是挺精明、机敏的孔子的后人,在吃着老祖宗的老本时,做何 感想,这样的以导游换取生存的方式,也许是可以把孔子的智慧发扬光大的。我们无法 对他以这样的生存方式来生活,做出褒义或贬义的评价。这是他们的福份,也是他们的 负担。以他的温温尔雅和对于孔子儒家学派的了解,以这样的责任和义务传播智者的思 想 ,并不时以七十六代孙的身份延续两千多年的荣耀。的确是增加了游人对于这圣地 的崇敬。但是我也在忧虑,如果把一种伟大的思想仅用一种流水账的方式传达时,人们 也只能是敬佩这园林的气势和延续的久远,此外,还能有什么憾动人心的东西,就不得 而知了…… 因为,我在孔林大门口一字摆开的刻字,出售工艺品的摊位上,已经明显地看到, 这些利欲的获取方式,使这里沉重的历史命题缺少了厚重,多了一些商业的绮旎,那些 以用钢铣来为人算命的老大娘、大嫂们,她们的热情和已经成为程式的套路,以及劝慰 人的艺术,倒是远远地超出我们这些来孔林朝拜的人。 一位苏州来的姑娘和一位来自延安的我们广播战线的女同胞,终于没有驾得住她们 巧如青簧的劝说,先在一个铜盆里洗了手之后,就在一个盆沿上有两个高高的把柄上快 速地滑动起来,由于这急速地振动水花翻滚。于是,那位大嫂使滔滔不绝地对她俩的命 运预测起来,而她俩倒是听的竞是如此认真。 有文化的被没有文化的迷惑了,而日信得如此认真。 这是埋在地下的老祖宗所想不到的。 木来文化的积淀如果都像这蓊蕤的孔林一样就好了,如果历史文化的继承性都如同 收获的绿色就好了。不过难得的就是这文化是无法用春播雨,秋收获,这种简单的方式 来完成的。 因为,这儿的绿色是无法刈割的,这儿绿色的存在是历史为它造成的,人们知道这 里的翠绿不是为了装扮世界的绿色而存在的,它是为了掩饰一种历史的尴尬或者是显示 一种延续的悠久而存在的。而当这里所存在的凭吊意义已经越来越淡漠时,我们就发现, 历史在现代人的眼里所存在的份量,更多的是一种生活的意义,生存的意义。他们知道 当这里的绿色是无法刈割的现实后,他们就会以另一种热情来为自己的生活水准奔波和 忙碌。于是,他们在沾了孔圣人光的同时,是不会去计较言于利和言于义之间细微的区 别,只是去考虑今天挣得钞票是比昨天少还是多…… 寂静,在这着大的孔林,这寂静在这里已经成为一种自然,一种思索状态,仿佛这 里所存在的一切都已具备了交溶于天地之间的感觉。这儿所具有的阔大不同于原野之外, 它的四周砌有围墙其高有三米,厚一米半,长达七公里。而且在孔子身后,他的弟子以 四方奇木植入其林,因而这儿多异木,据统计这里的古树多达两万多株。孔林这世界上 持续时间最长的家族墓地,这个古老的人造园林。它的存在是一种人为的奇迹,它是由 人们根据人为的意愿而建造的,它理应得到一个静谧的灵魂归宿。然而即使有高高的围 墙也无法阻挡世俗的尘嚣,在商业化的参观带来惊讶的同时,人们便依旧存有这样的愿 望:牢牢地守护住这祖宗的坟莹。 思想也如同这绿色一样,是可以萌发出新绿的,而这思想的绿色也是无法切割的。 不过,我们在思考这园林的绿色是否能够刈割时,我们也同样无法否认的是历史感,对 于我们认识这个世界时所发生的浸透作用,同样无法摆脱也同样无法远离。 静静地等待生命的归宿和新芽的生发,连新绿的抽发也是在寂静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