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 作者:夏荷破 夜,街道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两旁的路灯辉亮的刺眼,拐了个角,步入晕暗 的小巷,巷内霓虹闪闪烁烁的招摇,不由自禁的迈步上前,推开那扇玻璃门,原来 是一家酒吧,茫然上前坐在吧台边那伸长了脖子等候已久的吧凳上,一位年青秀气 的服务女生过来招呼我,那双抹着荧光的眼敛,洁白闪亮的皮肤,就像是已近十年 末谋面的你,十年前的你就像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也不见你带走多少行李,要走 就走,一句也不曾向我提起,十年来音讯全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我一直都 在惦念着你。想起你的母亲,丝线的白发,岁月的沧桑在脸上留下的皱折,那天她 拉着我的手不放,一再叮嘱我有你的消息一定不要对她隐瞒,她也后悔不该把你逐 出家门,哪个女儿不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连着心,肉连着肉,好不容易挣 脱她那双干枯如树杆的手,反身便跑,那时我的泪也在汹涌,天下能有几回遭遇母 亲对女儿忏悔的那种心裂的剧面,融儿你在哪? “小姐”服务生甜甜的语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你要点什么?”“哦,先来半 打科罗娜。”服务生递过来一盒酒,“啵”的帮我开了一罐,黄色的液体倾入晶莹 透亮的杯子里,泛起白色的泡沫,轻轻的嗫了一口,苦苦的,掏出口袋里的双喜烟, 擦亮了火机,燃了一根,轻轻的一吸,再轻轻一吐,一个烟圈擦过杯沿,没入黑暗 中,这个动作是你我早已熟悉的默契。 还记的我们住在同一条街,我在街这头你在街那头。从小你的自以为是,你的 不以为然,是我早已熟悉的不笃,你的眼睛微微有点下陷,记的小的时候听你说你 是混血儿,鼻子有点勾,樱桃小嘴一笑脸两旁有两个很浅很浅的小酒窝,一排整齐 的牙齿。还记的你告诉我,抽烟时不要用含着,要用牙齿咬着,这样牙才不会发黑。 你的声音永远是沙沙的,记忆最深的是你在唱那首粤语歌“风中风中,心内冷风, 吹散了梦,事末过去,早已失踪,剩下一片冷的风,记忆中突然又痛,只恨空虚在 作弄……”沙沙的声音,唱着哀怨的歌词,一点泪象要从你的溢出,可你却哈哈一 笑,:“走,去吃牛肉粳。”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这首歌的的歌名,也从末再听 谁唱过这首歌。 又猛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烟雾绕过手指,缠缠绵绵,一抓一放一个空。那 回为了一块会变色的观音,你去皈依佛门,在那里,一大帮的师兄弟在一起厮混, 那时我还在念书,而你似乎已厌倦了老师的之乎者也,似乎已领悟天苍苍,野茫茫 的境界,你毅然走出了学堂,你说社会中人性的真谛才是你要了解的奥秘。那时你 在我的眼中根本是在堕落,我为你心痛,却无法拉住你。 过了不久,你跑来告诉我,你说你恋爱了,对方是个强健而又帅气的男孩,好 象是在道上混的,你说你爱他爱的一塌糊涂,你把什么都给了他。“啊”我一声惊 呼,你才十五岁耶,你说我不懂,你说真爱就得毫无保留,你说你能看到他看你时 的眼神是多么的晶亮,你说你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声,他教你打拳,带你去溜冰, 带你去飙车,走到哪他都会拉着你的手,他的兄弟都喊你嫂子,你说你已有二个星 期没回家了。你和他约好了到学校旁的溜冰场去溜冰。你快乐的象只小麻雀,一溜 烟的飞了。学校旁那个溜冰场我也有去过,上体育课时老师常带我们去那学溜冰的。 唉,好想再看看你那灿烂笑容。 我帮自已倒了一杯酒,依然是涩涩的苦苦的。 过了不久,你又跑来告诉我,你说你们吵架了,你说他不喜欢你的不笃,他更 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你说你做不到,你无法安安份份在家等他的电话,他的电话 隔三差五的才来一通,他说他有男人的事要做,一个女孩子整日价的跟着不方便, 你说你亲眼看到他手抱着另一个女孩子的腰,眼睛闪着一样的晶亮,你说你不想活 了,你说活着真累,我笑曰:别伤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明天的太阳会 更鲜亮。你好像有所领悟,默默的走了。过后,你时不时的会来告诉我,你看上了 哪个帅哥,哪个帅哥很爱你,你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反反复复着,你一直忙忙碌碌的 播送着“现代爱情故事”。之后,我便进入了紧张会考,毕业考,再没空去找你, 你也没再来找过我。毕业后,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考进了一所幼师学校,我欣 喜万分的拿着通知书去告诉大姐,大姐一脸的愁容:“自从七年前父母去逝后,我 扛这个家扛的很累,我也才初中毕业,还不是一个样。”那夜我失眠了,我跑出找 你,你妈说你已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很无助,算了,不读了。找个工作养活自已吧。 跟着你,也多多少少学了一点点的不笃。我去找了份工作,闲暇的时候便跟着你一 道去溜冰场,咖啡厅,舞厅。你带着我认识了许多的,大哥,大大哥,大哥大。他 们都很欣赏你的豪气。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一回去溜冰场溜冰时,你指着一个帅哥让我看,你说你要泡他,那时那个帅 哥手里正拉着一位小女生,你滑到他的身边,一个漂亮的旋转,切换成后退滑,挡 在帅哥面前,不知和他说着什么,那个小女生嘴巴一撇,唠了一句:“女流氓”。 我看见你一把扯下溜冰鞋,要往她头上砸去,我冲上前一把拉住你,你却一反手一 个巴掌打在小女生的脸上,印下了四个指痕,一道鲜红的血从她嘴角流出,那个女 生蹲在那哭,而你却拉着帅哥的手,边说边笑的滑远了。后来你说,别人从你手中 抢走东西也没向你道过歉,你的言语很深沉,象在抗诉着什么。与你相处的时间越 长,我越了解你这几年在社会上生存的方式。跟着你我学会了喝酒,抽烟,记得有 一回,你乡下的一个朋友过生日,我们俩个划掌猜数的灌趴下二桌的男人。还记的 阿辉吗?我结婚的那天,他一定要我喝下一杯白酒才肯放我过关,他告诉我老公, 说我以前能一口闷下一大玻璃杯的38度白酒。眉都不眨一下。那天,我只喝了一小 杯白酒就难过的要吐出来。融儿,自从你走后,我的酒量便一天天的消逝了。只有 这手中的烟还一如既往的伴随着我。喜欢回想我们躺我家那张古式的四只脚的床上 吸烟的情景,一根接一根的聊着心事。烟袅袅的上升,床上空笼着浓浓的雾。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猜掌声,骰子声,朗朗的笑声,吵得我无法将思绪集中。 哀叹一声,离开了酒吧,又漫步在街头,无由的寂廖阵阵袭来,远望着街头那家熟 悉的牛肉粳店,旧店已翻新,当初一碗牛肉粳才五角钱,那时我们天天去吃,不管 口袋只剩二块,不管明天的午餐还没着落。那时你常说,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明 天喝凉水。那时我们身上常常没钱,但万宝香烟却天天有。你对朋友从来是肝胆相 照的,两肋插刀全不管,不管是谁,只要是你认识的,他们有事你总会挺身机而出, 大家都很亲切的喊你融姐。可惜你就是闯不过爱情这关,一次又一次爱的伤害,你 伤痕累累。 坐在水桥边,冷唆唆的风吹着我飘散的长发,你也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有 一次你突然把头发搅了,你说他很爱你的长发,可他却喜欢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你 说既然不能全部拥有他,你另可什么也不要。 那一次你带着行李到我家来,你说你妈不要你了,你现在没有家了,我默默的 帮你挂好衣服,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自从二个姐姐都出嫁后,整个屋子总是空荡荡 的,还好有你来和我做伴。那时我们俩个相依为命,共同感受着人世沧桑的无情, 从那时起,再不见你脸上出现红晕笑容。你是那样的孤独。那时你很爱一个叫峥的 男孩,他是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我知道你很爱他,可是你却一再的逃避他,你说你 不配,你的过去使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也许他会因为一时的冲动与你结婚,而 后呢,男人都是小心眼的,你的过是会是你们婚姻的阴影,你毅然放弃。可我常常 半夜醒来看见你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抽着烟的泪流满面。对待这次的爱情你不再象 以前那样的洒脱,一笑弃之。 有一回你空然不见了半个月,你说你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你说在这半个月 里,你过的很安详,你说你喜欢成熟男人的爱,是那样的细腻,是那样的温馨,你 说他会和你结婚,你也能等,因为你才二十岁。但是我却在你的眼中看到你一丝的 不安和焦虑。你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与我无话不侃,淡淡的愁总浮现在你的脸上。我 们相处的日子里更多的是默默无语。有一天你说,你怀孕了,你已打掉了,我吓了 一跳,一时无措。是谁的你也不说。 一天你突然回来收拾行李,你说阿文要和你结婚了,你搬到他家去住,阿文我 也认识,是个不错的年青人,很有上进心,为人忠厚,虽然不是很富有,不过你跟 着他也定是衣食无忧的。我很放心。那时我也正在谈恋爱,爱情迷住了我的心眼, 我不再关心你了,我一直没去看你,我一直以为你过的很好。这就是我这近十年一 直梗粳于怀的内疚。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半年吧,阿文找到我,他那双泛红的 双眼直到现在我还记忆尤新,似乎的三四天没好好睡过了。他说你怀了孩子,可不 是他的,打掉孩子的那天你便失踪了。 你就这样的走了,走时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也不见你带走多少行李。瑜姐说, 你走的那天雨下的很大,你浑身都淋湿了,你到她那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还对她 说了很多话,她当时心情不是很好,也没听你好好说,你就这样走了,虽然有近十 年没有你的一丝音讯,但大家都坚信你还活着。融儿,如果你有看到这篇文章,请 你一定一定给我回个话,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学着你的穿着,你的说话的口吻,你 的生活方式,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游荡,寻找你留下的足迹,不知不觉我已成为另 一个你,你不在我的身边,你却浓入我的灵魂,你走后我一直在做恶梦,梦中的你 用着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融儿,对不起,你在哪,求你让我知道你在哪,求 你给我一个向你忏悔的机会。 泪顺着脸颊落下,湮灭了手中的烟。多少日子里,就这样,就一个人,四处寻 找我们曾相处的那段日子,每一个熟悉的街景,每一个类似你的路人背影,都会象 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融儿你在哪…… 亲爱的朋友,如果你看了这篇文章,如果你认识一个叫融融的女人,请你一定 告诉她。好多好多的人在找她,好多好多人很爱她,肯求你告知我她的所在,谢谢! 融儿,二十九岁,一百六十三公分左右,声音沙沙。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