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已死 你傻了吧,我就知道你傻了。此刻你趴在桌子上的样子真滑稽可笑,你以为就 那么趴着一动不动钞票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码成个宽宽敞敞的大房子?别做梦了, 醒醒,你醒醒,起来,出去走走吧。看,你又不听了,你总带着那种读书人的穷酸 气,你没权利给我露那根傲骨了,你算什么东西?别,我不是刺激你,这可是你那 一直孝顺、听话又有点智障的儿子不久前说的。 我知道你很苦恼,可苦恼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起来吧,起来出去走走,那 些阳光照在身上该是件多么温暖的事儿啊?你别不吭声,不吭声我就不知道你心里 在想什么?算了吧,你们这些拿着笔的侩子手们哪个不是心里敏感得像只兔子,所 谓的坚强也不过是窝牛背上的壳。 出去走走吧,你就听我这次吧,你看,外面的阳光现在都倾射进来了,我是真 的不忍心再看到那些阳光染镀你的银发了。那一根一根的扎得我眼睛苍白得慌。你 看你这个样子多么让人可怜,你忘了吗,你在我眼里可一直都是个强者。你还懂强 者的含义乎?看,你的话又说对了,你说强者就是能主宰自己影响别人而本身并不 需要太多动作的人。你敢说你从来没说过这话?那我这个“乎”字可是从哪头驴子 嘴里传染过来的。 好了好了,我闭嘴我闭嘴,好不?对了嘛,你早该这样站起来了,不用看了, 外面真的是大太阳呢。伞?你找伞干什么?不会下雨,我今天听过天气预报了,多 云转晴,西北风1~2 级。 来,窗户我关,你出去吧。当心,门后面挂着你老伴的洗脸用的毛巾,她可是 刚洗了把脸,那毛巾还是湿的呢。你看你,我刚说来着你就擦到地上了。脏了不是? 我知道地方小,也知道有钱铺个木地板这毛巾掉到水泥地上也沾不到灰,可你不一 直啥都不缺缺钱嘛?对不起,我不是又故意说起这个刺激你,算了吧,你挂上去, 一会你老伴再哭的时候积在一起洗得了。 她哭啥?有啥好哭的?嗯,是啊,有啥好哭的。不就是儿子今年29了刚刚又谈 了个对象,好不容易七蒙八骗九发誓,搞得那个女人肯跟他结婚了,只要求有间不 大不小不破不露的房子?是,这闺女要求得不高,可你儿子满足不了别人这个不高 的要求啊。 哎,我就知道你会说不怪他,怪你没用。依我看啊,这事错就错在当初不该把 他生下来。你说这儿子要是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那也就算了,你可以屁股一 拍,理直气壮的要他滚出去,玩得再过瘾一点眼睛一横,咱父子割眉绝交。可你不 能啊,这儿子生下来脑袋就有那么一点问题,像头拉磨的小驴子,不不不,我不是 骂你,是说你儿子,真的像头拉磨的小毛驴子,那脑袋就是生得不愠不火,半生不 熟。你不也试过吗?没用的,嗯,我也听医生说了,这叫天生的轻度性智障,能力 是足可以生活,但远远不足于生存。 你怀疑他是装的?天,我尊敬的作家大人,我可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你口里 说出来的。为什么?你难道就不觉得有点不负责任吗?哦,算了算了,你别解释了, 人在处于苦闷亦或绝望当中,往往会丧失最起码的判断能力与自尊的维护空间。是, 我承认这句话又是我从你那本《人性潜意识探密》里看来的。那闺女叫啥名?哦, 你说的是你儿子的那位,好像叫王舞吧。这名起得一点都没学问?好像是吧,你们 那一家子名字不都起得没学问?你叫张三,老婆叫李侍,儿子叫张小三,这未来的 儿媳妇又叫王舞,我看啊,这闺女生来就是为嫁到你家准备的。 喂,你别踢啊,你脚踢的是你儿子的衣服呢。怎么大白天的睡懒觉?今天不星 期六嘛,再说了,你儿子那上班也不叫上班,每个月一两次把粮库里的粮食驮出来 在场坪上晒一晒,天快黑收了又驮进去,我估计你儿子每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时间 好打发些。嗯,是的,清闲是清闲,可工资也低啊,一个月一百二十七块三毛六, 对不起,上个月还加了三块二毛钱,照这速度驮下去,估计这辈子房子还是得指望 您老了。哎,是的,烦,我也在替您烦呢。 快走快走,我看到你儿子刚醒了,准备从沙发上坐起来,现在正在揉哭得通红 的眼睛呢。什么地方不好睡睡沙发?瞧你这话嘟哝的,你有多余的地方让他睡,他 会在这客厅里一睡29年?好,就算减去小的时候跟你们睡在一床的4 年,也有25年 了吧。不争了不争了,您老啥时候这么小心眼了,专钻牛角尖了?行行行,你没有, 我有了,行吧?快出去吧,门我来关。 哎,你看这阳光灿烂的。去哪?我也不知道。逛逛吧,逛逛或许你心情就会好 点,心情好点你好想点法子怎样给你家儿子弄趟房子吧。这条路通哪?我也不太清 楚,好像是通到伊丽莎白夜总会吧。夜总会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也 不是什么东西,对,我想到这个词了,大概也就是古代唱曲曲的青楼。伊丽莎白什 么时候学会唱中国的花腔了,还来服侍中国人?瞧,你又问倒了我不是,你是作家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不过,我估计这娘们也没空来,顶多那夜总会里也就来 了几个她身边服侍的丫环,你瞧那门口站的那俩洋妞,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受尽 了资本主义的剥削,榨得像两块瘦豆腐干似的。瞧您喜的,是是是,我承认你说的, 那洋妞肯到咱国家青楼来服侍咱啊,那证明咱国家的确现在是富强了。可您也得看 看那门口里进进去去的是咋些人啊,你以为人家看上了那帮“毛笔头”身上多么健 康的肉膘?人家盯上的是那肉膘上系着的裤腰带裤腰带下面口袋里塞着的钱啊。 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我嘲笑你了,你看你都这年龄了,那眼睛盯着人家洋妞的 两块胸肌都快爆来了。哎呀,这也能刺激你的创作欲?我真服了您老了。行行行, 我们下次再来吧,等口袋哪天鼓了我帮您老来买这份“素材”。 嗯,是的,时代是变了。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有能力我也把那一排排一幢幢 玻璃擦得静几几的房子送您一套啊。您老也不会感叹那句,我该有一套多好啊。那 些房子不都空着嘛,人家是空着,空着可那也是人家的啊。是的是的,我承认,你 是创作了不少著作,为国家为社会一直努力的贡献着自己的肝自己的汗自己的肺, 可您老那些学术大作不流行不顶用啊,上次那部人家出版社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勉强 给出版了,可人家的油印钱现在都还没赚回来呢。哟,我哪敢故意损你,你自己的 那本不也放到床板子下面垫着睡了?瞧您幽默的,说为了省几个钱懒得买枕头了。 喂,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了?什么?太远了太远了,你走慢点,我听不到。您 老有时候可真像个小孩子,好好好,我认错,不该说这么没有文化的话,怪癖行了 吧?您老这是准备去哪呢?去找你的学生T ?呵,这个主意不错,我看T 这几年也 混得不错,大报小报常见他的名字,估计也捞了不少标点符号钱。不借?试试吧, 人家好歹当初也是您的门生,没有当初您的教导,哪有他的今天。嗯,差不多,我 估计你开口跟他借个两三万,他不会怎么拒绝。走,前面转过弯就到了。是啊,他 搬了,前些年就搬到前面的那个小区了。嗯,我知道你上次在电话里就记住了地址, 这小区名声也够大,好找。 又傻了眼吧?你瞧人家这住的地方气派的,连守门的保安都给您敬礼了。乐了 不是? 这待遇隔到前些年那是首长的待遇啊。别乐了别乐了,咱还得去办正事呢。 嗨,瞧您老这事办的,你扯着嗓子喊什么呢,那门上就有个对讲器嘛。对对对, 先按508 ,好了,再按“开门”吧。阿里巴巴?瞧您这乱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T 在问是谁了,咔嚓,是门开了,您老就别研究这门了,赶紧进去吧。 好好好,我保证现在不揭露你的惊讶你的不平你的羡慕你眼角不小心流露出来 的丑态行了吧?我只说一句,你真该不拿人家的卫生间跟你的客厅作比较。是,尽 管这卫生间的确的确比你家客厅还要大得多,可你也不能当着你的学生T 的面说嘛。 人家会怎么想?人家会想啊,你这老师不是故意给我落面子嘛,我学生T 就那么忘 恩负义,蹲在硕大的洗手间里拉屎,您老就挤在窄小窄小的客厅里进食而不顾?好 了好了,学生T 给你敬根烟过来了,接下吧,对,就在那张真皮黑沙发上坐下来, 手再高一点,好,就这样,对对对,吸一口,作若有所思状。 嗨,你笑什么,我这招管用了吧?你看你那学生T 现在双眼迷惑的,跟当初你 教他怎样造句般那样了。说呗,你还老想什么?跟他开口借钱嘛。你不说人家哪知 道你要干什么?再说了,说出来后他借不借那是他的事了,你怕什么?不是怕?好 吧,那你说是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我快要被你给气死了。停停停,你不要又给 我念叨那几句酸诗了,什么风骨,什么傲气。又俗又酸。 机会来了,你看,人家T 现在主动说你这些年过得咋样了,生活还好吧,老婆 还好吧,儿子还好吧?我我我我我快要被你给气死了。瞧你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 的,你好好好好好个什么屁好啊,儿子现在还困在沙发上做梦都梦到你弄到钱给他 搭了间房子,此刻正抱着老婆在床上睡觉呢。好,我烦我烦,我不说了,行不行? 有本事你今天就不跟他开口,你敢开口吗?你敢?好笑,你敢你就说出来试试? 啊,又差一点,你看,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吧?不埋怨你了,你看人 家现在又来客了,我看这事你就揪着等吧。 哎呀,这是那个谁谁谁呀这是?这不是你以前的另外两位学生M 跟D 吗?爷们, 这次你那房子算是真有着落了。啊嗷——你说这三位T 、M 、D 今天要是都答应借 你点钱,嘿,不久后你就等着抱孙子吧。又犯上劲了不是?别喊人家小T 小M 小D 啊,你现在不是求人家有事来着嘛,对对对,叫人家作家T 作家M 作家D.算了算了, 你就叫TMD 吧,反正现在也没其它人,就他叁。 他们究竟在谈什么?你不是作家嘛,居然还要我来分析他们的话,你头脑很乱, 现在更乱了?我不也是一样,好吧好吧,我约摸这翻译水平是赶不上傅雷了,咱把 这美丽的母语给翻译得清楚那还不算什么大问题,你听好了,大意如下: ①T 问M 现在那本书出得怎么样了。(M 说还好,市场前景一片乐观。) ②M 问D 三部网恋长篇最近有没有脱稿。(D 说,早完成了,回贴量创网络之 最。) ③D 问T 最近又准备开骂谁。(T 说,能骂的都骂了,现在寂寞啊,孤独求骂。) ④T 对M 说,要不下个我就来骂你吧。(M 说,行,不过约我估计再过一个创 作周,等我冷了你再把我炒一炒。) ⑤D 求T 你骂我吧,你一骂我说不定我也能搞个骡背耳文学提名了。(T 说, 就你一丫挺的,你档次太低了,什么不好堕落,堕落成网络写手了。) ⑥M 对T 说,你看你真成一傻X 了,说话这么“直”。(TMD 都笑了起来,谁 傻X 啊,那些读者才是一群傻X ,牵着鼻子走,告诉他酸就酸,告诉他甜就甜。) ⑦TMD 三个人笑成一团。 就这些了。是啊,就这些了。一样还不明白?哎,你这脑袋啊,估计也就82年 的东风汽车发动机,该送废品回收站了。 你别搓手了,看你,那手都搓得快掉了一层老皮了。不关我事?嗨,嗨, 我 这是关心你嘛。更多话我出于爱护你,还没跟你说呢。真的想听?你听了不生气不 失望不上吊?行,那我就简单说吧。 首先说你这学生T 吧,这丫的就那副德性了。咋不说明白点?不说了,这丫巴 不得别人都来说他,咱说多了正中他丫的下怀,罢了罢了,那丫的肚子里能有几斤 饺子你比我更清楚。要说就说这丫的不该玩女人也不知道节约点,钱玩光了又跑出 来写个什么烂鸟《看上去很臭》,臭也没臭出效果,就开始了二万六千里的谩骂长 征,骂也骂不出个水平来,估计下回合他实在没撤了,脱光裤子比阳具粗细了。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激动了点,我是后悔啊,当时丫的那本《牲口凶猛》把咱 迷的,找不着北了。 看,我就知道不该跟你说这些了,你说你这自责个啥啊,你当初没把他教好? 别,你看这丫的现在过得滋润的,你教好这丫的现在还不跟你一样蹲在半坡屋里吃 盐粑?嗯,你现在心情很平静就最好了。 M ?M 可不得了。是,你说的对,M 确实聪明,文字秉赋极高。以我看,他简 直就是大智若愚。从何说起?你看他做学问的,自己吐出来的不说,还适当抄点别 人的来补补白。什么剽窃?你老说话也咋这不好听了呢。看,作家的灵性是互通的, 是的,你这次说对了,他是故意的。你想啊,以他那天资与手笔,要抄什么还早不 把他彻底在格子里头给消化掉了,而不留一点痕迹?人家这是打的伏笔,等着你来 发现,等着你来揭发呢。看,上次揭发了,他赶紧就说就此搁笔了,要不了几天就 又出了部新作呢。 是啊,就是T 刚才说他刚发行的那部,市场呼声比以前可高了七倍。嗯,当然 稿酬也由原来的15% 上升到38% 了。这是极极至啊,爷们,这可是死无前例,生无 后人啊。 D 咱就不说了,他堕落得历害。使劲挤在传统文学那屋子里也挤不上个位置, 屁股一拍,跑网络上来了。什么网络?我说张三大爷啊,Internet你都不知道?哦, 不怪你,我忘了真正的作家从来不上网,给你道谦了。D 现在在网络上可是一个大 红人,一部《第一次亲密做爱》简直成了网络性爱基础教材,黄色的?瞧你咋说的, 人家性爱现在都分开了,性是性爱是爱,D 的概念很清楚,性得不到,爱也就没码 子意义了。所以,你有空看看他几本网络作文,他只要得不到性,干脆爱也不要了, 干脆就把那女人给整死了,他偷在背后笑得历害,人家GGMM们可是哭得个死去活来。 不提他了不提他了,他成不了什么大器。 打住打住,我们这是扯到哪了嘛?对呀,是你来借钱买房子的啊,那你还不说? 错过机会可就没有了哦。嗯,对,放松点,再放松点,哎,你做什么深呼吸嘛。好! 终于说出来了,喂,爷们,再大声点吧,他们刚才可没有听清呢,你瞧,人家三正 瞅着你呢。哎,你怎么脸红了嘛,别,鼓着腮邦也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丢人?丢 什么人嘛。 你想啊,这三也不是什么好鸟,来钱又容易,更何况那钱还不是唬弄老百姓来 的?对对对,不借点还真昧了良心。你终于想通了,好了好了,这回他们都听到了。 你别看着我啊,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什么?你决定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你找吧,我看你找不找得到,这可是五楼 哦。不就是T 抓了抓头皮说最近手紧,M 说全部损了希望工程,D 说投资办了个全 球华人文学网站?是的,这TMD 三位简直是在扯淡,可人家不肯借,我也没有办法 是不是?不过他们三的建议倒是可以参考一下嘛。 不可能?我说,你这倔病又犯上来了不是?我认为?我认为这事很有一搞头嘛。 什么搞头?又犯傻了不是?我认为M 说得相当有道理。取之于身,补之于身嘛。你 这笔头不是一直蛮活跃嘛,我认为你听从M 的建议相当不错。现在不正流行知青文 学嘛,你下乡在村子那几年就没遇到过什么荤事?又老实了不是?没有你就编嘛, 反正你写得越下作,细节越仔细,高潮越猛然,不愁不能成为知青文化的终极篇嘛。 读者强烈抨击怎么办?你不需要怎么办嘛,屁股一拍,丢给历史啊。要错就是历史 造就的错嘛。 这样能行吗?怎么能不行?人家池小姐都把那段声名狼籍的日子搬上来了,你 还怕啥? 好了,我认为这个建议完全可行。我为什么这么自信?你学生T 不也都给你拍 了屁股嘛,只要你敢写,我就敢骂,只要我敢骂,我就不相信你不会不出名,只要 你出了名,你还愁钞票不滚滚来,钞票滚滚来,你儿子还怕买不到一套新房子,新 房子到手了,儿媳妇不就牵到床上来了?这主意真的挺好,你想啊,借钱这码子事 毕竟不光彩吧,再说了,即使借到了,这自尊总有点磨损对不对?现在你这样叫自 力更生,艰苦耕黄,不对不对,什么黄,艰苦耕耘。怎么对得起祖国悠久的历史文 化,善良的读者们? 你别傻了吧,这扯到哪跟哪了,谁爱说谁说去,人家撒一千个谎都成为事实了, 你撒一个谎人家嘴角都懒得动一下。 当心当心,好险,刚才那车咋开得不长眼似的。我说爷们,为了给予你足够你 的创作时间跟精神空间,我决定这就不再缠着你了。什么?你喜欢上了我的罗嗦跟 烂舌头了? 别,你这样说我怪受之不起的,你想啊,几个月后你就是大名人大作家了,你 还能记得住咱那就好了。哦哦哦,我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好吧,这样吧,我每一 个月去看你一次,随便看看你创作进行得怎么样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行,那我们 就在前面个十字路口分开了。回见啦,您。 喂,你怎么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说写得怎么样了?开不了头?不是吧,爷 们,都一个月过去了,你这“大肛”总该也琢磨出来了吧?也没有?行,不打扰你 了,下个月我再来。 喂,你在干嘛呢?哇,你怎么跟老伴看起毛片来了?我知道,我没说这是A 片, 你老伴借来的?什么什么,她说这是为了给你营造创作气氛,她这可也是用心良苦 啊,我看啊,你这气氛是有了,可一会你准上床去耕作了。说对了是不是?作孽啊, 你说都这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折腾个慌。行,你慢慢折腾了,这个月你是又白浪费 了。 哇,你脱稿了?难以至信,难以至信。我说爷们,我没看错你吧,三个月就完 成一部有情有色有肉有水有骨头还有猫鱼尾巴的长篇著作,真是文学创作界的奇迹 啊。来来来,递过来,我当你第一个读者你该很满意了吧?嗯嗯嗯,写得不错,的 确不错。太棒了,现在很少能有作品让我一看就“大”了。谁?《马桶宝贝》?别, 那部作品算什么皮毛,简直连剧情都没有,看你这部描写的,有粗有细有进有出, 估计《马桶宝贝》的作者要是看了你这部啊,那叫什么“湿了”啊,简直如涛涛江 水滚滚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看你,我还能给你提什么建议,真要我说?好吧,我看啊,你这作品的名字得 改一改。 《木屋里的棉布裙》好是好,你就不觉得名词太多了点?依我的看法?我的看 法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觉得这名字啊, 加个动词总好些吧。好了好了,我不卖关 子,我看啊,你这部作品就叫《谁染红了我的内裤》吧。你别夸我了,我还不是刚 刚看了你这作品的前三章节就受到了某种强烈的震憾,要说这染啊,也是从您老这 部作品里启发出来的。 什么,作品已经出版了?您老这办事效率可真快啊。嗯,销路怎么样?哇,太 棒了,都第六次印刷了啊。有件事不开心?什么事不开心嘛?哦,你是说T 在电台 报纸书刊杂志把你骂得个狗血淋头?人家那是为你好嘛,你看你这还不是真中了他 说的,骂谁谁出名嘛。你还别说,你这三位学生还真是那么回事,够良心,你没看 最近的《王八月刊》吧?M 现在也在连载一部《谁染红了我的拖鞋》呢,据他给这 篇文章作序说,其中有60% 是剽窃您这部《谁染红了我的内裤》作品的,你想啊, 他这一坦白,人家自然都会对你这部作品充满好奇嘛。好奇可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 美德。D 就什么都不干?你误会他了,他现在都在全球最大的几个中文网站给你这 篇著作大写评论文章呢。 其中一篇《将爱欲放逐——读恩师张三〈谁染红了我的内裤〉有感》更是给予 了您文学创作充足的肯定,作品旺盛的写实主义手法大加赞赏,据说访问量已经超 过了250 的3600次乘方,你就等着第56次印刷吧。 哎,你是该歇歇了,一起出去走走吧。对了,咱这边走边问你件事,你新房子 买了吗? 已经交了头期?哦,余下的你过几天去付清。不错不错。什么?你说的就是歌 星杨萎以前住的那栋?爷们,看来你这次可真发了,那栋标价不要1000000.0000000000 元人民币吗?乖乖,你现在说话语气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什么不一样,呵,没什么 没什么。 这天气还真不错。 哇,你可是大名人了。为什么?你没听见,刚才从咱身边走过去的那俩闺女不 都认出你来了嘛,还说你看你看,这不是那个写《谁染红了我的内裤》的张三吗? 怕什么,人家这是崇拜你呢。看,是不是,现在都有人找你签名了。你那个“三” 字签得真有水平,像只翘着尾巴的蝌蚪。对了,前面的那个谁,别围着别围着,我 们张三大作家还要赶时间呢,什么,那位穿茄克衫的先生你说什么?你问张三先生 什么时候再出《谁染红了我的内裤》的续篇?看,你这部刚发表人家就问着续篇来 了呢,可见你这部作品可是大受读者欢迎。什么,张三先生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 部作品呢,你大声点,我们这边听不到,什么什么,哦,这部作品不仅满足了你意 淫的需求,还愈合了你们夫妻长达十年的房事不合谐?瞧你这话说的,啊,广告都 出来了,什么广告,早晚一页,其乐无穷,有你这么损人的吗。爷们,别理那老小 子,那人没文化,净瞎说。你咋了,脸这么红,别别,你是憋着了不是,你透口气 啊,天,你怎么了,你别倒啊。 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哎,说实话,我是头一回看到一个大 活人让气给憋死了。你说你这死法的。什么,你后悔了,后悔什么嘛?不该写这部 小说,一生贞节让这部作品给毁了?瞧你话说的。什么小丑,你觉得自己是站在读 者面前脱光衣服跳着钢管舞的小丑?你怎么可以有这想法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你死的第二天全国文联都发了追悼信呢。嗯,对你为整个文化传播事业所做的突出 贡献给予了充足的肯定,你要知道你的死不仅仅是人民的损失,几乎还让祖国传统 文化的沿续给划上了个休止符。 嗯,你家里的人现在都挺好的。房子?哦,早就搬进去了,儿子结婚了没?结 了,就是那个王舞啊,她在新婚宴席上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强烈的情感,大诩自己选 对了张小三呢。说你儿子生来就是个富贵相。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看你,都一把 灰了,这样摊着容易感冒,早点回坟穴里去吧。还有事要托?哦,那你就说吧。想 看以前写的那些学术著作?早没了,你一死,你的老窝都给人占了,还记得你死前 扔在洗手间里那张染有尿渍的草纸吗?也让人当成遗墨给抢走了。你说哪里还找得 到以前你的那些学术著作啊。 具体重印的时间?这个我不就太清楚了,不过你放心,只要重印我立马给你捎 部过来。 你放心吧,我保证很快给你送来的,因为可能跟这次你的遗著重印的还有另外 三部。 哪三部,还不是一部是你儿子,对,当然是那个有智障的儿子张小三,(你以 为你有几个儿子?) 他写的《怀念我的父亲张三》,你老伴写的《在张三最后的 日子里》和你儿媳妇写的《谁染红了我的内裤II》,这事当然是真的,我骗活人也 不会骗你个死人啊。去吧去吧,早点入穴,别感冒了,依我看,你这死还真死有其 所,尸超所值啊。 去吧,你就别对我再笑了,你的笑现在看上去怕怕的,你看,风又起起来了。 (全文完) 样子 2002年1 月24日 初稿 汉口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