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男未长成 作者:许敏 三岁的侄儿子杰今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想起跟他有关的好多事…… 子杰本来叫许澍——及时雨的意思,用来表达他父亲事业有成喜得贵子的骄傲 和我父亲香火有续的欣然。但“澍”太生僻,幼儿园的老师总以为我们家的理想是 要将此漂亮小子培养成炒菜师傅,整天叫他“许厨”,嫂子非常反感,愤然改为 “子杰”。 子杰眉清目秀,皮肤白得有点不真实,嘴唇粉嘟嘟的象两片鲜果肉,害得有 “果子狸”之称的我见了他就馋涎欲滴,把他追得满屋乱穿,边跑还边喊“救命啊! 许敏姑姑要吃我!”——挺惨的。 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指名道姓地叫,其实我妈就一个女儿,根本不会混淆。 哥哥的公司周年志喜,庆祝酒会上高朋满座,照顾子杰的任务光荣落在我肩。 可恨年轻漂亮的父母带了更加花枝招展的小妹妹来赴宴,我家年轻的小哥哥便有些 坐不住,这里跑跑那里转转,一副猎人相;许敏姑姑也只好跟作马不停蹄状。 好容易等他与一“猎物”同坐在一把椅子上开心高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 赶紧坐下休息,无暇去管一对小人儿用可乐在雪白的餐台上即兴涂鸦。 吃罢饭后宾客依依惜别,子杰几乎没意识到那与他合吃一盘米饭,同喝一罐可 乐的小美人儿满眼凄迷,兀自溜到酒店的金鱼池边大发感慨。 我绞尽脑汁去想他关于“叔叔为什么不煮这条红色鱼”的疑问该如何解答,子 杰突然大叫:“哇!鸵鸟!” “在哪?” 等我顺着他的胖手指看过去,简直要笑破嗓子——廊桥下分明挂着一只翠绿的 鹦鹉! “那是鹦鹉。”我纠正他,眼泪都笑了出来。 “鸵鸟!”他不耐烦地反对,大概是反感于我的有失礼仪,还鄙夷地望了我一 眼:“不要老跟着我!”然后把两手操在裤兜里一步三摇地走开。 我在后边怒发冲冠:好小子,一生下来他母亲就没奶,许敏姑姑总是合衣侧卧, 听见一点动静赶紧起来冲奶粉,动作稍慢他还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不睬……那时怎么 不见说“别老跟着我?” 谁知他就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交,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抱起来又疼又哄,早 就忘了他的忘恩负义和《儿童心理学》上关于类似事件的处理怎样教人“硬起心肠”…… 有什么办法呢?血浓于水——有些爱,总是没来由和不可以计较得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