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翻脸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你妈的还有人性吗?你的烂子宫快点得癌症,下次 也不用堕你的孽种了!贼婆!” “砰。”青敏又立马把电话挂了,尽管电话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女声,可是她的 心情已经遭到了极点,这一次几乎是她平生第一次用脏话骂人,以前受了太多的委 屈,她都能用自己的胸怀去化解,可是这次不一样,狗急了会跳墙,她的精神已经 遭到了强烈的打击,一想到自己的家庭因那个贱货的存在变得冷凄不堪,想到自己 母亲的哭泣和痛苦,想到他们无止无休的争吵,想到自己一次次地恸哭,她就恨不 得把那个女的撕成碎片! 此时的她已经再也无心回到初三的战场上,她决定了,要当个冲锋者,即便把 天捅破,也要把这件事铲平! “又是哪个神经病给你打电话的?江丽。”一个年龄比她大的身穿便服的小姐 走了过来,走到江丽的病床旁边,“是他老婆给你打的吗?” “我也不知道呢,还是一个不大的小女孩的声音,不过很凶呢,我还从来没见 过这种人……”此时江丽也说不上几句,刚刚做过人流的身子还是很虚弱。 “我给她打过去,问问她是谁……”那个便服小姐通过来电显示又打了过去, 一直都没有人接。 “算了。”江丽又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平时的那一脸风光和得意此时在病房里 全都一扫而尽,估计这种人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更难堪吧。 “明天你就要回去吗?” “明天应该会好多了。” “回学校还是D 馆?” “先回学校吧,我的表妹还要到学校看我呢。” “好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说罢,那个便衣小姐把门关上, 离开了。 “我要你和你的司机亲自来接我!”不知从何时起,青敏又从宿舍的藏衣柜里 找出那个藏了很久的手机,找了爸爸的号拨了过去,她斩钉截铁地要求着,虽然他 已经有几个月没动用爸爸的司机和车了,现在又到了星期六,初三的学生回家的日 子,她已决定,这回不去晔欣家,一定要缠上爸爸,看看他身边的底细不可。 “这怎么能行呢?你先打辆车回家,晚上我肯定回去,和你们一起吃饭行了吗 ……”王父简直是动用了他很久没使用过的“软计”,千方百计地对青敏说好话, 先把她哄回去再说。 “你居然还知道回家?你早就把那个家扔了!”青敏果然动怒了,她知道电话 那边那个装腔的父亲已不再有什么畏惧,相反她的心炸裂以后要用积压在自己心里 的一切怒火“欺压”到他头上去。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要求你和你的司机亲自来接我!”青敏又狠狠的重复着 刚才的命令,她的语气已强到一定程度,好像他不答应,她就立马把天捅下来。 “好好好,我这也忙不开,徐司机也有事,我再找个同事接你去行吗?”电话 那边王父又要妥协。 “我的话不打折扣,我再说一遍,我要你和你的司机亲自来接我!”青敏仍然 像一只暴狮一样怒吼着。 “那晚一会接你行吗?” “不行!就现在来,你来不来?你不来我立马到你公司骂人砸玻璃去!”青敏 咄咄逼人的反应已无半点退步,也让王父诧异: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 可是毕竟触犯过良心的人还是有点心虚,他无以再回辩,自己的老婆已经是一只 “母老虎”了,女儿比老虎更凶。 “二十分钟内赶来,赶不来我就到你公司乱骂去!我说道做到,绝不反悔,你 等着!”青敏用一种野蛮的声音发令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那种铿锵有力,又 仿佛是血写出来的字。的确,自从在医院经历的那一场以后,她已经由一个淑女变 成一个精神分裂的发疯者。 “好,我马上就过去……”王父刚一应声,电话就挂了,青敏是再也不想和他 讨价还价,他一想到上次青敏的妈在公司里闹一场后,就很失面子。这回青敏看似 又要大闹一场,甚至还要砸玻璃,他就不觉得有点担心,事情闹大了,周围的邻居 看着都不好受,就先束手就擒一次吧。 “王总。”此时出现的正是那个便衣小姐,不过再仔细打量她,虽然上着淡妆 却不是很漂亮,从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她和王总的关系一定很近,像是他的秘书。 “江丽那边晚一会再去接她,我想把我的女儿接回家再说。”还没等她说完, 王总就先说出了。 “那好吧!我先打电话通知一下,她要不是那个表妹来看她,也不会这么急就 要走了。” 便衣小姐也点头答应。 “我说二十分钟你怎么半个小时才来,你长了个猪脑啊,会不会看时间!”青 敏恶狠狠地对徐司机叫道。此时她脑子里早已是没大没小的概念了,只任自己曾经 从未耍过的“大小姐脾气”到处泛滥。 王父听了也震惊:“几个星期不见,自己的女儿已变成这般刁辣。横行霸道, 可是他只是无奈地保持沉默,她今天心情不好就先让她发泄发泄吧,自己的女儿毕 竟还是个好闺女。 随着青敏越来越多的霸道的声音,一路上王父都有些不安,他正琢磨着这女儿 到底犯什么神经了,难道又是听妈妈哭诉了?才对自己这般态度,那也不会反应这 么剧烈啊,难道是知道了自己与江丽的事情,不可能,她妈妈是不可能告诉她那种 事的。 车停了,停在了小区里一幢很气派的艺墅楼下。 “青敏,你先回家吧,晚上我保准回去和你妈妈一起吃晚饭。”王父又对青敏 说着好话。 可是她坐在车里,依旧一动不动。 “要不,让徐司机陪你去?”王父又笑着对青敏说。 青敏甩过头,板着脸,还是不动。 徐司机正要下车打开车门去接她。 “砰!”青敏把车门紧锁上了,“我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走, 去你公司!”青敏瞪了瞪徐司机,两侧的门都被反锁上了,她还紧紧地拉着门把, 意志很坚决。 “那好啊!”王父叹了口气,招呼徐司机上路。 车穿过人流不息的闹市,又停在一幢大楼前。 “青敏,下车吧。来……”王父又催她下车,可是青敏还是不下。 “快点下来,徐司机还有事呢!”王父一想到徐司机那还有点医院的手续要给 江丽办理,就有点急了。 青敏朝他蔑视一眼,“那一起走吧,我呆在车里,也不碍他的事!”她是执意 要呆在那里,呆到天黑夜深也要磨下去不肯放过。 “他要去趟医院,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听到医院,青敏的眼睛立即亮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现在他对那个小情 妇比对自己的母亲照顾体贴好多了! “哼!”青敏又瞪大了两只铜铃的眼睛,“走吧!”她又向徐司机下命令。 徐司机冲王父瞪了一眼。 “就说江丽是你妹妹,最近住了医院不太舒服,就借用一下车子办点私事……” 车外面,王父又在小声的对徐司机嘀咕着,显然这些话,坐在车里的青敏没有听到。 徐司机上了车,他二话没说,发动了车就向医院开去。 医院到了,还没有下车,徐司机就对青敏交代起来:“你先呆在车里别动,我 等会就回来,你的江姐姐也就是我的表妹还在医院里……” 果然他是照原样“一五一十”地说了。 青敏蔑视了他一眼,仍旧铁板一样地坐在车里。 一会,那个场景又出现了,徐司机领着那个靓丽女郎走出医院大楼,还是那身 衣服和打扮,一点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这天色,此时外面又黯淡一些。 回到车里,一看就是徐司机提前都和那女的打好招呼了,她也知道说哪些话来 套乎青敏,可是青敏理都不理她,甚至懒得费一眼去瞟视她。 “青敏妹妹是身体不太舒服?”江丽见她迟迟不理人也尴尬,又用近乎于谄媚 的语气说了起来,“听说青敏大小姐也是海天中学的,我正好有个表妹也是那的, 还说今天晚上就要来看我呢!还听说那学校确实气派不凡,竟出人才,这青敏妹妹 又在实验班,想必更厉害了吧!要说我们那院校,就差远了,虽说是一本大学,可 也算落底的跟二本差不多……”她真会装,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又絮絮叨叨地没完 了。 青敏看着窗外,光线一点点暗淡下去,玻璃上已经结上了层水雾,外面好凉, 但更凉的是她的心情。 轿车驶进了校门,环顾大学,这里的风气一眼就能看出比她的学校松多了。 “姐,怎么这半天才来?让我们等了好久了!”那个大概有十五六岁左右的女 生走过来,不住地埋怨着,在依微朦胧的夜色里身影也看不清楚,显然她认得这个 经常来接送江丽的车,上次见过,这次当然也记得。 青敏把车门踹开,想透一会气,她已对外面的那股冰冷麻木了。 “徐司机有点事,接我晚了一会……” 这时外面一个女生的身影才在灯光下亮了起来,她向车内望了望,一下子就看 见了坐在后面把车门大开着的青敏,她吃了一惊。 “看,那个就是晔欣的表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诧异了,赶忙向身边的另 两个女生小声叫起来。 这时在车灯的照亮下,她们的样子才看清楚,是孙瑶她们,旁边的那两个是白 芸和佳婷! 青敏坐在车上,也倪视着她们,她也愣住了,其中一个家伙在学校里见过,孙 瑶,难道那个贱货刚才说的表妹就是孙瑶吗? 孙瑶看着她正使劲地敌视自己,就对白芸使了使眼色的说:“你的江丽姐怎么 会和青敏扯上关系?” 一听到她是晔欣的表妹,白芸也惊慌失措,想到平日里江丽姐干出的那些事, 她就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追晔欣是遥不可及了……她也愣愣地站在那。 刚才孙瑶说的话显然青敏也听到了,看来旁边的那个才是贱货的表妹,她立马 转移目光。 “青敏妹,咱们改日再见,今天多谢了你老爸的车。”江丽又一副装腔的媚态, 然后又跟徐司机打了声招呼。 车子又开动了。青敏靠着车窗,心里在默默地流泪,她是一点没有被那女的表 装出来的假惺惺的“好意”所迷惑,相反,她感到他们都好虚伪!又想起母亲的哀 恸,他们可以在母亲面前肆无忌惮地表露,却在她面前虚伪地掩饰! 她的鼻子又触到了那冰凉的玻璃,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曾经在网络上偶尔接触到了包二奶这个词,可是那时她只感觉到那种浮华糜烂 的风气也许只会停留在网络,停留在外界。远处,与自己的家庭是那么遥望不可及。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看到了!就是在自己的家庭中,亲眼目睹了!此时她已经再也 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地痛苦起来…… “怎么了?青敏。”徐司机不住地回头看她,最后无可奈何的把车停到了路边, 转身去看她。 “怎么了?”他撩起了她被抓乱的头发。 “别理我!滚一边!”青敏又吆喝着冲他发火,那个泪脸夹杂着乱发已不再像 她的样子。那是一颗纯净年少的心被玷污侵染。受刺激后的疯狂,一个刚刚踏入人 世。怀着对生活美好希冀的少女,就这样被自己最亲的人欺弄着…… 本来她向往春的生机与繁荣,可是现在只有冬的冰酷与肃杀。 “王总,您女儿哭了,哭的很厉害……” “快快快,先把她接回家再说……” 轿车又飞驰在灯光迷烁的都市交桥之间,可是那灯火再努力照耀,也驱散不了 这夜的黑暗。 这一晚上,这一家是要爆发一场“家庭大战”。 又是一个岩洞一样冰冷的家,空气中的每个分子仿佛受了诅咒,禁锢了,不知 何时,青敏在哭泣中昏睡过去,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到了八点。 “女儿还在家吗?”王父手提一堆形形色色的盛宴,正要对开门接待的保姆说 什么,可是保姆早已被青敏的妈妈辞去了,进门以后,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只亮着 客厅的灯,其他房间都是黑沉沉的一片。 “青敏,妈妈回来了吗?” “我今天是把饭店都搬来了,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一顿……”他一面说着 好话一边从厨房拿来盆盆碗碗,正要把买回的喷香的大菜都盛进去。 青敏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感受着这被饭香笼罩着的大厅,已有好久,未闻到 这种气味了,她呆呆的靠在沙发上,呆呆的仰望着天花板,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是噩梦,而是一场风暴的前奏,哭过,伤心过,每一次她都以为下一站就是幸福 天堂了,可是却是哭得越来越恸的地狱…… 她又痛心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这一星期一连串的事情不堪回想,可是 都要狠下心去面对——“一千零一个愿望——许下我一千零一个愿望,总有一天幸 福会听我的话。”把这句话留给下辈子吧! 王父见青敏这样无神地呆坐着,青敏妈也没有回来,一片狼藉,没有一点和气。 和气?和气都被他搅走了! 哪一个有钱的男人不干点偷腥猫腻的事情,不贪婪几分年轻女孩美色的诱惑, 或许就不会痛快,可是那是资本吗?那是低俗无耻!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你那个司机的妹妹?”青敏终于开口了,她知道那是 个很大的肿瘤,她要挑破。 王父有点吃惊,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呵,这话怎么说?” “那个贱货已经为你打了多少次胎了?”青敏仍旧不看他一眼,很镇定平和的 说。 “什么?你说什么?”王父惶然一惊,连手中的食品袋也放了下来,他坐到了 青敏对面,但是他还是要竭力找个方去掩饰,他知道这样的事是不能让这样的未成 年人知道的,况且她又是自己的女儿。 “实话告诉你吧,她是公司里的一个实习生,去年和你的吴叔搞上了对象,我 出于和你的吴叔的交情,就让你徐叔帮他的忙,可是你妈妈一直都以为我和那女的 ——”王父刚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你知道你妈妈一直在误解,我们的矛盾也是由她引起的,我明天就解雇她去 ……”王父又一脸笑意地对青敏说。 青敏静静地望着他,苦笑着,“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她用苦涩薄弱的语气 说道,“后来让她去堕胎时难道就没有让她化验一下那肚子里孩子流的血是吴叔的 还是你的血?” 王父心头一震,眼睛都瞪大了。 青敏依旧平静的说:“你放心,他们演的戏太好了,演的天衣无缝,谁也没告 诉我真相,是我亲自到妇产室看到的。爸”青敏低下头,泪水又不禁流落出来,又 接着说:“与其把你没有出世的骨肉一次次打掉,为什么当初不把我也打掉?你养 我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义?我和我妈妈在你的生命里一文不值,你干脆去找你的 小情妇算了,还回这个家干什么?” 青敏的泪又浸染了整个脸庞,王父简直惊呆了。 “从小到大,我妈妈教我知书达理,尽心负责,乖巧伶俐,今天我的叛逆不是 她教的,是你逼我成这样的!你夺去了我那个和睦温馨的家,你尽管到外面放浪去 啊!找更多的女人混去啊!我知道我的话比起妈妈的多不了什么分量,她说这些的 时候你就可以毫无顾忌,你同样也可以对我毫无顾忌,快滚啊!” 青敏又激怒了,那是烈焰烧天的样子,她的精神已经分裂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出来的? “你——你!”王父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索性猛得一下拉开门,扬长 而去。 青敏又抱在沙发上哭起来了。 时钟也这样艰难的一滴一嗒的走着…… 不知何时,妈妈回来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把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泪水也不 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她那虽有一点老化但仍然姣好的容颜上也现出几分悲哀与凄凉。 她知道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青敏还不知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