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瓜穿衣服 “世界上曾经诞生过许多个晚上,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这 些晚上都一个一个的死去了。”小木瓜趴在床上对睡在床底的小黑狗说,“你不觉 得伤心吗,它们死去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小黑狗眨了今天的第一下眼睛,它 打了个哈气说:“你想的太多了,真的。不过你知道吗,它们并没有走,就藏在床 底或者箱子里之类的地方,我就在那里看到过它们。不过,比起晚上,它们变的小 多了。” 小木瓜听见妈妈的脚步声,就翻过身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当妈妈的嘴巴 吻到小木瓜的眼睛上的时候,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妈妈的眼睛说:“今天,爸爸 还不回来吗。”妈妈吻了一下他的耳朵,说:“快了。”但是,小木瓜已经知道妈 妈在骗自己了。于是他就使劲的想爸爸走的那个晚上,一边让妈妈给他穿衣服一边 想。但他同时也注意到了阳光照在妈妈的头发上的时候,头发发出了五彩的光,还 散发着太阳的气味。 小木瓜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跟着小黑狗走进了街道尽头的公共厕所。他蹲在那 里一边拉屎一边看小黑狗舔墙角的一堆屎,他从来也没有尝过屎的味道,也不知道 小黑狗为什么舔的那么专心。因为,小木瓜每吃一顿饭,都像打一场会战,结果常 常是跟妈妈这个老对手闹个两败俱伤,不过,他对此已经习惯了,甚至都有点腻烦 了,不过为了面子问题,这样的会战时不时的还要打上几回。搞不懂的是,妈妈这 个笨伪军老以为小木瓜是长大懂事了。 一个大人从小木瓜眼前走过,打乱了他的思路,他就蹲在小木瓜身边,小木瓜 都可以闻到他吐出来的酒气了。“是个刚喝过酒的叔叔。”小木瓜对自己说。后来, 他们两个一起盯着小黑狗,不过小黑狗并不是个懂礼貌的狗,它头也不抬一下。小 木瓜决定再也不把最好吃的苹果给它吃了。 叔叔掏纸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掉到茅坑里面去,那两张纸也没捏紧, 都掉到茅坑里了。不过,叔叔倒是朝小木瓜笑了笑。“是个很有意思的叔叔啊!” 小木瓜对自己说。 于是,他把捏在手里的纸撕了一半递给这位很好玩的叔叔。可是,叔叔又笑了, “太小了。” 他说。 小木瓜擦干净屁股,来到厕所里边那道墙的边上,他决定用自己的宝藏来帮助 这个叔叔。 “一、二、三------七、八。”小木瓜从第八层的砖缝里抠出了三张纸,那是 他上一次留下来的宝藏,只有他一个人找得到,本来是准备留给临时请来一起拉屎 的小朋友用的。 叔叔并没有喝醉酒,因为他使劲掐了两下小木瓜肉鼓鼓的腮帮子。虽然电线杆 上的那盏灯绑的有点高了,但是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叔叔脸上 的微笑。小木瓜也使劲笑了笑,这个有意思的叔叔捏的确实有点紧,都觉出来疼了。 小木瓜刚走出厕所,小黑狗就跟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擦擦嘴。“是条不讲 卫生的狗啊。”小木瓜想。走到离家还有一半远的时候,月光照在一个趴在路边的 人身上,一辆乌黑乌黑的自行车压在他的大腿下面。小黑狗过去咬他的裤腿,看样 子是想把他叫起来。小木瓜害怕了,他顺着街道使劲的跑,“月亮,你别照着我呀!” 他边跑边这样想。小黑狗也跟着跑回来了,到家后,小木瓜才想起它。这时,妈妈 端着一碗稀饭站到他的眼前,把他拉到了饭桌上。 有很多人敲门,妈妈被迫放下碗来,小木瓜抽空躲到了床底下。他看见很多条 腿在自己家里飞快的走,妈妈哭了,声音很大,都不像是在哭了。终于有个叔叔在 床底找到了小木瓜,他对小木瓜说:“到叔叔家去找小妹妹玩啊,去不去啊!”小 木瓜看到妈妈坐在地上哭,有个人穿着爸爸的衣服躺在家里的地上,他的头发都湿 透了,他的身体四周围着很多人,家里都不够站了。小木瓜使劲的踢那个叔叔的肚 子,闹着要下来,不过那个叔叔还是抱着他去了自己家。 小木瓜跟隔壁的小妹妹在一个被窝里睡了一个晚上,他们说了很多话。然后, 就都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妈妈过来帮小木瓜穿衣服。妈妈告诉他:“爸爸去给小 木瓜盖房子了,要盖的很大很大,等爸爸回来后,小木瓜就能住上世界上最漂亮最 大的房子了。”从那一天起,小木瓜就一直在等爸爸回来,现在小木瓜已经不记得 自己等多久了,因为妈妈这几天说的是: “爸爸去给小木瓜买香蕉了,香蕉很难买,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买。小木瓜 想吃香蕉吗,想吃就不要闹,妈妈给你穿衣服。” 今天早上是这个冬天最冷的早上,妈妈的手特别冷。小木瓜把鼻子凑到妈妈的 头发上去。 “很久没这样闻妈妈的头发了。”小木瓜想。 “小木瓜,不要乱动。” “妈妈。今天,爸爸干什么去了?” “爸爸去给小木瓜捉蚂蚁去了,爸爸要捉很多很多的蚂蚁给小木瓜玩,等爸爸 捉到了蚂蚁,一定会回来的。爸爸要是知道小木瓜穿衣服的时候乱动,就不会把蚂 蚁给小木瓜了,小木瓜想要蚂蚁吗?” “妈妈也学会说谎了。”小木瓜想。“但是,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爸爸 知道,他的小木瓜什么也不想要,只想摸摸他的胡子吗?” 作者简介:许志翔 七十年代出生,已发表文学作品十多万字。 e-mail:xuzhixiangde@16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