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事 作者:海力洪 晚十一点以前,林淮在城南的纪念堂参加“飞碟遣返者协会”每月一次的例 行集会。该协会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凡本地声称受到过飞碟劫持,后侥幸得 以生还地球的市民都可在自愿原则下加入。五十多名会员相互间进行的,历时三 小时的各项交流和心理疗治结束后,林淮步出纪念堂,心中充满了庄严的肃穆感 和隐约可见的希望之光,可以说,这时并无任何寻欢作乐的念头。来到酒吧,完 全是因小小的偶然事故――在回家半途,暴雨骤降,风雨中出租车以中弹匪徒缓 慢倒地的姿式艰难地朝慢车道靠过去,彻底熄火。司机狂暴地捣鼓着什么,调头 告诉他车子没法开了。林淮表示理解,靠着后座安静地听着越来越急的雨点敲打 车身。接着他掏出一支烟点火,司机愤怒地咳嗽,林淮便推开车门跳进雨中,沿 着光滑的人行道快跑。困在车里时,透过车前窗外的雨帘他看见了不远处一家酒 吧闪闪发亮的霓虹灯招牌。 该酒吧供应两种啤酒:黄啤和黑啤。都盛放在吧台后两个如炼钢炉那么大的 巨型保鲜贮罐里。贮罐为金属所制,在灯照下金光四射,但可以肯定它们绝不是 金子打造的。每一巨罐子下端都安装了一只水龙头,所以服务生给客人们倒酒时 不必爬高,只需稍稍弯腰小心照看着对面一股液体流下来,就跟小便时观察自己 在立式便厕光滑厕壁上的倒影一样――吧台里三个服务生都是男人。此外,还有 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正在指挥着他们。她非常健康、高大。一个狮子般的女人, 有壮硕的胸部,洁白的长齿、一头蓬松的披肩长发,由于身后啤酒贮罐金光的映 照使人在恍眼间容易将其看成狮子漂亮的鬃毛。林淮立刻被她迷住了,想去跟她 搭话,不知开口怎样唤她――经理?酒保?老板娘?但肯定不能直接称之为“大 妞”或“狮子”。 他在吧台前坐下,说,要一杯半升的黑啤。他从门口走到吧台,选了四条走 道中最近门的那一道。实际上,每条走道都是由三排吧桌两两相对摆放造成的间 距构成,所以是等长的。且每张吧桌上都同样铺着印浅花的格子桌布,有一根点 亮的红蜡烛将桌面彻底照亮。先生你的酒。有人说。林淮举起杯子,目光偏斜, 越过透明的玻璃杯沿偷看那只“狮子”。他回想起经过那三排吧桌时,看到的都 是桌面而非人脸。想到大雨使酒吧生意冷清。是这样的。这时姑娘从后面过来, 凑在他耳边问先生能给我买杯酒喝吗?他看了看她,摇摇头。过后没多久,来了 另一个,同样地请求他,甚至放肆地将手搭在他的背脊上抚摸。林淮拒绝这些小 妓女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狮子”。 似乎“狮子”也在留意他。稍稍侧过头来,正眼看看。林淮又要了一杯。盛 满黑啤酒的玻璃杯子倒映着后边吧桌上的烛光,像夜里远远盘山道上的一队火把。 接着那一串光点开始逐一熄灭。酒吧做出谢客的样子。无论如何,不可能快快将 多达半升的啤酒喝下肚。他心里有些发急。而服务生们干完灭蜡烛的活儿后,便 没影了,再没有一个人回到吧台里来。统统消失,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离开的。身 后天顶上的两盏灯也灭了,吧台瞬间便被黑暗包围。但它通体是明亮的温暖的, 像一颗心脏。他暴露在一轮温暖的灯光下,感到很恼火。他回过头望了望,确认 作为顾客,他的确是孤零零的;即便不加观察,单从他们行为的逻辑来看,也可 以相信这一点。因为酒吧只有在顾客走空之后方才会去熄灯,而不会熄灯把顾客 赶跑。 狮子,干嘛盯着我?林淮说。她靠近他,当然两人之间还隔着吧台。她说, 你在跟我说话吗?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她的酒杯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他问她 喝的是什么酒。她望了望他,突兀地说,你的膝关节现在一定不觉得酸痛了吧。 他答道,是啊,很好。她说,那么下午的时候是有的。林淮想了想,说有一点儿。 她说,多亏下了这场雨,你现在好啦。他问,和下雨有什么关系?她说,那种病 变天前关节总不舒服的――你还这么年轻,就落下了风湿关节炎。林淮笑了笑, 看着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狮子,你盯着我就是在给我看病吗?她说,那是另 一码事――后面那条街上的发廊发了起案子。有个变态佬进去,跟他的伴一起, 奸了三个洗头妹,杀了一个。就前天晚上的事。警察来给我看了一张那家伙的画 像…… 他问,他的伴呢?没画下来?她说,他的伴是一根条帚把子。林淮问,你看 像我?她说,不,你长得不像条帚把子。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人。她 说,呵,是的。到这儿来的随便哪个男人,看上去都挺像的。 现在这儿就我和你两人,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但说真话,我很多年都 不用条帚啦。林淮说。 她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当然还有别人。现在你说什么话,干什么事情 他都在听着看着呢。林淮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过去,见酒吧东侧墙角前的吧桌旁 还坐着个家伙,那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呆着。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顿时便 恼了,再回头看了看那黑熊一般的影子,忽然间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恐。他对 她说,给我结账。 手伸进兜里,那儿却是空的。钱夹不翼而飞。一定是刚才某个挨过来勾引他 的妓女干的。他无奈地看看表,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说,没了。 后来“狮子”对林淮许诺,只消跟她说一件他干过的事情,就像那个变态佬 在发廊里边干过的那种事情,欠的账就抵消了。说了她就给他开门,可以大摇大 摆地走出去。 林淮说,我可以跟你讲讲我给飞碟劫持的事情。 她不耐烦地叫了起来,飞碟劫持你――那种小破事――当然,如果你强奸了 外星人或者杀了她们,也是可以谈谈的。 林淮沮丧地说,没有强奸也没杀人,无论是对地球人还是外星人。 但是,她又叫道,你一定干过类似的事情,那种野兽干的事情。说出来吧! 男人都是野兽,“狮子”说。 为什么要听这个? 她说,只有这个才值你的酒钱。 好吧,林淮无奈地说,我得好好想想――所谓野兽干的事情,简单地说,就 是兽行吧? 她说,差不多。 好吧。他说。 林淮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告诉她―― 15岁那年,他偶然得到一本《拳击运动指南》,他着了迷,梦想当个拳击手, 照着那本书上教的每天练习。怎么练呢?他强调说,首先得练力量,举杠铃什么 的,但他没杠铃就练俯卧撑替代了;练身体的柔韧性,一根跳绳也够了;最头疼 的是练拳头,得买拳击手套和沙袋。手套戴在手上用劲打大沙袋,拳击主要就是 练这个。他在商店里看见过那两样东西,加起来八十多块钱。当时那是很大一笔 钱,根本买不起。他只好抡起拳头朝树干或者门板之类的东西上打,手经常血红 血红的。 林淮顿了顿,继续说道:也就在这段时间,我爸给落实了政策,县城里让别 人占了几十年的一座祖屋发还给了我家。我爸那时退了休,整个人早已经灰意冷 了,便决定全家人迁到县城里过与世无争的安生日子。搬进祖屋时,原先住的两 户人家已经搬走了,我爸说,这里仍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样子,只是天井里多了 一个猪圈。猪圈没拆,就让它空在那里。这儿几乎家家户户养猪,整个县城就是 一个大猪圈。有天清早,猪圈里突然莫名其妙地蹲着一头猪。肯定是别人家养的。 我爸出去转了一圈,挨家挨户打听谁丢了猪,没人认,所以回来便打算把猪宰了。 我的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对他说,猪还小,肉不多,不如让我 把它养大吧。我这就开始养猪。那是头母猪。每天喂过它,我跳进猪圈里,用力 把它掀翻,四蹄系紧麻绳,把猪的前蹄吊在猪圈横梁上,后蹄一左一右栓在两根 柱子上,这头猪成了一个悬空的沙袋,我在它身上练拳。最初开练时,猪才三、 四个月大,个头不大所以擒住它吊起它不难。后来猪长了膘,变成庞然大物,就 得费些力气了。好在我从未停练,所以我的能力和猪的体重同步增长。拳头打在 猪肉上的感觉很奇怪的,有一股顺畅的反弹力,跟打在人身上拳头向下陷的那种 感觉完全不同,我想,这是猪的脂肪层厚的缘故吧。起初那猪一见我闯进猪圈就 会往角落里逃,接着朝我猛冲过来。对我来说这很刺激,使我的斗志更加高昂。 当然我也会用不给它喂食的办法来惩罚它,让它驯服。很快它停止反抗,乖乖躺 在地上不动,听由我弄它。这可是一头很容易绝望的母猪啊。我的拳头落下时, 它发出很响的嚎叫声,难以判断这是表示反抗还是表示绝望。它的嚎叫很有感染 力,到后来,当它叫起来时,整个县城里的猪都跟着它嚎叫,就像公鸡打鸣时的 那种情形。后来我把它打哑了,一声不吭,再后来打得它猪血狂吐。终于把它打 死了。我折磨了它八个月。那猪死的时候一岁多大吧。你知道猪是短寿的动物。 如果把它一年多的寿命换算成人的寿命,大概是活到了六十岁吧。你想想,一个 人从他十几岁开始就被折磨直到他六十岁,每天挨揍却又没法自我了断,真是生 不如死,多么可怕的一生啊!现在想来,我那时却以此为乐,简直毫无人性,所 以我觉得这是我的一桩兽行。 “狮子”听了,心满意足地问,兽行干下后,遭过报应吗? 没有,从来没有。林淮说。 报应有的,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有没有人骂过你笨得像猪――你的报应 就是那死猪的鬼魂在你身上附体了,有时会把你变成跟它一样的东西。她说。 她看着林淮大笑起来,身体向前靠,举起酒杯,肘关节撑着台面。她的上腹 部贴紧了吧台的边缘,这样她的胸部作为一个整体颇为色情地如一只橄榄球般搁 到了台上。你现在可以走了,她说,不过我劝你留下来,再喝一杯酒。我请客。 你喝的全部都算是我请客。难得我今天兴致很好。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左颊。 给他倒酒。 接着她忽然正色说必定有报应的。她听过很多男人坦白地谈起他们的“兽行”。 当然,是在她的请求下他们才说的。干了多大的坏事,报应就会有多大,像数学 等式一样精确。她说想跟他说说其中的一桩。林淮表示他愿意听听,就这样坐下 去喝免费的啤酒。她想了想,又说这桩兽行中当事的男人林淮不认识。没有明确 的形象,说出来会大打折扣,那么就得找个人作替身,以便在林淮的意识当中有 一个清晰的所指。 过来。她对着那个在黑暗中的人影叫道。林淮看着那个熊一般的黑影移动, 进到距离自己最远的那层光圈里边。光下那人标准的服务生打扮,却长得干瘪、 瘦小。看上去正犯困,睡眼朦胧的。 她附在林淮耳边说,今天该他值通宵班。 她说,他叫小韦,我知道刚才小韦一定让你觉得不舒服。记住他的样子,就 当是他干的。你真的可以当是他干的。没关系。接着她便把小韦的故事讲了出来。 像是要回报林淮,或是帮助他完成在意识中对小韦的报复―― 毫无希望可言。野狗沿着铁道线找吃的,矮房里的居民又穷又懒惰,成堆的 次品枕木给酸雨淋透,不停地腐烂。但就在那块城市边破落之地的上头,飘着一 个万能的神,他能满足人们的请求――至少小韦相信他的存在而且很灵验。那年 当扳道工的小韦十七岁,夜里躺在床上受欲望的折磨。他从没想过依靠自己来解 脱痛苦。绝望时,他向冥冥中超自然的力量祈求:神啊,快给我一个女人吧。更 可能他是这样说的:老天爷啊,快给我一个女人吧,什么样的都行。总之头顶上 的那位神听到他的祈求,于是第二天大早便将女人送到小韦面前。事情就这样开 始了。什么样的都行!――小韦这样请求过,所以神像是随便给他送上个死女人。 他也没法抱怨。但她是他的,她在小韦上班的近道上等他。那条铁道旁的黄泥小 路很偏僻,没什么人走。小韦停下自行车,朝下方探出身去看,见她给丢在铁道 路基下面的菜地边。路基与菜地间是一道将近十米的缓坡。天亮不久,光线还很 暗,在高处望下去,只看见她的轮廓。当时,她俯身倒着,脸贴地,身子跟铁道 平行,两腿张开成一个“<”形,像个路标给往北开的火车指着方向。小韦朝四 下望望,确定了女人是神给他一个人的。因为地里的菜农们还没出现,不会有人 出来要求分配她;铁轨上虽刚有一列火车开过,上边的人也只是一瞬即逝,甚至 还不能看清她;她已经死掉了,不能在某个时候向小韦要求索回自我。她完全属 于小韦。于是小韦就带着对神的感激和对自己祈求不周的遗憾下坡。顺便也将自 行车带了下来。如果停在上边的小道上,自行车会让旁边飞驶而过的火车激起的 轮下狂风掀翻。实际上,坡下还有一辆自行车,倒在她的不远处,小韦先去把那 辆车扶起来,然后他过去蹲在她身边打量她。小韦先后查看她的后脑、颈、背部、 大腿、小腿,指望发现杀害她的伤口,但是没有。那么,伤口应该在她正面,或 者她是被扼死的,他觉得这些都有可能。但太让他费解了。他只觉得当务之急便 是就地和她性交。于是小韦转到后面去,掀起她的裙子,扒她的内裤。但就在这 时,她动了动,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的呼叫。她还活着。 “狮子”说到这儿打住了。 她问林淮,能猜出接下来的事吗? 兽行接下来就发生了。林淮有点儿茫然地说。 她说不。 小韦非常害怕。他跳起来,掏出随身带着的一支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朝她头 上狠命砸去,他不清楚自己到底砸了她多少下,总之,她又倒在了地上。小韦就 慌慌张张地骑上自行车逃跑了。 她说,小韦很快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他骑着的竟然是那女人的车。但这 时候他根本没胆量回头了。手电筒上沾着那人的血,小韦赶到道口值班室,把车 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洗干净电筒上的血。他定定神,坐下来细细想了想,觉得 那女人已经被他砸死了。那一天,小韦魂不守舍,随时都担心警察突然出现在面 前把它带走。第二天,上班时来了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出头,满脸愁容,他把小 韦请出值班室,请他仔细看看一辆停在门外的自行车,问他知不知道是谁骑的车。 他说,骑这辆车的是一个穿铁路制服的人,这人伤了他老婆。小韦说不知道。来 人便骑上车走了。 那辆车正是小韦的。不过这下倒让他松了口气。他想,至少那女人没死。很 可能在她倒下以前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她只不过是看见一个穿铁路制服的身影 在她眼前乱晃一阵罢了。他相信他会逃脱惩罚的。是的,后来再没有人来找过他。 大约在事发后的两个月。他在街上走着,忽然,发现他那辆丢在现场的自行 车正停在街边的人行道上。他惊奇地看着它。这时,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开了车 锁,推着它从他身边走过,下了人行道,跨上车扬长而去。 那女人完好无损。看着她的背影,小韦认出她就是那个在菜地里被他掀起裙 子的女人,是那个使他产生过如火欲望的女人。他现在第一次看见了她的脸。这 是一张多么丑陋和愚蠢的脸啊!而他竟然曾对她产生过可恶的欲望。小韦想,神 对他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啊!他的欲望是如此恶心。 他回到家就吐了。从此他不再对女人感兴趣了。有一天他照着镜子,突然发 现在镜中男人的躯壳下还隐藏着一个女人,她要比所有他曾见过的女人都美丽、 优雅、动人。于是他买来香水、口红、胸罩、花边内裤、裙子,把镜子里见的那 个美人悄悄留了下来。 …… 林淮说,这个人――哦,小韦――这样遭到了报应。 她说,不是报应。这件事里边不存在报应。只有一种觉悟。 他说,随你怎么说。 她说,故事讲完了。你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来。 他问她留下来能干什么。 她说,寻欢作乐。 …… 她打开了音乐,低低的回响,使人生出站立原地像一棵草在风中轻轻摇晃那 种欲望的音乐。她说,我们跳跳舞吧。可怜的服务生小韦受命将最里层的那排吧 桌向外推。辟出一块空地。林淮上前揽住她,问,小韦也跳舞吗?她说,小韦也 来跳的……林淮打趣似地叫道,小韦,快换上你的裙子。小韦站在一边,对着他 们傻笑。她鼓动他,小韦,跳起来呀。小韦僵硬地左右交换了一下步子。像我们 这样跳两步舞。她纠正道。我的舞伴呢。小韦问。她说,我给你找个舞伴――哦, 一个猪姑娘。她早先被人当沙袋练拳打死啦。现在和你跳舞的是这个猪姑娘的鬼 魂。好吧,伸出你的手来,搂紧她的肥腰。小韦操起双手在腹下环成一圈,开始 跳舞。战战竞竞地挪着步子,像一具还魂的僵尸。 林淮稍稍踮起脚,才能够得住她的脸唇。他吻她的时候,她停下来,抱紧他。 他用指尖去触碰她的耳垂,抚摸她的脸颊,他的手向下滑去。 他摸到她脖子上一颗坚硬的喉结。他愣了愣,便坚决地将手伸进她的内衣里 去…… 他马上放开她,转身回到吧台,端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大口。他坐下来,面 朝着她,看她一人独舞。 林淮问,小韦上哪儿去了? 她说,让猪姑娘的鬼魂拖进地狱里去了。 他又问,刚才说的是你自己的事情? 她说,你知道啦? 他回答说,知道了。 这时她停下来,把双手搭在她的胸前,说,这不是报应,是赐福――知道吗? 林淮说,不知道。 过了片刻,林淮像想起了什么,问,那么,被飞碟劫持是不是受到外星人的 赐福呢? “狮子”马上停了下来,喝道,我再跟你说一遍,那不过是件小破事,和你 今晚掉钱包差不多的一件小破事。 “狮子”走到吧台这边来,拿起酒杯,和林淮手里的碰了一下,随即将自己 杯里剩的酒一口喝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