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日记 很久没写日记了。 每一篇日记的开头,都是这句话。 日记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记着,直到今天。 好歹还在记着。 记得一个女孩说过:一纸上文字,又能记住些什么? 不记在纸上,却什么都记不住。 所以日记我还断断续续的记着,企图从我的青春中截取点滴的片段。 日子就这样流逝了。 岁月就这样有痕了。 青春就这样褪色了。 激情就这样磨损了。 感觉就这样迟钝了。 翻起旧日的日记,除了可笑,还是可笑。 那时还有几个关心我的人,他们说:与其这样无聊的记日记,为什么不去做点 更有意义的事情呢? 背背单词,读读马列,研究生你可能就考上了。 散散步,打打球,可能就不会那么爱生病了。 后来我考上了研究生。 我也很少生病。 虽然这无聊的习惯我一直保留着。 想起他们,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温馨。 毕竟那是关心我的人。 [简单理由] 那时除了日记,还迷恋着网络。 流连于BBS之间,迷恋着那些跳跃着的年轻的文字,感动着喜悦着。 偶尔也让人感动着。 当我调制着那些网人称之为小资的文字的时候。 她说:你的文笔真的很好。 她又说:你是个女孩多好,那样就十全十美了。 事实上我是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我的知识很匮乏,我的功底很薄弱,我的经历 很平坦,我的起步非常晚。 但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我是个女孩就好了。 他们说我写杂文随感的时候意气张扬痞气十足,写起小说却是心思细腻柔情似 水。 所以很多人以为作者是女孩。 更要命的是我还喜欢以女孩口吻叙述那些感伤似水,飘逸如风的故事。 女孩对我这样的评价。 我为自己的阳刚默哀了三分钟。 告诉她我是女孩是没人敢娶的。 然后继续调制着那些小资的文字,把她感动得满面泪流。 那个九月我本来应该去实习的,我没有去。 本打算考研的,却一不小心陷进了网络中。 溺死在那个女孩的似水柔情里。 女孩这样以为。 她错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同的。 女人可以关心很多的事情,男人的注意力却永远只能集中在一点。 这是男人亘古不变的劣根性之一,所以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 当他得到这个女人时,这个女人也失去了对他的魅力。 男人永远热衷于征服的过程,而不是征服的意义。 所以男人总有新的目标,别的女人,或者金钱、名誉、地位。 男人说:我会永远这样的爱你。 女人就傻呵呵的信了,溺死在或真诚或虚伪,然而注定会成为谎言的承诺里。 女孩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她说她不会轻信的。 那我这样说你会信吗?我问。 会的,女孩说:因为你不同于别的男人。 阳刚的同时,你兼有女孩的柔情细腻。 我说你错了。 她却很固执的守着自己的错觉坚定不移。 其实女孩是很乖的,她对我出乎常人的信任。 因为我对她说,除了真言,我再说不出别的东西。 惟独在这个问题上,她认为我是在撒谎。 所以她错得更深。 她认为我在撒谎,从而推断我爱她爱得很深。 有一天女孩对我说:你写我们的故事吧。 我问为什么。 女孩说:因为你是那样的爱我,我也那样的爱你。 你错了,我承认我有一点爱你,但不是很爱你。 女孩幽幽的叹气。 然后她自己写了,写多少给我看多少,虽然写得惨不忍睹,我这样以为。 其实女孩的文笔很好,对那些文字她的自我感觉也很好,何况也得到了一些人 的认可,在两个BBS都上了首页。 她有点得意的问我她写得怎样。 我沉默很久,说你的散文写得更好。 冰雪聪明的她,陶醉于自己的得意与感动中,终于没听出我的话外音。 当初我说:我不会爱你一生一世。 当初我说:我会娶的应该女孩应该不要过分的聪明,或者自作聪明;不要过于 腼腆,却应有内敛的温柔;可以撒娇,却不能任性。 她连一条都不符合。 我曾怀疑我对自己的了解。 当我发现自己正确的时候,我便毫不犹豫的逃走了。 我逃走得很果断,也很从容。我逃走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我告诉她那只是一个错觉,一场游戏一场梦。 不是那个错觉就不会有这样的一个荒谬的故事。 于我于她而言,忘却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过分理智与决断甚至激怒了旁观的朋友,他说我做得太残酷。 我说残酷是此刻最好的决定。 他勉强相信了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其实原因很简单。 她比我大了三岁,仅此而已。 (二)指骨初恋 我在日记里写下:这是我最后一次逃离爱情。 聊天室里,一位很好的朋友,一位很好的大姐: 这是你的初恋吗?她问。 是的吧。 很久以后,冷静下来以后,你还会这么以为吗? 我怔了许久,敲下: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哪一次是我的初恋。 真正的初恋从未来临。 初恋尚未来临的日子里。 失恋的阴霾,一次次地,把我的天空占有。 在那落寞的两天里,我孤独的在电脑前,码下了三万字。 又一次的宣布,和现在的心情别离。 没有爱情的束缚,我更自由的,作着自己。 他们说我变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被束缚了太久而已。 感情自来水般的流淌着。 聊天室里左拥右抱算得了什么? 中学时我就有脚踩两只船的经历。 那个夏日的上午。 我捂着红肿的眼睛,狼狈的立于人群中,想着那个叫做绿尘的女孩,会不会看 到我的狼狈。 旁边还站着无助如我的弟弟。 弟弟告诉我,除了绿尘,还有个清冷如月的女子,默默着注视着我们。 就这样,打一次架,改变了两个男孩的生活轨迹。 弟弟从此和社会上的青年痞子混在一起,抽烟醺酒打架斗殴。 我在练伤了一根指骨以后,终于在回到学校以后,很嚣张的张扬自己。 我是想复仇的。 但那个改变了我的人,却已和我弟弟称兄道弟,弟弟说那件事是个误会。 我本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我本不是个耿耿于怀的人。 在“误会“轻轻的地两个字中,为仇恨伤了指骨的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将 “仇恨“两个字忘记。 两年的时间里,两个女孩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 我逃掉了所有可逃的课,只为可以远远的看她们一面。然后回到家里,记着千 篇一律的日记。 那个云集所有最优秀最刻苦的班级里,只有我没有看书,青葱一般的岁月,如 烟的消散在两双遥遥相对的眸子里。 年轻的时光总那么难熬。 七百个日子缓缓地流逝着。 我熟悉她们的微笑,她们的声音。 她们熟悉我的嚣张,我的张扬。 我们最终没有一句对话。 令老师们头疼不已的我啊,在她们的面前,总是无语。 认识她们的时候,她们还是小小的女孩。 而今,她们应已为人妻。 也许,只有绿尘是嫁了人吧。 嫁给那个令我自伤了一根指骨的男孩,现在他也已长为男人。 绿尘其实不叫绿尘。 她总穿绿色的衣服,眸子清澈,没有一缕的尘埃。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凌明的露珠还偎依在草儿树儿的叶子上,静静的映着莹莹 的绿。 就在那样透明的晨光中,我注视着那个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从面前轻轻走过。 从此上瘾。 假人儿也不姓贾。 他们说她太美。美的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于我而言,她更是一朵已忘记是否,是否曾飘过的烟云。 往事如风。 网事如风。 回忆已经没什么意义。 但那个九月,我的生命,就在这样的回忆中度过。以我那时还热爱的文字,将 我的脚印,一个个充满了喜悦与苦涩的拣起。 那个九月,那些各色文字里。我终于找到了朋友。也找回了自己。 我们在文字中默契着。我们不关心对方的现实生活。很久以后才有人问及我的 年龄。并惊讶于我的二十一岁。 我有个从未聊过天的朋友,一样的年龄。 他叫陈述。 有人对陈述说:少年老成,是该悲还是应喜? 没人这样对我说。因为我开朗了许多,不羁了许多,也盲目地乐观和轻浮了许 多。 比起我的简单,陈述的生活为死亡的阴影,病痛的折磨所困扰。不幸加速了他 的成熟。 我一个个的数起生命的脚印,为自己,为别人。 发现,我还没有经历过什么。 真的没什么。 那七百个日日夜夜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有一次次的注视。 我对她们的注视,是因为她们的美丽,她们的婉约娴静,让我的眼睛无从选择。 她们对我的注视,我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她们爱上我了。 这话会让很多人恶心,但事实是这样的:两个同样美丽同样的女孩同时爱上了 我。她们还是朋友。 虽然只有目光的交流,我还是只能偏了一个,负了一个。 偏的是绿尘,负的是假人儿。 事实上我从来就没脚踩过两只船。我连一张船票都未曾有过。 我只是出现过片刻的犹豫。那犹豫也许真的没有什么。我却为此遗憾了一生。 我想我是真的伤了假人儿了。 我想我是真的错了。 因为那个似乎是虚幻存在的人儿,那个当时年龄小小却太过早熟的人儿,那个 身集无数骄傲的人儿,是曾那样真的爱我。 我对自己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有人说不是。 并以异样的语气告诉了我她的心脏病,不能激动。不能动怒。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于是我给她打了电话,我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 她说她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我挂断了电话,和星雨坐在一起,点烟,又掐灭。 两个小时前,她还在真实的对我微笑着。 我再没见过她。 一切的回忆,都凝聚在午后的骄阳下。 我漠然的走过。 把一双幽怨的眸子,抛在微风吹来的荷香里。 也只有这些了。 我连她的一张照片也没有。 更不曾有过一次牵手。 所以我怀疑她的存在。 可能那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因为在她出现前后的时间里。 我都在构思着一篇小说。 小说的女主角一样的美丽苍白消瘦。 娴静的微笑、高雅的气质、从容的脚步。 和致命的先天性心脏病。 (三)自来水爱情 九月的天空格外潮湿。 雨水总是小资的最好佐料。阴霾的日子里人总是比较多感触。 这样的感触里我认识了一个个的朋友。 最要好的几个全是江南的女孩,浙江的。 那年的浙江,台风格外的多。 两个女孩,一个叫雨韵,一个叫秋水。 网络就这样成为了我生活的全部。 我的朋友,我是爱好,我的爱情,似乎还有我的事业。 现在看来只有前两个了是真实的了。 而且远不及现实中的琐事那么重要。 如何认识雨韵的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分手了。 如何认识秋水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相识了。 现代人的爱情总自来水般流淌。 我是例子之一,不过还称不上是典型。 真正的典型是我大学里的那个女同学。 她两次爱上我,并让我两次爱上了她。 一次是她将我,一次是我将她,不负责任的抛弃。 此间我看着无数的男孩从她的天空飘过,消散得没有一点的痕迹。 爱情的长短,恰如她的月经周期。 初潮的时候她爱得是那样投入。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原本柔情似水的她却极其冷 酷的把一切忘记。 所以第二次,我就很乖巧的,抢先把她抛弃。 我想我还是喜欢那个女孩的。 她喜欢我的时间也是最久。 以后的日子里我有意对她保持着若即若离态度。 最失意的时候我们坐在高高的大闸上面,嗅着带着腥气的夜风,听着身下隆隆 的水声,看着满天星星,执手相泣。 也只是这样的执手相泣了。多年后我送她走过那悠长的黑色小巷。 她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没有假戏真做的朋友。 那时我在用她,封住了妈妈唠叨不停的口。 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不知道她好吗。 她的感情总自来水般流,爱得那样的投入,却又来去匆匆得毫无理由,永无自 己的停留之处。 那个九月里我的爱情也在肆意地流淌。在网络与现实,女孩与女孩之间徘徊着, 到雨韵,到秋水。 终于于成为我感情再也无法泛滥的理由。 感情中我太容易疲乏,我原本不是收放自如的水龙头。 人也不能谈一辈子恋爱的。 秋水在洗我的衣服。 听着哗哗的水声,那个黑色的夜晚重新浮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心生那么多莫名 的感触。 颜料于九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