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 作者:姚晓 没想到记住一个人是用的这么一种奇特的方式。 他是我的同事。一次去外地出差时出车祸死了。听到消息时我的震惊和其它 同事们的没有厚薄区别。毕竟死亡再一次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我们的身边,仿佛 由它所发出的湿润呼吸也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但不可能总去想这件事,毕竟活着 的人还是要继续下去。时间慢慢地冲走了他们身上的记忆,但我不能。 不是我与他有多深厚的交情,而是我要值夜班。 值夜班是一个人。正逢那时《午夜凶铃》大行其道,晚上就变得有些神经质 了。一有风吹草动,些微声响就会象兔子一样把头警惕地抬起来,甚至害怕突如 其来的电话铃声,不敢看电脑,生怕里面会如电影般爬出一个人来。毕竟尸骨未 寒,机房里有关他留下的印迹是太多太多了。 后来是慢慢适应了,但并不是完全消除。那种害怕由浓转薄却是长久地驻扎 了下来,有的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触及到某个东西而冷不丁地想起来,在夜色阒寂 空无一人的机房里。该清除的都清除了,却是在偶然翻开来的值班记录上发现了 他的字迹,只是例行公事的一些字,没有任何心情的流露,那个晚上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烦恼或为什么兴奋?这个时候物质上的细微东西要比看上去很强大的一个 人来得更为持久。虽然话是这么说:一切最终都将归于尘土。 因为他而不再看恐怖片,因为他在值夜班时总留有一点小心。一个死去的人 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进入了我的生活。不知道他的儿女和他的妻子是不是只有清明 时节才会去上一柱香,至少我和他是有着时不时的精神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