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朱丽 昏黄的灯光,竹屋。 穿墨绿色长袍的老精灵板着脸站在门口,班戈躲在她的身后,绿神巴力也很快 追来。在院子里,他站住了,他可知道这老精灵脾气大得吓人。“朱丽奶奶,他是 我弟弟。”巴力指了指班戈。 “弟弟? ” 老精灵回头看了看班戈,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她冷冷地说,: “这是你们的事,不要来打扰我。”说完,便把班戈往外推。 “不,求求你,我一直生活在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哥哥。我不认识他。”班 戈扭身便函闯进了竹屋。 “跟我走!”一时性急的巴力伸手抓了个空,他跪在地上,把一只绿手穿过院 子,伸进了竹屋。班戈在屋里象一只灵巧的猴子上窜下跳地躲着巴力的手。 “别弄坏我的东西。”老精灵朱丽大声阻止着,可屋里已经唏哩哗啦地响了起 来。她走到巴力的手腕,狠狠踢了一脚,“停!”巴力猛地定住了,不大的眼睛仍 眯缝着,半跪的身体象一座雕像,一动不动,那只绿手还在屋里。 朱丽进了竹屋,遍地的古董碎片,墙上的字画都掉在了地上。“我的催眠杖。 “朱丽扑向掉在地上已经摔成两截的一只绿玉手杖。 “我……”班戈不知所措。 “又是因为你,梦里来的家伙。”暴躁的朱丽气得抓起半截手杖向班戈扔来, 正打中班戈的头,顿时起了一个大包,“这只催眠杖我保存了一百年。” “一百年!”班戈有些内疚,他一手揉着肿起的包,一手捡起扔过来的半截手 杖,这是一段刻满花纹的绿玉手杖。班戈摸着磨得发亮的把手,那里隐约地刻着两 个字:“郭奇。” “难道你是郭奇爷爷的……”班戈一拍自已的头,这两个恐怕都是最老绿精灵, 怎么没早想到。“你是他的妻子? “你认识郭奇?”朱丽本想再追打班戈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他有一片树叶,上面好象是你的头像?”班戈又暗想,“那个看起来脾气可 好多了。” “是他!他还留着。”朱丽板着的脸幸福得象开了一朵老菊花,脸上一直绷紧 的肌肉马上松懈下来,她柔声地问:“他现在怎样了?” 朱丽这么快就象换了另一个人,班戈有些不适应。“你们……?” “我们已经分开一百年了。”朱丽叹了口气,“郭奇象你这样大的时候,喝速 达液在梦中来了绿城。那时我的主人刚去世不久,是都彭把我带到这儿。” "都彭?"班戈打断了朱丽。 “他是绿精灵的统帅。最近十多年他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唉,”朱 丽叹了口气,“才十几年,就很少有精灵知道他的名字了。再过几年,我们就更没 人记得了。还好,年轻时,在我失去主人最孤独的时候,郭奇给了我温暖和爱。” 朱丽幸福地闭上了眼晴,“但他毕竟是从梦里来的,早晚都要离开绿城,而我真正 生活在绿城的精灵却永远不能离开这儿。于是,我们分开了,这一分开就是一百年。 这手杖还是他临走时送我的。”朱丽摸了摸手杖,“从那以后,我不愿再与任何一 个梦中来绿城的精灵打交道,因为他迟早都要离开我。”朱丽看着班戈。 “怪不得她对我凶巴巴的。”班戈这才明白朱丽的古怪只是保护她自己的一个 面具。“郭奇爷爷在梦中来找你好多次,但都没找到。”他很为这对年迈的夫妻感 到遗憾。 “真的?”朱丽眼睛一亮,“我以为他早把我忘了,我一直隐居在这松坡山上。” “这不是绿城吗?”班戈看了看周围。 “当然不是,绿城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去的,我们还要提防黑精灵。”朱丽话音 末落,巴力的绿手动了动,班戈吓得又躲在朱丽的身后。 “别怕,这是我的催眠脚效力过了。巴力可是个好神。”朱丽再也不凶了。 “弟弟!弟弟!”巴力在院子里又喊开了。 “巴力是都彭收养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守卫着绿城。”朱丽拉着班戈走进了院 子。 “弟弟。”巴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刚被朱丽垒好的精灵屋差点儿又被撞倒。巴 力将班戈放在手里,班戈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 “巴力,这是怎么回事?”朱丽颤威威地飞到了巴力面前。 绿神巴力将班戈颠过来倒过去地看着,“前几天,我碰上了一个黑精灵,他说 今天会来一个与我有密切关系的精灵。只要我带他进绿城,他就可以帮我找。” “那你就答应了。别忘了你是绿城的守护神。”朱丽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她 举起苍老的手给了巴力一个大巴掌,她的手虽小,但也足以使巴力的眼前出现了几 百颗星星。“再说你哪能来的弟弟?都彭是在松坡山脚下把你捡到的,谁也不知道 你是从哪儿来的?”朱丽觉得巴力笨得愚蠢,拈手又要拍向巴力的绿脸。 “等等,朱丽,我的确有一个弟弟。”巴力捂住脸,从脖子上摘下链子,那下 面是一个四四方方,有班戈头大的坠子,“你看。”巴力把坠子打开,班戈和朱丽 都探头过去。 那小小的坠子里弥漫着大雾,班戈用手拨了拨,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一大片草 地,两个奶白色的精灵婴儿,一个在哇哇大哭,胖嘟嘟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 这是巴力。另一个背对着,向远处爬去,奶白的腰上有一块大大的黑斑。 “别哭!”朱丽讨厌爱哭的孩子,她伸进手指推了推还是婴儿的巴力。 “弟弟,弟弟。”巴力指着另一个婴儿。 “过来,过来。”班戈用手指拨着那个有黑斑的精灵,可越拨那精灵爬得越快。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草地上。 “这是都彭捡到我时,我就有的。”巴力合上坠子,又挂在脖子上。 “我可没那黑斑。”班戈急忙撩起衣服,他可不想做巴力的弟弟。果然,奶白 的皮肤上连颗黑痣也没有。 “我也觉得不像。”朱丽也摇着头。 “那黑精灵为什么说你是我的弟弟,还想杀了你?”巴力这才感受到有些奇怪。 “你的黑斑会不会因为你长大了,就慢慢退掉了?”巴力怀疑地用一个手指摸了摸 班戈的腰。 “不,我从来都没长过什么黑斑。”班戈躲闪着。 突然,班戈眼前有个东西一闪,就听巴力“哎哟”一声,一只绿白相间的跑鞋 正打中巴力的眼睛,“傻大个儿,快把雷志交出来。”辛光叉着腰站在院子中间。 “辛光!”班戈欣喜地从巴力手掌上飞到辛光旁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多亏了他。”辛光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软塌塌的光头精灵,他趴在辛光 的手指上,懒懒的,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这绿草地的边缘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 大江,我被这傻大个儿扔到了江里。这无毛精灵原来是乌龟的精灵,是他救了我, 而且还把我带到这松坡山来,它说这绿色的大个儿准在这儿,果然。”辛光又将无 毛精灵放进口袋,“你见到雷志了吗?”班戈摇摇头。 “你……”辛光握紧拳头冲向巴力,他可不怕这绿色的巨人。 “你去找,快。”班戈拉住辛光,大声命令着巴力。 “我……”巴力挠挠头,不太情愿。朱丽在他耳边轻轻说,“这可是你弟弟。” “我去,这就去。”巴力一听,马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山上走。刚走几步, 又转身冲着班戈喊:“弟弟,等我,别走。”然后才大踏步地走了。 “弟弟?”辛光奇怪地看着班戈。 “巴力想有个弟弟陪他,也怪可怜的。”朱丽看着巴力的背影。这时,在精灵 屋的旁边有个东西亮晶晶地发着光, “这是……?”班戈捡了起来 ,是一块四面 都是棱角,发着光的石头。 “这是巴力的法石,一定是他刚才掉在这儿的。他可很少这样丢三拉四。”朱 丽拿了过来,“从这里就可以找到你的朋友。巴力真糊涂。”她在院子显又捡来几 颗小石子, 在地上摆成了一个圈儿, 将发光的石头放在中间,石头变得透明了。 “你的朋友还不能去绿城, 先到附近看看。”朱丽盯着石头,“松树林。"她刚说 完,石头里马上显现出一片茂密的树林。 “松坡山。”话音刚落,石头里是班戈迷了路的长满了树的山坡。 “没有?”朱丽只扫了一眼,又说道:“护城江。”石头里满是一片不见尽头 的江面。 “这就是我掉进去的地方。”辛光在旁边叫了起来。 “还没有,该不会是到……?”朱丽停了一下,“鸽子洞。”石头里哗啦作响, 是一面好象从天而降的瀑布,溅起了象烟一样的水雾。石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方框, 框住了瀑布边上一棵斜长的柏树,一个树枝上正挂着一件花花绿绿的“破衣服”。 “是雷志!”辛光指着那件“破衣服”大叫,只听那挂衣服的树枝“咔嚓”一 声。 “快去!树枝要断了。”朱丽抓起石头便飞进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