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 作者:绿舟儿 薰做动词,与熏相同,意指气味或烟味吸人。 薰的名词很多,薰衣草,薰风。近年来时尚中又加入香薰一词。 古代女子身上常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未近人身,香味扑鼻而来,因此有“闻 香识女人”一说,当然这香味只有缘的人才能闻到,是深闺中的香,有时女子的闺 房便燃着这香,又叫“香闺”。清照曾在词中写到“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 限深幽,篆香燃尽……”,这里的篆香,也就是置在香炉的香,随烟缭绕而去,上 画梁,逗清帐,留余香于肌肤,行走自然带这香气,另外是香袋,常带着这物,举 手投足,各种花香相继淡出,凡夫俗女也有了仙子的风采。 现代的香薰也很有情调。劳累一天后,洗尽铅华,素面朝天,点一首曲子,或 柔或缓,慢慢滑过心田,或者欢快也好,象泉水丁冬,虽然室内没有丁冬的泉源, 可是,在心中流动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得到。这时是不需要灯的,闭着眼,静静地 用耳朵聆听,是不是有“远处渺茫的歌声似的?”,也可以点一盏小灯,不能太光 亮,只需一点点朦胧,将你吸进暗黑深渊,那其实是心的深渊,进去了就让你自由 地荡,没了时也没了空,想什么全随自己。且别忙,现在往香炉中滴几滴玫瑰的精 油,在酒精灯弱小的光的舔烤下,聚集一盆烟雾,你就可看它如何缭绕,闻着淡出 的玫瑰的味道,感受一种心灵的由衷的轻松。 这是身体发肤之薰。 还有种薰,一直让我无法忘怀。 那是夏日午后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燥热的天气,让人凭添几许烦闷,密不透风 的人群里让人窒息,这时还硬挤上来几个彝族人。 他们黑黑的卷曲的发,健壮的身体,将本来狭小的空间塞得更小,何况还有一 股体臭。车厢里满是他们的味道,这浓浓的气味弥漫了整个空间,甚至每条缝隙, 让人作呕,我咬牙坚持着,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会想到民族歧视一词,我反对民族歧 视,因此行为就不能有一丝异样。 车厢里的人不是这样,人们纷纷让开,挤的地方就更挤,而那几个彝族人身边 却形成明显的空白地带。 我看见一个背小孩的彝族妇女,很艰难地站着。若是往常,我会赶快让坐,可 现在我犹豫,我的犹豫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身边的人,我坐在车厢后面, 身边是一个很清爽的漂亮女子。 “让还是不让?” 不让,怕学生看见,认为老师说一套做一套;让,我身边的女子会怎么想呢? 那明显的界限会怎样憎恨我呢?我如坐针毡,直到下车。 然后我经历了和彝族人同样的待遇:走到什么地方,人们就捂着鼻子怪异地看 着我,我的身上很臭,我被彝族人的味道薰得没有了自己原本的味道了,那怪异的 目光让我体会一种自卑, 这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生活和体会过的境界,人与人 还有这样的差别?我对自己苦笑到。 我难道不是那个我了吗?我有了什么变化?变化只是我的气味,而最真的那个 人还在那儿啊,可是人们并不见。 我又为什么自卑呢?那是因为我放弃了自我,从别人的眼光里看自己,甚至自 己也瞧不起自己。 被这一薰,我明白了:“不为外物所动,坚持自己所想”真是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