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你的温柔 那是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季节。 在那个季节里疯狂地流行这样一条短信::“春天到了,小鸟恋爱了,蚂蚁同 居了,蝴蝶离婚了,毛毛虫改嫁了,青蛙生孩子了,你还等什么呢?” 我在想刘青的时候,试图自己解决问题。手指颤动着摇撼,咬住嘴唇,喊不出 来。但是她的身影化作一阵轻烟,袅袅婷婷,旋进快感中去了。汗液在蒸腾。 高考场上考官宣布开跑的枪声一响,我们便没命地向前冲去。然而每一个人的 跑道都不一样。 刘青留在了山东老家的一所军校里,我却孤身一人,一头扎进重庆乳汁一样的 浓雾中。 刚刚分离的日子我像离开了水的鱼,艰难地呼吸。大学校园里总不乏爱情的阶 级主义者:他们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拥抱、接吻乃至揉捏,显示他们爱情的富有, 把我们这些准单身汉者衬托得如此落魄。 刘青的信里渐渐少了对思念的倾诉,多了对军旅生活的抱怨。我想象着烈日下 她嫩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娇娇滴滴摇摇欲坠,这时我的心会抽了筋似的痛起来, 原来她竟连着我的一根神经! 我一个月500 块钱的生活费,但是我心甘情愿地拿出300 块出来,给她每个月 买点人参寄过去。听爸爸说,人参是最能打动人的补品。那年厂里竞选主任的时候, 厂长正好生病。爸爸给他送了很多补品过去,可是最后入选的还是另外一个人。爸 爸后来一打听,那个人整整送了20盒人参——呵!我啃着馒头想起这些时常常笑的 脸都有点扭曲。 渐渐是6 月的天气,烈日炎炎。女孩们暴露出滚圆的部分,若隐若现的突起或 凹进。她们使出最妙的手段,让你谗液欲滴却又不知该拿她们怎么办。若多盯她们 一分钟,她们准保会喊起来:“流氓啊你?”声娇若滴。 只好躲进宿舍,用被蒙住腾腾的汗液与欲望,读刘青的信。于是一汪活水注入, 洗涤恶魇——穿军装的她一定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密。密封着她的肉体,是我的唯一。 我写信给爸爸要求增加生活费了。最近体重严重下降,夜里老梦见天上飞着面 包。爸爸似乎迟疑了很久,然而汇款单终究是寄来了。只是没想到在我吻着汇款单 的时候我会同时收到刘青的信。我一手托着物质,一手托着精神,有点痴迷。 她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说距离产生了隔阂,产生了离心力。离开是她迫不得 已的必然。她说我会幸福,会找到比她更的人。我把信和汇款单一起揉碎了扔进垃 圾箱里——很好,以后的生活费就不必担忧了。 走出去,脸上拂过一阵风,清凉的,擦起初夏的痛。睫毛上了沾了一些咸涩的 水。可能是汗流到眼睛里去了。 终于走到僻静处了,在草丛里扯起几根草根,嚼着有些甜。隐隐中听到有女孩 的哭声。寻声而去,见一女孩用一封信捂住脸,嘴里嘤嘤地骂着“负心郎”。原来 这校园深处,还是藏了这许多的离散分飞。 遂拨开草丛大踏步离去,辜负这里寂寞的虫子。命运爱开玩笑,我何不以玩笑 对之? 之后听到同学说刘青收到的我的人参,全都转送给一个高干子弟了,一笑了之。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