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嗝:“你爱过多少男人?” 潘:“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嗝:“你的恋爱是进行时?” 潘:“不说。” 嗝:“我也不说我的是PASS”…… 我还是喜欢静如处子的生活,小本不再来插班旁听,大家都奇怪追捕式的跟踪, 怎么少了杜丘,只有个真优美?最初没有宙斯关爱的日子,潘多拉的山谷充满了回 声。毕竟不是自己的真神,否则潘多拉怎会踽踽独行。 还好,我的舞台永远都有不落空的演出,我很快又为自己编撰了一出新的恋爱 剧目。对象是我的学长,他属狗,我戏称他为“狗狗儿”。他是学生会主席,我便 削尖了头也进了学生会做了个高龄的干部。他能说极流利的英语,我竟害怕他在布 置工作时会有大段的英文。 我不美,但还有一种高学识女人勾引男人的荡气,这比庸俗女人的直接深入更 不落痕迹。几个含情射影的眉来眼去,狗狗儿身边便多了个形影不离的妹妹,陪他 黄昏值班,陪他桌子两侧默默传我的情…… 不久,又疯传日本的准王妃又攀附了贫下中农出身但有望进入中高级领导阶层 的夫人头衔。有人慨叹,再强大的资本主义也抵不过社会主义的共产。 其实,狗狗儿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却不是真正的爱情。我们只是并肩踩过秋 天的落叶, 我喜欢看他深遂的眼睛有哲人的光彩, 听他讲哈姆雷特的“it is to be or not to be"里有男人的果敢。他从不与我黑夜幽会,他是阳光的天使,他坦 言让我们做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恋爱。没有黑夜,我永远得不到我要的亲昵,他是个 儒子,还沿袭着“巧言令色”无仁德的一板一眼。 一次与狗狗儿一起,被小本看见。他僵强地站在那儿,拿着书的手指骨节泛白, 毫不掩饰的眼睛在我身上飘移。我是个女巫,在一点点啃噬他的感情。我畏缩地偷 偷将手伸进狗狗儿垂下的臂弯里,高压的电流让自己难过,全身象在烈火中涅磐, 只可惜自己不是凤凰,既不能重生也不能飞越高枝。 狗狗儿还是第一次带我来到楼拐角阴凉的暗影里,他生气地抽出我紧紧搂着的 胳膊,正色厉声,“在校园,我是个主席。”我被小本折磨得发红发烫的脸,知错 地低垂着,却被狗狗儿误解为有悔改之意。那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亲昵,他使劲 捏了捏我肩。 红颜送来一张纸条,神秘地呶着寝室的窗,楼下的小本燃着一支烟,斜靠着一 棵刚发芽的小树旁,浓密的眉紧锁着,熟悉的笑容深埋在若有所思的等待里。过往 的女孩都侧目,大学的女生都自视清高,即使有撒旦的面孔,也会有美神的良好感 觉。她们披着半遮的头发,踩出轻盈的韵味来。小本是出众的,来自日本的宙斯依 然有中国的缪斯为他摆弄白色的披挂。我眼见一个女孩来来回回地在他的烟雾里穿 梭了三趟。 纸条上是小本整齐浓缩的汉字,绿色的墨水象血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心 被猛抽了数下,喉间哽咽得没有一句话。“我想见你!!!”三个粗大的绿色感叹, 是宙斯的长鞭在啪啪地作响。我象普罗米修斯一样被宙斯缚在高加索的山上,恶鹰 在啄食我的内脏,没有血,只有痛…… 我缩在临窗的上铺,小本看不到我,而我却见他在一圈的烟蒂中消磨了一个下 午。我的心象一团揉皱的纸,我企盼他的转身离去,默念着:“走吧!走吧!”我 将头埋在绣花的枕头里,心象揉得更皱的纸,小本的烟仍一支一支地燃着,我没有 勇气去拨他喷出的烟雾,却已感到潘多拉的心在溶化......还是一个戴眼镜的日本 人拖他离开了窗外的小树,日本人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我的窗,我下意识地往回缩 了缩。小本没有抬头,是害怕最后的一眼会击碎他漫长等待的希望?潘多拉的心痛 成了一团,泪雾里宙斯已经走得很远…… 嗝:“你为什么不接受他?” 在OICQ上,我终于对嗝屁讲了我的故事。 潘:“因为历史。” 嗝:“你不是个现代女孩,现在谁还会在乎这个?” 潘:“我的家庭太强硬!” 嗝:“你还不是真爱他!” 潘“或许。” 嗝:“去日本多好。” 潘:“你说他们是劣等的人种。” 嗝:“但日本并不劣等。” 潘:“你现实。” 嗝:“如果有个日本妞拜倒在我的脚下,我会告诉她,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 也要跟你一起走。” 潘:“我父亲说过,现在的中国人没有了气节。” 嗝:“那有什么?”…… 就是那夜,狗狗儿象往常一样没来找我,他习惯了让我一人在罪恶的黑夜迷失 方向。而我急于要告诉他小本带给我的感动,希望给我他的安慰,让我从新干线的 醉生梦死中回到自己孤独的爱情角落。 夜是无声的,我的心却是噪杂,找遍所有狗狗儿能在的地方,只有一个回答: “主席是忙的!”我一个人坐在月光洒满的看台上,没人疼的女人,只有自己舔平 疮伤。这就难免会有寂寞的太太们红杏出墙,不知下落的丈夫们又是如何解释这样 一种现象? 面前浑浊一片的操场,潜藏着几对鬼影。我听见看台下一个女声娇喘吁吁,是 一个“浅色夹克”正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嫩绿的上衣钮扣松散,里面是零乱的内衣。 夜晚的校园是淫靡的,我的内裤冰冷冷地贴在大腿的内侧,我是个寂寞的女人, 向往弗洛伊德的性,但更追求柏拉图的爱情。深秋的季节凉透,我不想做别人性爱 的旁听者。 走在礼堂的拐角,希望这儿能有自己独居一隅的清静,整个大学在夜的笼罩里 已找不到阳光下的纯洁。这儿却少人来,因为有年轻的鬼魂在游荡,校园的美鬼传 说比比皆是,而今夜我正不需要人来作伴。礼堂的大灯亮着,我躲在盘旋而上的楼 梯下面。 一个男孩正将嘴贴在怀中爱侣的唇上,有黑影,这便不是年轻的鬼魂在重演殉 情前的悲怆。 我无意搅乱这缠绵的“couple",可我认出那双唇是我渴望而永远得 不到的柔情,上面有我喜欢的柔软绒毛,他吝啬到我的脸颊永远得不到的爱抚,现 在竟给了他背对我怀中的女生。 “你……”我愤怒的脸扭曲着,这对亲密的人迅速分开。看到我,狗狗儿的表 情瞬息万变。而我却呆了,从他怀中站起整理衣衫的竟是个男人! “恶心。”这是我唯一能从牙缝中挤出的两个字。 “别告诉别人,”狗狗儿扑过来,“求你!”滚烫的手第一次裸露着抓得我很 疼,他找到了毁灭的门,还乞求别人来拿走他手中的钥匙,道貌岸然的脸上竟还写 着理所应当。 “滚!”我歇斯底里地大吼,礼堂的大灯刺得我睁不开眼,竟是我先滚出了这 个污秽的地方。我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伪君子用来当作在别人眼中是个正常男 人的伪装。我的心中没有痛苦,只是愤怒,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毁我的理性与尊严。 我走出校门,门前是车来车往的快车道,我坐在临街的铁栏上,头埋在双膝。 这次第,怎会只是一个凄凉!我不想再回那张无数次梦到与狗狗儿相拥的床上,虽 然那里是蕴育我十几个不同男孩儿爱情的温床。 一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是狗狗儿又来求我不要去宣扬。”我想到在学生会他 谦谦君子的一颦一笑,都是在维护他自己的假装。“去死吧!”我一扬手打落放在 肩膀上的手,我感到太脏,但不觉得是自己在受伤,我要看看这么华丽的街灯下儒 子的脸是怎样的谦恭如常? 站在华灯下的却是我最不想见的小本,越是不想让他见我再一次的感伤,越是 见我自寻死路般地需要抚慰。我的宙斯张着幽亮的眼睛,满是说不出的心伤,我委 屈的泪水竟在他的凝视下释放,是悔恨再次的遇人不淑?还是在最落魂时能有个肩 膀让我扛一扛?他就这样痛惜地看着我,好象几个星期的相隔若世在加倍的延长。 他试探在伸出手摸我的头发,我又将头埋下,冰凉的泪水沾湿他纤长的手指,他蹲 在我的面前,泪眼醒忪之间跳跃的是他关切的目光。他骨节泛白的双手握得我再次 发痛,然而这次却全都是感动,心里的怨气都化为自焚的火光。 “我不想回去。”我轻嗔着。 于是我抖动的双肩膀蜷缩在小本的臂弯里,他带我去了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宾馆。宙斯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已剥光了潘多拉的薄纱,赤裸的身体笼上了呵护的网。 不久,又疯传社会主义的贫下中农最终斗不过资本主义的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