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最后的一滴眼泪 作者:酢浆草 此刻,我的心异常冰冷,因为那里有一座坟墓。心中一切温热的东西都做了一 个男孩的陪葬。 我和他的故事与那些被无数次刊载在杂志上的故事一样俗不可耐,可它确实曾 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生活中,主宰着我的生命。 刚进大学那阵子,每每看到别人出双入对,我的失落感就莫名地升腾起来,久 久地萦绕在心头。当幸运的女孩们沐浴着爱情的阳光时,我却只能在冰冷的书海中 挣扎. 于是,每当看到一个漂亮的男孩,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设计与他相识的浪漫情 景,可直到他从我的眼中消失,我们依然是陌生人。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漂亮男孩 出现又消失,而我期待的爱情却不曾来到。 初夏夜,我独自漫步在校园中,但我并不孤独,因为有满天的星斗相伴。 闪烁的星子赋予天空以灵性,我一直以为,没有星的天空与没有云的天空一样 单调乏味。就在我欣赏美丽的星空时,隐隐约约的吉他声飘进了我的耳朵。暂时告 别钟爱的星子,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渐渐地,我分辨出,那是有“吉他代名词” 之称的《爱的罗曼斯》。在距离演绎他的男孩几米远的地方,我停住了,因为这样 既能使我欣赏优美的曲子又不会引起演奏者的注意。我伫立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 从琴弦上跳出。蓦地,男孩抬起头来,注视着我。天很黑,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 觉得有两颗星般的东西在闪烁,那——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是一 双可拍的眼睛,我被它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在努力挣脱之后,我逃也似地离开, 否则,我相信,我会体无完肤。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以为,睡眠能够拯救我,可是…… 阳光明媚的日子总是激起我外出的欲望。于是,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屋闲坐。 那间咖啡屋有很大的落地玻璃窗。我喜欢坐在临窗的桌前,让午后的阳光倾泻到身 上,很温暖的感觉。《爱的罗曼斯》,像往常一样,弥漫在空气中。 咖啡屋的主人对这首曲子的偏爱,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那天,这曲子对于我, 有了特别的含义。时间在思绪飞扬中慢慢地滑过了。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下手表, 才发现指针很接近4 点钟了。为了赶回去上4 点的选修课,我开始飞奔。 一边锁车,一边回想上课的地点,主楼,403.天哪,4 楼!我必须体会箭的速 度了。匆忙中不知被什么滑了一下,重重地磕在楼梯上。就在我挣扎着要站起来时,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顺着那双手望去,我惊呆了——我认出了那双眼睛,那双 星子般的眼睛,那双几乎将我看透的眼睛。僵僵地站了几秒钟之后,我再一次逃也 似地离开。我害怕被那双眼睛盯着,害怕它看到我的面红耳赤,可直觉告诉我,它 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我进入教室。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一个空座位坐下来,奇怪 的是,这么多双眼睛都不如那一双更能触动我的神经。 那堂课,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眼前不断浮现出那双眼睛的主人。不能不承 认,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一个漂亮的主人,而“漂亮”是我对于一个男孩的外形最高 的评价。 晚上,我压抑着被撩拨起来的心去上自习,冥冥中,我把地点选在了主楼的403. 刚要拿出书来看时,有人递过来一封信——是他。我竟然没有发现,他就坐在我旁 边的位子上。我一边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将信打开。然后, 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映入我的眼帘: 火: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你,我不知道你叫什么,而信的开头是应 该有个称呼的,所以我用了这样一个名字,因为你在让我燃烧。 别人都说我像冰,对人处事及其冷淡,一个哥们儿说这全怪我的名字,叫什么 不好,偏偏叫韩冰。可我心里清楚,这只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能让我燃烧的力量。 直至遇到你,我知道,我被点燃了。一股股火热的力量撞击着我的心脏,我觉得自 己变成了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你愿意帮我释放我的能量吗? 若愿意,就把信夹到书中,然后跟我来;如果不,那请把信还给我,而后当作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我那颗灼热的心自己去冷却。 韩冰 这封短信我读了很长时间,因为不只一遍。我所期待的爱情真的降临了吗? 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戏剧性,让我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但我知道我无法拒 绝,那双眼睛早就将我征服了。我按他说的,将信夹到书中,同时,我看到他站起 身来,向门外走去。他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得意的微笑,尽管短促,还是被我捕捉 到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操场看星。凝望着星空,我们谈了很多很多,我永远也忘 不了我们的开场白。“你知道吗,我像守株人一样等在那间教室里,结果兔子真的 出现了。”说话时,他的眼神中透着狡黠。虽然不喜欢他的比喻,可我还是忍不住 问:“要是我不出现怎么办?”“不可能,我笃信缘。”“要是我不答应你呢?” “我知道,你不会。” 后来的日子——像无数对爱人的故事一样按程序发展着——宁静而安详。 每次见面他都按约定带着吉他,为我开他的个人音乐会,而每次的压轴曲目都 是那首《爱的罗曼斯》。虽然观众只有一个人,但他说,足够了。 很快我的生日到了,那天我们相约去看海。除了星空,我最爱的就是大海。我 们并肩坐在沙滩上,静静的欣赏海边独有的风景,那份安宁至今令我怀念。后来, 他拿起吉他,弹唱起黄磊的《我想我是海》,海浪为他做了最好的和声。曲终时, 他深情款款地说,你就是那颗让我澎湃的小石块。 我深深地陶醉了,陶醉在迷人的海景中,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更陶醉在他无 尽的温存中。我真希望那一刻能成为永恒,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天竟是我们的 永诀。 从海边回来的一个星期六,我们相约去体育馆打球。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 刻钟,因为自从海边回来后我们一直没有见面,而且他向来有早到的习惯,我不愿 让他等着。令我奇怪的是,他没有准时出现。我等待着,5 分钟,10分钟,半个小 时,一个小时……直到闭馆,我未见到他。我怏怏而归。回到家,我没有给他打电 话,我要他主动向我解释,可他没有和我联系。我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习惯,强忍着, 等待他…… 转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时,电话铃响了,我以为是他,谁知听筒里传来他父 亲的声音,凝重而低沉:“韩冰在昨天去体育馆的路上,被一辆卡车撞死了。”几 个简单而沉重的字令我感到一阵窒息的痛,我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没有人回答我,除了无尽的泪水…… 现在距离韩病去世的日子已有月余了,我不敢回忆自己是怎样度过这黑暗的一 个月,只觉得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直至所有的热情都升腾起来,去陪伴遥远 的他,原来一切的回忆化作我最后的一滴眼泪,渗透在心中已干涸的土壤! changing 2001/8/26 于天津 PS:当那个女孩给我发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没有去考证它的真实性,我不敢去 触摸真实社会中,她那份伤感的思绪!像千百年来许多爱情故事中的结局一样—— 又是一个悲剧!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我愿意用我的灵魂,去她心中找寻到那最后的一滴眼 泪,放回到她的眼睛中,让天下真情、娇艳的玫瑰在她的明眸中永不凋谢! shamrock 2001/9/3于广州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