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牟晓晨从杨超温热的手中接过工资贷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她奇怪为什么她们 每个人的工资都不一样,而且都出零头,杨超说每个人的薪水都保密,是学外企的 规矩,但仅在钱上。 牟晓晨不在乎地当众打开信封,数了数,一千二百八十六元零五角,李鸣和刘 美珠漠然地用余光瞟着牟晓晨,看她数完钱以后面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牟晓晨知 道她的工资最少,但她不想讨什么公平,在杨超这种人手下工作,哪有公平?幸好 她在这里时日无多,东方已见黎明前的曙光。 递上计划书已经三、四天,是时候问问情况了,为了加大力度,牟晓晨决定晚 上请张经理和于雷吃饭,于雷的身份很好,他虽不参予广告业务上的事,但可以代 表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在张经理面前为她撑场面。 于雷对牟晓晨的邀请很意外,但是答应得很爽快,而张经理却说自己晚上有一 个重要的电话要等,幸好有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面子,张跃凯才算答应。 地方是牟晓晨精心选择的,为了避开有可能遇上杨超的危险,酒店离公司稍远 些,以至于牟晓晨要“打的”在“雪莱”接上人生地不熟的张经理一同前往,于雷 无所谓了,地道的北京人,东南西北的方向滚瓜烂熟。 “怎么样?北京的天气和饮食还习惯吧!”牟晓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对着刚 上车的张跃凯说。 “和北方差不多,是北方人来建都称帝,我们怎会不习惯?” “去没去长城、故宫走走?” “至今还没有,公司的事很忙,暂时没时间。”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可以做你的导游。” “那太感谢了。” 包方很小,于雷还没到,牟晓晨把从服务员小姐手中接过来的菜单又递给张跃 凯,双方在客气推脱时于雷“驾到”。 “张经理,这就是我要给您介绍的中央电视台记者于雷,于记者,这位是哈尔 滨‘丽宝’公司驻京代表张经理。”牟晓晨起身作完介绍,从两人客套的表情上看, 应该有点儿共同语言,必竟都是年龄相仿的男青年。 大家都称自己不擅点菜,随便即可,难坏了牟晓晨,菜单上从上百元的海鲜到 十几块的毛菜,一页又一页,他们是什么口味,牟晓晨不了解,一顿联络感情的 “家常便饭”不至于太铺张,但也不能太寒酸,于是便按照毛主席的“小康水平” 点了四菜一汤。 “今天请两位出来聚一聚也没别的意思,一是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张经 理一个人在北京拓展新产品销售网络,于记者又身为权威媒体的记者,多个朋友多 条路,我愿做纽带为大家创造一个相互关照的机会,二是我在北京也不认识什么朋 友,有幸认识两位,并把两位视为知己,也感觉您两位都年青有为,一定谈得来, 所以借这次机会彼此多些沟通和了解,希望多才艺智慧的于记者和它乡创业的张经 理今晚开心快乐,我们先碰一杯……”牟晓晨举杯先干为敬。 “牟小姐的话总说得那么客气,牟小姐的社交和文字功夫,于某已不是第一次 领教,实在谦虚之极,这酒说什么也要干了。” “虽然认识牟小姐时间不长,但对牟小姐的才华已经敬佩叹服了,诚蒙邀请!” 张跃凯一扬头把酒喝干,然后把杯子向外倾斜,尊敬地亮出空杯底。 “好啦,客气话就说到这里吧,我们随便谈点儿别的……” 于雷和张跃凯同年出生,两个男人在一起除了谈谈国家大事和体育赛事以外实 在没有什么可以在女人面前共同探讨的了,但很快两人就某些问题的看法达成一致: 美国是一个狂妄嚣张得欠揍的“纸老虎”;台湾必须收复,为此全国人民都愿 意上前线与“台独分子”赤膊对战;贪官酷吏多如牛毛,亚洲经济萧条和频繁自然 灾害,党怎样挑起这个大梁;酒过三旬,于雷提起了外星飞碟UFO,银河系4000万个 星体,不可能只有地球拥有高级生命,人类并不是孤独的,在这个问题上,三个人 都达到了最高潮的兴奋点,张跃凯每月必看《飞碟探索》和《奥秘》,提起星外来 客更是滔滔不绝,牟晓晨只能用自己平时无意中得来的关于天体和宇宙的知识来偶 尔插几句话,她也想知道那些神秘莫测的由时速100英里能迅速加至500英里的银河 系来去自由的飞行天体,也想看看那些高智慧无法想象的外星人,但它们太遥远了, 只能用来满足非科学者的普遍好奇心而已。 牟晓晨去服务台结帐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不小心竟吃了三百多块?细看帐单, 没什么数学上的错误,罢了,罢了,包房那15%的服务费是始料不及的破费。 临到最后,于雷的传呼猛响不停,只好把话题“嘎”然停在关于月亮的最新探 索上,然后谢过了牟晓晨的盛情款待,又握了握张跃凯的手说改日再聊。牟晓晨打 了一辆车把张跃凯送到“雪莱”,象个老朋友一样跟他道别,然后回办公室。 正准备洗澡,电话铃响,牟晓晨猜到是林飞。 “又这么晚?” “哪里,请一个客户吃饭,这次是我自己的客户,阿飞,如果这次成功了,我 可以自己开公司,是笔大生意。” “有那么好?你也该注意点儿啊,一夜一夜地在外面。” “我知道,我一向很小心,你怎么样?” “我很闹心,你知道,我舅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没什么大事吧!”牟晓晨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我们公司老总趁机构调整之机携款一千七百多万跑了,舅舅给他批的贷款, 涉嫌受贿,现在很紧张,检察院的人天天来查帐、询问,我们都在这儿集体待命。” “有这么严重,那你怎么办?” “我只是个小职员而已,我经手的业务都已经交待完了,恐怕舅舅……” “想想办法,让你妈想想办法。” “现在不允许见舅舅,能想什么办法,人都已经跑了,那么多钱也不可能补上, 现在只能想办法请个好律师可以从轻处理。” “既然这样,你也别太难过,人有旦夕祸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什 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牟晓晨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软了。 “是啊,那三十年他那么风光,年龄那么大,能不能挺过这三十年都是回事, 现在只能这样了,本来公司调整之后准备派我到澳洲分公司,那样的话,我们就可 以在那边……” “还说这些,我们现在不是挺好,至少都相安无事、真心相爱,还求那么多呢!” “晓晨,我可想你了。” “阿飞,我也想你,如果这次生意谈成了,你也来北京,我们共同奋斗,其实 有时候我觉得你在你舅的保护伞下反而埋没你的主观创造性,高枕无忧的惰性对年 青人来讲多可怕呀,你没问题,阿飞,我对你有信心。”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