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撑的 这二年总有人提醒我该去申报高级了。我也瞧着自己老眉老眼的有点高级像。前天 惊悉本校高级教师下岗看大门,原来高级也不是能稳坐的主,赶紧买了电脑上网,跟头 把势地学点技术。现在下面那些初出茅庐刚上讲台的小丫头片子各个都出手不凡,来者 不善。我要是不往前跑着点,恐怕高级不到几天就得去管学生宿舍了。 但我上网没几天就迫不及待地踏进聊天室,这完全是受了一些“优美”的聊天故事 的毒害,你说我老大不小的人了没出息的。 第一次,聊上一个叫“爱你要死”的男孩。因为我多吃了几斤咸盐的缘故,再加上 怕聊天对象小瞧了我,离我而去,所以说起话来卖弄了一点智慧和幽默。“爱你要死” 很感兴趣,我们约定第二天再聊。 第二次,“爱你要死”说: “我今年二十岁,还没有女朋友,你上班了吗?” 我不敢混充妙龄少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说: “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上班有些个年头了。” “爱你要死”以为见到了稀有动物: “大嫂,你老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来了?” 我来干什么?我敢说我来搞网恋吗?要不就说体验生活?这不招人笑话吗? 我说:“是这样,我今天吃饭吃得太多了,外面下雨,没地方散步消食,只好跑到 这来热闹一下,我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爱你要死”挺认真地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老应该比我们知道养生之道,晚饭就不能吃得那么多。你 跑进来坐茶,我们不搭理你吧,你的老脸没处搁,搭理你吧,耽误我们的正事。你看你 这一吃饱不要紧,给我们添多少乱?” (什么正事?还不是找年轻mm扯闲篇?当我不知道?我这心理有点阴暗,所以没敢 再想) 我说:“刚才是骗你的,我正减着肥。晚饭没吃,实在饿得慌,才进来混时间。” “这又是你的不对了,您一把岁数了还相信那些骗人的东西?” “爱你要死”不就是嫌我碍手碍脚,想把我往外“抽”吗?“聊天室”又没挂着 “闲人和老家伙”免进的牌子。我今天就铁了心体验生活,从年轻人身上剥削点青春的 感觉。我不理“爱你要死”,去和别人聊。 “爱你要死”又来动员我: “我听说你还是老师?” “那又怎么样?” “你说你教的学生也得有千儿八百了吧?没准在这儿就碰上一个,万一让别人聊出 了感觉,你说你这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这可把我吓唬住了。我说:“‘爱你要死’我再也不敢踏进半步了。” “爱你要死”达到了目的,很满意: “就这样吧,回去写份深刻的检查。” 算了吧,“爱你要死”。我说:“你还来劲了。” 自从受了“爱你要死”的一番打击。才发现不上网不知道自己有多老。其实还是有 不少人见面就夸我:“你今天显得很年轻。”听听,这叫什么话?言外之意年轻是个 “意外事故”,主流还是老的。聊天室是我呆的地方吗?我真是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在我这年龄的大嫂都在干什么?我身边的同龄女人有的忙着逛专卖,寻摸点过季打 折的衣服;有的专心致志地在家给丈夫剥蒜;姿色尚存的搞搞婚外恋。有个女人的丈夫 不知为何跳楼自杀,颜面朝下,脸跌得成了饼子。我想她肯定活不成了,去安慰她。没 想到她调整得很好,自己在练着气功呢。我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只觉得悲哀。好象除了 保自己的命世界上的事都不大了。 想想后半身的路都已经看见了,无外是呆在一个地方,干着一个工作,嫁着一个丈 夫,养着一个孩子。一直走吧,走到自己老到练气功的时候,走到丈夫老到干不动坏事 的时候。安稳了,一生。真可怕。 为了不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我天天想着还能瞎折腾点啥,聊天室不敢进了,给自 己请了个英语口语教师。别人问,你干啥呢?不好意思地答:没干啥,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