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第一束阳光,献给亲爱的朋友 作者语:每一个文字,应该是生命在人生旅途行走时留下的每一个脚印,每一 个记忆,能够关照灵魂。 就在这个冬天要来临的时候,《中国电力报》专刊部李柏生主任给我来了一个 遥远的电话,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非常内疚了,怎么说呢?从事业余创作这么长 时间以来,作为电力系统的一个写作者,很少与他们联系,逐渐远离了他们一直以 来的关照,于心有愧! 他在电话里问我,是否可以出版一个散文集子?听后我才开始的后怕,这几年 在外零零散散发表了一些的东西,几十万字的东西而已。目前正准备从事一个小说 的创作,对于集子的出版发行,我总觉得还没有成熟,心里没底,况且现在出书不 是件太难的事,只要有钱,自费出个集子,有没有读者无所谓,一直以来,我对这 种现象,并没有乐观。 不管怎么说,那将是你成长的一个痕迹,也是你在以后创作定位的一个依据。 他在鼓励着我。 1992年那个躁热的夏天,在天柱一个遥远僻静的村庄,我躺在老家简陋的屋子 里,烦躁和闷热使我心神不安,汗水湿透我的衣服,我想肯定会发生些意外,某种 预感越来越强烈。在我懵懂的岁月里,我写出了第一首平生自己认为是诗的东西, 那年我16岁,嫩蚕豆一般的年龄。窗外蝉鸣阵阵,村前那条叫住圭河的溪畔流水淙 淙。我激动万分,晚上做饭菜的时候,特意给自己弄了碗鸡蛋汤,犒劳自己,母亲 为此还有些不高兴。你要知道,那五个鸡蛋可以换一包盐巴了。 从那时起,我在悄悄摆弄着文字,游戏一样的文字给我带来快乐,游戏一样的 文字打发寂寞的时光,我在游戏一样的文字中逐渐长大,当然我是不会知道那时会 对我以后的创作带来些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创作和所谓作家的称号。一直到 现在摆在书房、床上、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凌乱的作品,我很少有时间去收拾 我的这些东西,或多或少我有些像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时间 已经匆匆逝去了十年,在那十年中,我都在为学业为功课忙碌,写作只是偷偷摸摸, 聊以自慰,自娱自恋。以一种蜗牛的速度一路爬来,至1992年到今天,我在《山花 》、《中国青年》、《花溪》、《青年文学家》、《西部大开发》、《德育报》、 《中国电力报》、《杉乡文学》等报刊发表了80多万字,散文、小说、诗歌都有, 杂乱无章。现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在我发过的东西当中,很难找到自己满意的作品, 以前的那份激动,甚至是彻夜难眠的感觉都相去甚远了,但是我还是非常看中我那 些很幼稚的作品,毕竟是由幼稚走向成熟的一个过程,用很庸俗的话说,写作的过 程更像谈恋爱的过程,那些恋爱过程中的激动、心跳以及呢喃细语就像那些尚是幼 稚的作品,会给你永久性的回忆,当有一天由恋爱发展到结婚了,生活到了按部就 班程序化的时候,那份激动和心跳的感觉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我缺少天才的智慧和天赋,在同龄创作人中,我算起步较早的,我的父亲每天 早早的奔赴到田地去料理他的庄稼,他知道“一年之季在于春”的道理,并不是由 于他的笨拙,他作为一个庄稼人,他深刻地理解了关于这些农谚的含义,但是年轻 使我有举步维艰的悲怆感。里尔克曾说过:写作得靠智力与经验,而并非感情。如 果过早地写诗,是注定写不出好诗的。应该耐心地等待,终其一生尽可能长久地积 累意蕴和甜美,最后或许还能写成十行好诗。然而有多少诗人不是在无难度的写作 中挥霍了那些意蕴和甜美。奥登也曾断言:每位诗人最终都会看到,他自己的作品 可分为四类。第一类纯粹是垃圾,很后悔怎么会写出如此糟糕的东西来;第二类他 最感到痛苦,他有过好的概念,却因为能力不及或过于性急而不能有所成就;第三 类作品他虽不讨厌,但它们缺少重要性,可这类作品无可避免地将会成为他一生作 品的主要部分,因为,如果他仅仅要留下第四类那些让他老老实实感激在心的作品, 那么他最终的作品将少得令人沮丧。这是所有作家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基于此,学生时代的我为诗而苦恼,直到今天重新提起那些诗句来阅读的时候, 那种郁闷依然挥之不去。写作又不自觉地沉陷在那种虚幻的境地里。 记忆啊!请在我的面前描绘出那迷人的地方,我曾以整个心灵在那儿生活过。 情给出那些丛林它培养过我的情感,我爱过在那里,我的青年和童年交融在那里, 被自然和幻想爱抚着我体验到了诗情、欢笑和平静…… 读到普希金这首诗的时候,我已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圭研,那是一个贫瘠 而诗意的地方。我小小少年的心曾火一样热在那片土地。那里有着我未来幻想和激 情飞扬的文学梦,有我欢笑和童年光着屁股的伙伴,也有着我无数个梦回千百度的 夜晚,蛙鸣鸟叫、花香草嫩、风动蝉翼,有我16年野兔一样留下的足迹。然而,当 有一天,我蜗在某个繁华城市的一隅,窗外是车龙水马,商贾云集,喧闹的声音再 也不能让我静下心来想故乡某个具体细节的时候,我像我是被故乡的河流抛置得太 远了。当我站在故乡太阳升起的地方,默默为新的一天祈祷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梦 想被击打得支离破碎,酝酿在心底的文字最终没有淋漓尽致泼洒出来,这难免悲哀。 是岁月的流尘把我抛置在另一个高度,失去了对故乡草木的抚摸,对故乡云朵的仰 望,对故乡遥远声音的记忆。这是来自身心的拷问,我在自问:“还能回去吗?”。 还有今天,我那些青春的躁动,人生的激情,未来的怀想呢? 张爱玲说过一句话:“人们大都追求飞扬的人生。”当我从灯红酒绿的街道穿 过,为一天的酸甜苦辣而奋斗,为一天的许多记忆而回想的时候,那“飞扬”的两 个汉字是何其的重啊! 始终一点,没有让自己后悔和失望的是,我始终地坚持着,在紧张的工作之余, 还能够静下心来读书写作,这无疑很累,但一旦把生命融入到写作中去,用文字表 达生命及其生命的过程,那将变得快乐。 我不知道我最初的文学梦想在哪里?也许是对故乡那片贫乏的土地的敏感,也 许是对青春成长过程中挥之不去的烦恼。直到今天,我从这些梦想走出来的时候才 清楚,当初的梦也只是个梦罢了,梦永远不能承载些什么的。在那纯洁的梦中,我 莫名的激动,所有由梦表现出来的,是多么的幼稚和单纯:以后,就当一个写书的, 总比父亲耕田种土强。因为小时候这个梦想是强烈的,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为这个梦 想而奋斗。可是这个梦想的成长是何其的艰难,我不能成为父亲,父亲也不能成为 我,我们不能相互的替代。生活永远是个圆,它包括特定的空间和文化,在这个空 间里,我们永远不能重复。我们只能在自己特定的空间和环境里,长成我们梦想中 的角色。 当梦想像屋后那株桃树冒出春芽的时候,它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株桃树,它也 不知道自己花谢后会长出桃子,它甚至在茫然中自问:为什么不长成一株梨树,抑 或不是一株槐树。它的这种茫然是自己对自己的不了解。当初学习写作的时候,并 不知道自己所要完成些什么,总是异想天开写些遥远而空渺的事,还以为那是梦想 的延伸,以为生活给予了广阔的视野。而那些遥远而空渺的事又是那么的苍白失血。 我曾把我想象成大海的一名水手,想象那张古铜色的脸,面对茫茫大海该是多么的 沉静与幸福,可我最终失败了。2001年,当我横渡茫茫的琼州海峡时,我与一位驾 驶轮船的水手有了一次彻底的交谈,他那饱经沧桑的脸很难舒展开来,他告诉我, 他生活的本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轻松。他说他从没有感觉到幸福,只要一听到机 器的声音,他的精力就得高度的集中,甚至是条件反射般把自己置在茫茫海面,那 是对每一个乘客负责,对每个生命负责!茫茫大海对一个常年累月在海上生活的人 来说,是多么的乏味。那诗意的海面再也激荡不出一丝诗意,而是像一面蓝色的绸 布一样袒露在眼前…… 诸如此事,它在某种程度上教化着我,使我改变创作观点的一个契机。 然而我的观点呢?我为我的写作目的和意义产生前所未有的怀疑,开始困惑。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读者的来信,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灵魂在和我交流的时候,我 有些惶恐,正因为这些惶恐,我才理解一个作家的责任,必须为灵魂负责。 当我确定我的创作观点后,我开始新一番的劳累和快乐。 对文学一直充满着深情,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没有将我的笔长久地闲 置,对所经历的物事理性地思索。无论走在那里,这种来自文学的感情都没有变化。 生活的路,文学的路,我都义无反顾走下去,尽管走得那么的艰辛,那么的困乏和 小心翼翼。 我最早的一篇小说是在北方的一家文学刊物发表的,时间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中期,清楚地记得,那篇小说的稿费20元,我基本上是拼命请了几个哥们喝了一顿 酒,以示庆贺,现想起来,难免有些小家子气,但那时我是真挚的。在那以前,我 在各级报刊发的均是些的诗歌,是那个小说使我开始多角度的写作了,阅读视野逐 渐多元化。 从那之后,有人比喻我左手写诗,右手写小说。在我的左右手之间,左手似乎 要比右手顺得多,可我的左手活得比右手累。直到今天,我的左手基本上创造不出 诗的时候,可以这样说,我们身边再也没有诗意的时候,人们还固执地说:姚瑶是 块写诗的料子。 在快乐的创作中,我同样有着绵长的困惑,我曾把自己的困惑比喻着一只鸟的 困惑,理论上来说,一只飞鸟是没有什么困惑的,可当一只鸟连栖息的树林都没有 的时候,那只鸟将变得窘迫。我愿这只鸟能够理解我的困惑理解我的作品。 很值得一提的是我生活三年的黎平,黎平是全国最大的侗族聚居地,有浓郁的 侗族民族风情和文化。在那里疲于奔命,为了所谓的生活,得克服来回乘车的种种 疲惫和艰辛,用一句豁达的话说——苦其心志吧!但那时我活得十分的自在、坦然, 生活感觉不错。当我完成一天的公务诸如收发文件、拟定公文、编发简报之后,我 的思绪将转为另一个空间之中,心灵正感受那些正在发生或已经逝去的人和事,累 积着生活……面对亲历的事和现实,我总想努力地把笔伸过去,倾诉自己、也倾诉 他人,总是在这种倾诉中感动。坐在电脑前,让那些感情的流水淌过我心间,让心 灵和肉体在那瞬间进入一个美妙的世界。 认识李柏生主任是缘于《西南电力报》的税学勤老师,税学勤老师是一位热心 的编辑,编发我多篇散文。2002年春节,她从成都飞到贵州我蜗居的这座城市,然 后辗转到黔东南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榕江去度过一个难忘的春节,她说,神秘而贫瘠 的土地,给予她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基本上是在歉疚中度过的,愧对了多年来一直关心我的老师和朋友,在这里 我要专门提到一位苗族老前辈伍略老师,认识他时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学生,在贵 阳,时间是1996年,我把我的一些习作寄给他,期盼得到他的批评指正,在我幼稚 的心里根本不会想到他会把我那些习作修改后转交给黔东南州作协《杉乡文学》的 韦文扬老师,他的热心和严己严人在文学界是享誉极高。他们总是在关心着我成长 的每一个足迹。幸好,冬天来临,距离春天也只有一纸之隔了,于是我在歉疚中祈 盼春天的到来,春天将给生命以暖色,祈盼春天的第一缕阳光,献给那些朋友般友 爱的相知者,连我最真诚的感动。感动是不需要语言的。最初的写作,我甚至遗忘 着读者,只是在悄然的迷恋中关注自己心中淤积的情感和对人生探索对社会的思考, 这必将失去生命中的许多。失去了生命中最原始的感动,那么你将陷入无限而漫长 的孤独,就像一盏灯火,照亮的只是自己眼前方寸的道路,步履艰难,这是我深刻 的感受。我以为我是执著的。直到有一天,我陆续接到读者的来信。那时我还在贵 州电力学校读书,在那个多愁善感的年龄,这份感动是多么的真实,我枕着甜甜的 梦入睡。我不能不相信,这些和我一样年轻的读者就像站在我面前,娓娓道来,他 们像我的母亲一样熟悉着我的文字及我个体的生命。另外,很值得一提的是,我那 极赋女人味的名字——姚瑶,或多或少产生误会,捧读着有些读者写给我温情绵绵 的书信,我的眼泪快盈溢了。关于我的名字,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我妈她老人 家的事去了,她没有文化,她给我取这个名字,纯粹是为了方便,同时在母爱的眼 里,期盼我在以后的人生中多一份温馨,这也许是天下作为母亲的愿望!为此,我 专门在《贵州都市报》发了一篇《误会》的小文,谨慎地写道:姚瑶,一介男人, 1.72m 的海拔称不上潇洒,比一支雪茄还沉默,但并不乏味,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多血质,很讲义气。有的读者还索要我的照片。我说:至于“玉照”也就免了,我 相信任何人看了我的“玉照”难免会失望。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符号或标志罢了, 然而相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个名字所承载的信息与属于这个名字的作家的作品多 少和质量有着紧密的联系。姚瑶惶恐,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慎重地铺开信纸,一一 给他们回信。他们在信中很诚挚很认真地批评着我的每一个东西,惠寄文集交流, 给予我极大的鼓励,那些美妙的文字就像春日的一股暖泉,缓缓淌过我的心胸。我 才知道,原来一个作家并不是自我的,并不是孤独地生活着,他们的生活同样绚烂 无比,充满着阳光雨露。 所以,我在温馨的祝福中进行我漫长的写作之旅。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身边或是 遥远的一个城镇、乡村、某个我无法触及的地方,有许多息息相通的心灵,我们在 进行着愉悦的交流。他们说,是你的真诚使得我们心里的距离越来越短,发现一种 美的方式可以用文字来表达,使得我们的灵魂能够共同达到一个灵魂的制高点。他 们关切着我,无形中给予我诸多的鞭策和激励,我丝毫不敢松懈怠慢。人世间爱的 方式很多,亲情、爱情、友情,而文字上的交流也许是爱的另一种方式吧!一个人 在没有爱的环境中生活,是很容易衰老的,人的一生经不起岁月的无度挥霍。 当我在这种爱中生活着,并为这种爱付诸行动时,我的心变得苍老与沉重。爱, 不仅仅是一种心灵的感觉和由这种感觉延伸的心心相通,爱是无法轻易抛洒出去的, 当你真正感觉到爱的时候,你必须将承担起这份感情的责任。由于这些种种的因素, 所以落笔不再那么的轻松,特别是你得为爱付诸几倍于你的时候,生怕一个不经意 的一瞬间,把这份爱和信赖惊扰了,任何人是无法原谅的。 你还能怎么办呢?我想你得为自己的文字负责了。很显然,这像一条粗长的鞭 子,时时刻刻抽打在你的心坎上,于是,那些即将要承担所有关爱的文字愈来愈凝 重,每一个字都得凝聚着爱,不让关爱你的人失望。我努力去做了,为的只是能有 一颗永远伴你相知的心。 不管是在春的草场上,还是在夏的树荫下,秋的田野,冬的长夜,每每接到他 们的书信或是电话,我疲惫的心像一双巧手轻轻抚摩。这多么的美好,心中激荡着 的感动陪伴着我又将度过一个漫长的黑夜。我在享受着这份静谧,用我的心,一道 迎接生命中诸多的苦难和欢愉。 缘于种种的借口,这些借口使我不的安宁,我不能把他们所有的心愿逐一完成。 这是我对自己颇感到失望的地方,同时也很难原谅的。或许这很不公平和人道了。 在我读到一个叫琪的女孩的来信的时候,她因白血病躺卧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了, 信长达数十页,我知道,我读的不仅仅是她那份心情和感动了,她没有留下她的地 址,我只知道那封信是从遥远的黑龙江来的。我不知道怎样描述我所要表达的语言。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期望上苍赐予我一个良好的心愿,让我的心愿飘到寒冷的北 方,去缓解她的病情,为她抚伤,使她早日走出病魔。是所有关爱我的人为我树起 了一面旗帜,在我的不远处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和我行走的勇气。 感谢他们,感谢生命,感谢阳光。 此时此刻。我在创作,端坐在这座城市最为简朴的窗户前的桌子上。我在构思 美好的心情故事,逐渐进入了创作的极佳状态,这或许叫浮想联翩,也可以称之为 异想天开。我的思绪逐渐向西方某位哲学家靠近,“自由的灵魂告别一下顽固的旧 城堡,到天堂的附近散步去了”。 我必须为生活中的许多爱付诸自己的行动。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我更加坚定了对春天的祈盼,春天是美好的,春天 的阳光是美好的,我不想让他们对我更加的失望。如果一个人没有爱和不会去爱, 在这个世界上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写作树立了我的信心,这些信心是关爱我的人给 予的。我感谢他们,并把春天的第一束阳光,献给我亲爱的朋友。 这个期待的冬天不会太冷。我祝福所有的朋友。 2002年冬季于贵州凯里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