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 作者:沙舟 我磨蹭着向房子外面走去。 父亲蹲在院东边的那棵老槐树下,叭嗒叭嗒地抽着那枝老汉烟,母亲坐在小凳 上正在一边做着针线活…… “爸,妈:学费还是不够。”我手里拿着仅有的学费钱,走到父母跟前,低声 说。 母亲停下了手中的活,显得无可奈何地看着父亲。父亲磕去烟,向着远方吐了 一口苦水。还是母亲先开了口,她对父亲说:“你看怎么办?孩子再有三天就要报 名开学了,还是想想办法吧。” “不行的话那我就再走一次山吧,砍些柴买掉。”父亲对母亲说,他很有把握 似的。 “可是,你的身体刚好了一点,那能上山去,这我们都不放心。那是这样吧, 我去再承一些活,加个班,咱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将来受一辈子没有文化的 罪。”母亲很能理解父亲的心理,看得出父亲此时的心情。 我走了,又走进了自己的那一间小屋。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怎么说的,不过十几 分钟,她们都走进了屋子,父亲收拾起了架子车和工具,母亲放下活计,整理了一 下衣服,他们一起走出了门。 那个年代,我们家里人多,但实际上劳力不多,每年到年终生产队分红时,我 们家里总是给队里倒找,但那时好心人也有的是,队里那些领导看到我们家里的实 际情况,他们也多少还是给一点,过后让我们家再还,这就从不同程度上能给我们 解决一点问题和生活中的困难。但是多时父母是想到我们姐弟四人的上学问题,不 说别的,就我们四人每一学年能拿回通知书和奖品也就够父母亲高兴的,他们也期 盼着我们能成人。每学年为了解决学费问题,我们姐弟四人也是能够自食其力,假 期里我们经常去做一些能够挣钱的活,那怕是累一点,多的时候是拔草买钱。因为 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国营农场,养了许多牲畜,需要在量的草食,这就给我们 提供了一个挣钱的机会。所以我们也就有了一点希望。 我们也多时和母亲一起出门拔草,因为她怕我们遇到意外,我们年龄都还小, 她实在是不放心的。记得有一次和母亲一起到苞米地里拔草时,苞米高,天气热, 身体也被叶子划的痛,不慎就是一身的红痕迹。我们从地头到地尾,都希望能遇到 一块长得多的草,但还是一根根地拔着,汗水和尘土和在一起,让我们感受着三伏 天的那种“温暖”。母亲也十分痛爱人们的,她每到前面一处都要喊我们一声或多 声,而且让我们多次转她的草出地头一便能休息一下。 整整四五个小时,我们拔了许多,我们正和母亲在路边上休息时,走过来了一 位我们十分熟悉的人,母亲便上前和那人搭了话,但他却说一声“不认识”后就走 了。我们都看了看,才知道大自然已经给我们画装了,我们满脸都是泥土和红血印 子,难道别人说不认识。 母亲除了和我们一起拔些草以外,还经常给别人家里干一些针线活计。那一年 终天,她每天晚上六点多出门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才能和她一起吃上一点饭后,她和 我们一起者走出门,我们是到学校,而她是到别人家里去干活。每天晚上我们写作 业时,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织布声和母亲与那家人说话的声音,早上也只能听到母 亲说的那家里的一些小事,就这样母亲坚持做着活。一个晚上,母亲象是发疯了似 的,她边跑边喊:“地震了,地震了。”等我们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大人 们转出了家,听着我们周围的人都在夸着母亲是个好人和苦命人。原来她正在织布 时发现自己和布机一起动,而且也感到了上下和左右一起简接地动了起来,凭她自 己的感觉发出了这样的信号。所以她也就不管一切了,使村里的人避免了一次小的 危险,也尽管那次地震比较小,母亲的行径得到了大家的赞扬,那次队里也因此还 给了母亲一些生活奖励。苦干了一个冬天,母亲共挣了一百多元钱,我们的生活暂 时得到了缓解。 父亲也是一样的,他也整天为我们的生活而奔走,为我们的学习而操心,有时 也给别人家干些体力活,更多的时候是走山拔草砍柴换钱供我们。 开学报名那天,我和母亲正在门口盼着父亲回来,可是有一位陌生人向我们家 里走来,当我们问明缘由时,他只是对我的母亲说:“先让孩子报名为好。 我大哥瑞几天就回来了,他在那山里还有一点事。“我只好在母亲的催促下拿 着还带着体温的钱去了学校。 星期日回家后,我才知道是父亲在山上砍柴时不慎滑坡摔了,是山边那些好心 人看到后才使他脱险了。听了这些父亲的事,我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是的,那学费是父母亲的血和汗换来的,也是他们望子成龙的心情的凝聚,今 天父母是我们生活和前途和负担者,明天,我们就是他们的手杖和座椅…… ……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