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男孩的阴影 可是回到学校以后,她又那么快地恢复了快活,完全摆脱了烦恼和忧虑,把那 一切都消融。抛之脑后,这里,没有什么人再来死死的束缚自己了!和大家一样拥 有快乐,这才是本来的自己!人嘛,总要学的柔韧。多面性一点。像是完全变了一 个人似的,她想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把那种热烈尽情的吐露。她,不 会永远活在忧郁中,总要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感觉。 “加油!七班必胜!”“好帅好帅!晔欣,你是最棒的——” “晔欣,加油!进攻!”“快……快……” 此时篮球场上正在举行一年级的剑术比赛,当然参赛者都是男生。他们一个个 穿着银色的防身服,戴着头盔,像宇航人似地,手持圆饼利剑,简直扮演了传说中 的佐罗。不过他们打斗起来确实很猛,看的出来,没有一点手软和犹豫。才刚刚初 一,就微微能透露出男孩子的野性与猛烈…… 此时正在激烈参赛的是七班的晔欣和四班的谭鸿,两个男孩子都是足够的帅, 让围观的同学大声疾呼:“加油!”观众们汹涌地跳动着呼喊着,似乎要挣脱那条 边界拦线。要知道处于这个活跃青春期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样激烈而又刺激的活动。 尤其是女孩子们更爱看帅哥比剑术,那种感觉好像是自己受到伤害时,那个男孩子 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拿着剑英勇地与坏人作战,最后把对方击败——那是每一个女 孩子都渴望的感觉,何况小时候的她们就有很多幻想的萌动。 晔欣,七班最帅的,才刚初一就长到了一米七五,他留着一头潇洒的酷发,从 他那锐利的眼光,棱角分明的面孔就能看出很有男孩子的勇劲和酷劲。武剑时他的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机智而又充满力度,这场打下来,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会迷上 他! 谭鸿,长得虽然没有晔欣帅,但也绝不甘心示弱,因为从小逼父母让他学跆拳 道,所以有了很多武术的基础,这次比赛相对比较有优势,此时他正以7 :6 领先 于晔欣。 要说四班的女生对他还是很痴狂的,其实那些女孩们哪会盯着别的班的帅哥看, 不顾自己班的强手呢?她们还是比较重实绩。重成败的。谭鸿领先于晔欣,说明谭 鸿武艺更强,更受女孩子的青睐。 “晔欣!加油!你是最棒的!”林茜涌到了最前面,蹿的老高,她挥着拳头, 扯着嗓子喊着,在人群前面“指手划脚”,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劲也都给他送 去,此时的她简直就像“野蛮女友”中的那个形象,如此无拘无束。痴狂不已,甚 至让男生们都觉得她好“放荡”。如果有谁知道了她的家庭生活,哪会相信她是一 个受过那样压抑。心灵蒙受困厄的人呢? 很快,她撩起了袖子,抢过滨滨手中的旗子,在那挥起来…… 当看到晔欣有进攻之势时,她瞪大了眼睛又扯出了嗓音喊了起来。手中的大旗, 像燃烧的火焰,也燃烧着他们的活力与激情。 无拘无束的放任总是属于那个年龄,他们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力,如同正要破茧 而出的蚕,用尽力气去冲破一个儿童的胆小和拘束,然后设计着自己喜欢的感觉, 并未那种感觉狂热。 那是一种想要长大的感觉,尤其是对于这群寄宿的学生,离开家以后更不再感 觉自己是一个孩子。 而站在林茜旁边的淇阳却看似是这个队伍中最能耐得住的人,她总是保持着那 份婷立与矜持,她合拢双臂在胸前,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大概是见过的帅哥太多了 吧,对晔欣这样的“大英雄”还不怎么上心。不过她这样的女孩子也长得太漂亮了, 要是有哪个非同一般的男生能吸引住她,那可算是超级能耐!在女生中淇阳要算最 不容易迷上哪个男生的那一类,估计连周杰伦来了,她也依然能够镇定自若。这也 和旁边的林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想不到她们是那么好的姐妹。也许知道了她们 各自的家庭背景之后,把她们的角色对调一下才让人觉得正常,可是偏偏相反。这 不得让人疑问,她是天生对男生没感觉还是她成熟得太早,不再玩小女生的崇拜游 戏,并且眼光太高,高的让人捉摸不透,什么样的魅力才能打动她? 终于,晔欣又赢了一分,于是,整个篮球场又地震山摇,他们跺着脚蹦着跳着 跳着欢呼着,嘴里还吹着喇叭,那场面差点没把校长招来。 “再赢一次,晔欣!” “你会赢!”七班的拉拉队欢呼雀跃着。 晔欣追上自己,这的确让谭鸿产生一种危机感,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此时四班的拉拉队也为谭鸿高涨起来。 场中间,两个选手激烈地拼斗,场边上,两个班的学生震天动地地喊,他们吹 着喇叭,举着棒锤,挥着旗子…… 晔欣看了旁边为自己欢呼的同学,又打起了劲,一定要再胜一次,他要一边想 着如何找机会突破,一边顾及如何防守。 最后他终于在这场比赛激烈到最后的时候又打进了一分。 谭鸿真的急了,拼了命似地要追回这一分,可惜当他要反击到一半时裁判吹哨 了,时间到了。 “七班以8 :7 取胜!” “万岁!”晔欣被同学们簇拥着…… 林茜的眼光也全都集中到晔欣身上去了,一阵欣喜与崇拜,完全没意识到悦霖 此时正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吃醋了? 悦霖感觉很不痛快,不仅自己没占风光,连“女朋友”也转移目光了,他无精 打采地走进教室。 两个同学正在玩“对对机”,这个游戏机可是从家里带来的,千万不能让班主 任看见了,不然就死了! 悦霖立即飞上去,既当观众又当指挥和裁判,总之,他对玩的东西是实足的敏 感。有兴致。 “悦霖,你的信来了,还是特快专递!”珠手里拿着一份“全球通”专用信笺 站在他旁边冲他喊,可是他依旧像个木偶似地不动声,他脑子里全是游戏,哪会让 耳朵里进入一个声波? “悦霖!”珠珠又提高了几倍嗓音,她双手叉在腰上,瞪大了眼睛,挑高了眉 毛,又加大了声贝,可是依旧不管用。 “悦霖!”她实在受不了了,两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很有力度,似乎要把他像 小猫一样抓起。 “啊?”悦霖惊动了一下,回过头,是珠珠,“哦,有事吗?”他还是漫不经 心地问。“能没事吗?你干脆钻进机器里算了!这是你的信。” 悦霖睁大了眼睛,他好奇地接过了那封特快专递,毕竟不同于以往的情书,是 从外面寄过来的。 他拆开一看,竟是那个贱女人寄来的!就是那个拆分他父亲与母亲,并成为他 二妈的那个女人,他顿时变得很愤恨,眉毛全都立了起来,可是当他读到这封信时 心情又立即落了下来。 “乖乖悦霖,两年都没见你父亲了吧,可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他在医院里, 被诊断是肺癌晚期,他希望能见到你,自己最亲爱的儿子……” 他顿时傻眼了,坐在椅子上发呆,从那半开半闭呆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 情多么沉重和无奈。 “悦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珠珠很急切地问他,猜到一定是出什么 事了,她又拿起那封信函,啊,一诊断书的复印件,“是你后妈……” “你爸爸出事了?”珠珠也立即皱起眉头。 第二天,悦霖没有来上课,因为走的很突然,只向班主任办完请假手续后还没 来得及会宿舍向同学说就走了。他和妈妈立即飞回江苏,去看父亲。 两年没见了,虽然离异后再也找不到父亲的感觉,他还是珍藏着小时候他们一 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回忆。但是当他想起当初父亲伤害母亲伤得那么痛,并且跟着别 的女人走,给他留下了一堆不负责任的阴影时,他又是多么恨他!他是一个对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现在当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对死神的纠缠时,他又变得多么心 痛。此时的悦霖真的好矛盾,爱与恨交加的感觉就是这样…… 这天,江南的小雨还在动人地飘着,如同缕缕细针,射向人间,也刺入了他的 心中,空气中也是如此冰冷而又凄婉。两年前,悦霖也是在这样的雨中接受着这样 的离异合同书,那时整个世界似乎都要从他心中裂开,分成两半,如果他已经很大 的话,可以随便接受,可是他还小,还太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滋润。当男人被女 人勾引了以后,必然会给孩子带来一定的创伤。 “爸……爸!”他冲进医院病房,来到父亲病床边,不知为什么,平日对他的 感觉都是恨,而此时那些都消退了。他望着昏迷中的父亲,氧气罩中看不到他的呼 吸,旁边的观测仪时刻在体测数据,多么希望他能醒过来,好过来,和自己说话… … 护士牵他到一边,病人需要镇静治疗。 “悦霖的父亲得病住院了,他必须赶回江苏去看他。”珠珠带着淡淡的忧伤对 淇阳说。 “他父亲得什么病了?我看他走的还很急!” “算了,还是不说了,他过一段就回来了。” “说嘛,有什么事我们一起为他分忧。”林茜也很诧异地问道。 “那好吧!”珠珠吞吞吐吐地说,“是肺癌晚期。” “啊?” “还有他那个后妈,心眼也真够多,为了让他更难受点,连诊断复印件都寄来 了,还寄那么多……” 此时,淇阳和林茜都无语了,都深深地同情每天坐在她们后面的那个家伙。他 本来已经很优秀了,又有那么“不幸”的经历。 可是有谁知道曾经悦霖的优秀是建立在对父亲的恨之上的,他要以自己的优秀 证明不会让母亲失望,所以曾经那个学习已经很棒的他才要创造更多记录。可是现 在,随着父亲的危机,又要把那层埋得那么厚。那么深的恨抹去,他怎么受得了这 种转变呢? 也许最能让人变得脆弱的东西就是他的信念被改变,曾经的根基不再,对他来 讲,恨也是一种信念吧。 悦霖的父亲醒过来了,他颓然的脸看到自己的儿子以后又泛起了笑容,原来一 个人平时所忽视的一些人和事物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变成了最需要。最想念的东西。 两年多以来一直遗弃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当他落入病床上时时时刻刻想到的却 是他,最放不下的也是他。为什么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偏偏要在这时候补偿呢? 几年来,哪怕一个电话,一句关心,或是买一个礼物寄过去也能表示一个父亲对儿 子的爱。可是一直没有,是怕儿子逆反。恨他吗?是怕他鄙视自己微不足道。甚至 在他眼里是多余的关怀吗?所以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也许才能得到悦霖的宽恕。 “悦霖。”他抖抖地叫出了儿子的名字,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下一句,可是他好 高兴,能够看到他就很高兴了。 悦霖望着父亲病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心痛。 这几天来,他也消瘦了很多,年少的心就承受着亲人疾病纠缠的痛苦,还承受 着自我内心改变的强烈的矛盾冲突。 可是时间已经晚了,半个月以后,他和母亲。后妈以及医护人员一同推着父亲 的病床走出观测室…… 他恸哭着,拉着车床不让它走……那仿佛是一场噩梦,偏偏又让自己体验到。 为什么曾经在自己的生命里被抹去的父亲又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还是眼睁睁 地看他离开人世? 从医院里出来,他们并没有很快赶回北京,妈妈还有很多后事要处理,关于父 亲财产继承的问题,还要打几场官司。 悦霖冥冥中能感受到一种大人世界里的复杂,可是当他从母亲和亲人的谈话中 闻及父亲的死与后妈有关系时,他又猛的愕住了,一个年仅13岁的还是很纯真的孩 子怎么能承受住人世阴险的一面,偏偏又让自己遇到?会勾引男人的漂亮女人,她 是得意了,横刀夺爱了,按照婚姻法,她有权利继承他所剩的财产,的确,当初她 也是冲着他的钱来的,然后是什么呢?慢慢地,不留一点痕迹地让他染上慢性病把 他害死……可是,妈妈抓不到一点证据,她只得用尽全力打官司把那些财产夺过来, 坚决不能让那个贱女人得到! 让人头痛的一个月,他这个13岁的孩子每天承受着那么多的家庭矛盾,观望着 那么多的战火…… 男人啊,在外面沾花惹草,很容易就受到生活的惩罚。而悦霖,完全是一个无 辜者。他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母亲执意地强烈地要求离婚了,如果不离,几年内, 他很可能要变成一个孤儿。 回到北京后,悦霖还是处于那种阴影中…… 林茜一下子就感受到自己身后这个男生忧郁了许多。 “悦霖,你的父亲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林茜关切地问道,当然,对于他的 很多家事,她一无所知。 “别说了,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悦霖说得很直接很爽快,丝毫不带 掩饰。 “啊?”林茜不由得生出一种同情和怜悯。“其实生命中不如意的事太多了, 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上天一定会补偿你许多幸福的。 林茜的声音很温柔,悦霖听到这句话以后顿时又雪亮了,目前别人还是第一次 这样对他说。 “我会好起来的。”悦霖又说道。 林茜感觉他最近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就想多和他说话。但是,她也是一个心 事重重的人啊,面对一个男生,她哪里会有那么多主动和自信呢?她的热情和自信 每周还要经历家庭的一番打击。很多时候,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经历那场以后,悦霖觉得自己心里空荡了许多,不仅是失去了父亲的痛苦,他 对父亲是爱是恨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后妈的确很“爱”那个父亲,要不然,当初怎 么会那么快地骗走了他的感情?那种傻瓜男人啊!悦霖曾经的恨,现在也没有了着 落,而演变成更深的痛,这种痛足以给他带来更大的创伤……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