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改名风波 1 按日月神教的规矩,新教主选出来了,并不都是马上就能即位的。 任先棋被选为新教主,但没有马上即位。 因为现在不是非常时期,老教主还没死,所以任先棋只是作为继承人,还不是 正式的教主。要等老即主挂了,别人才能叫他任教主。 其实,此时的任先棋对做不做教主,倒是无所谓的。这段时间,日月神教出于 对未来教主的特殊照顾,给他放了大假。任先棋落得轻闲,就整天和张慧妹如漆似 胶,日子过得如蜜里调油。 张慧妹原来只在洪图武校学文化课,没有习武,因为她妈妈不让她变得粗鲁。 张老夫人本是大户人家小姐,系出名门,品质当然不凡。所以一直按照自己的模式 教育下一代,让女儿学的全是诗词。 张慧妹多少也算是才女子,《花间集》能倒背如流,伏案三四个时辰就能磨出 一首《西江月》。如果不是在日月神教的话,很可能与李易安比肩而名垂千古。可 惜张老夫人没有把女儿特别培养,唉!白白浪费了一个女才子。 但张老夫人一向管束女儿很严格,女儿出嫁了也不例外。因为任先棋这个女婿 是倒插门的,所以两口子仍住在张宅。母女之间也有些小矛盾,老夫人又心直口快, 惹急了张慧妹,不免有些口角,可见代沟问题自古就已存在。 这天张慧妹和任先棋在谈文学,当时自然暂且是张老师和任学生的关系。张老 师说起一连串的自古以来的伟大诗人学者,无不是威名远扬。说着说着,张老师就 觉得自己名字太土,马上翻出《说文解字》,给自己改名白芝。 任先棋有所感触,嫌自己名字还是太雅,不够霸气,嚷着要张老师帮他也改一 改。 张老师翻了几个时辰书,取了如“雄基”、“志强”、“镇伟”、“力宏”等 十几个备选。任先棋都不满意,嘴撅得超过了唐三藏的二弟子。 第二天,还是张慧妹的张白芝,一反常态地跑去向她妈妈张老夫人虚心请教。 张老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在黑木崖住久了,也颇有些文韬武略,见女儿态度如此诚 恳,忍不住得意地说她曾经想了两个好名字:任我行,任我素。本是给外孙或外孙 女准备的。张白芝欢呼一声,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这让张老夫人很沮丧,还以为是 自己管教不严,女儿竟偷学到了轻功。 张白芝回房讲了,但她只说这是她自己的发明创造,硬生生地抹杀了她妈妈的 功劳。饶是任先棋没什么文化,也觉得“任我行”这个名字光是念起来都够威够力, 也顾不上去考虑篡夺自己未来儿子的好名字有什么不妥。任先棋欣喜不已,激动之 余,就向玉妖精提议要坏一坏,于是两人大白天上演聊斋志异。后来就有了任盈盈, 当然这是后话。 2 任先棋就改名字一事,向日月神教众长老作了汇报。 十位长老开了几次会,足足讨论了三天三夜。会议期间,用掉了十几斤上等茶 叶,喝光了二十坛好酒,吃掉了三头牛和四十斤瓜子花生。第四天终于会议胜利闭 幕,长老取得了一致意见,对于未来教主改名一事表示集体赞同,认为这是有利于 神教威名的大事,是件吉祥的好事,要坚决坚持。 日月神教马上择日为未来教主举动了改名大典。仪式热闹而隆重,人潮涌动, 锣鼓喧天。神教还出公款请客,大张筵席,广宴教众,另外准备了大批的烟花爆竹, 大鸣大放了几天。 从此任先棋摇身一变,变成了任我行。 未来教主的行动,给教众们提供了学习的机会。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洪图武校的同学们奋勇当先,都表示要以未来的教主为楷模,并自发地组织起 了“学教主,改名字”的活动。 任我行的死党们自不用说,连李小虫的哥们也从善如流,纷纷要求改名。一连 几天,洪图武校的《说文解字》成了稀有物品,仅有的几本在学员中抢阅,虽然众 人没有“读书破万卷”,但那几本《说文解字》确实是被翻旧了。 洪图武校的老 师惊訝地说:“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认真地读过书呀!真是鬼迷心窍了吧?” 几天后,向斗碗成了向问天,上官鸟成了上官云,胞臭屁成了鲍大楚,童阿狗 成了童百熊,等等,众人的新名字一一在班上宣布,连罗百鸡也改名为罗忠旭了。 就剩下李小虫没有改名了。 李小虫没有紧跟潮流是有原因的。其实他比任我行更早地想到了要改个名字, 所以任我行改名时,他很看不起,认为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几年前他就认为李小虫这个名字太窝囊,要改个好听顺耳的,又能帮助自己增 加声望的名字,为此还曾苦思了诸多个方案。最初想改为李大志,觉得太俗。看到 习武大厅老教主曾智危的题匾里的几个大字,又想改为李宏志,但过了一段时间后, 觉得还是太俗,不够特别。之后又想了许多个诸如“李X 志”的名字,都不满意。 由此觉得姓李也不是很好,打算把姓也改了,他想反正他不是独子,李家自有他哥 继承李氏香火,所以他自己改个姓也无妨。 一日他早起,看到日出东方,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脑海里跳出“东方不败”四 个字。他心里马上一动,好名字呀,直可以惊天地泣鬼神,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 来者的,从此打定了主意。 名字是早想好了,但他怕太张扬惹人猜忌,时机未到,还是先隐藏在心里的好。 本来他以为凭努力练功,日后可以和原来的任先棋一争教主之位。他甚至想好 了,在他登上教主宝座时,同时宣布改名。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任先棋改名任我行了,还是未来的教主。暂时没有李小 虫他什么事了。所以他很谨慎地考虑到,如果此时改名为东方不败,说不定会引起 众长老和任我行的反感,对他加以防范,还不如先维持原名三五年不变,反正马照 跑,武找练,先混上个好印象再说。 但就在众人纷纷改名的第二天,班上的辅导老师,号称“暴雨神魔”的陈伯祥 长老来找他去谈心,一次就谈了四个时辰。 之后,李小虫暂不改名的想法就不再坚持了。 3 陈伯祥长老武功很高,但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讲话时废话太多。一句话能颠三 倒四地重复五、六十遍,而且发言就口水直喷,所以得了“暴雨神魔”的美称—— 天知道他哪有那么多的口水。 但除了这一点让其他长老恶心外,陈长老还是不错的,值得称颂的地方挺多, 尤其以关心后辈成长著称。 那几个时辰的谈话,主要内容如下:陈长老:小虫同学,你为什么不改名呀? 李小虫:不想改。 陈长老:别的同学都改了,你为什么不改?说! 李小虫(皱了皱眉):就是不想改。 陈长老:为什么不想改?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你说了我会帮你的,你不 说我怎么帮你呢?不可能你说了我不帮你,也不可能你不说我就能帮你,那我也不 知道该怎么帮你呀!你为什么不说呀,你不说就会闷在心里,闷在心里就容易得病, 得了病就要医治,治不好就会死人,死了人就会…… 李小虫(瞪眼):不知道改什么好! 陈长老:噢!你说了,这就好办了。你看,说出来就有办法了,是不是!不知 道改什么好,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可以查字典,字典查不出可以问别人,别人问不 到可以…… 李小虫头皮发麻:那究竟改什么好呢? 陈长老:你别打断我的思路!我思路断了就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就让你改不了 名你改不可名就只能用原名,但别的同学都改了名,只你不改别人就会有意见,有 意见就会乃别扭,闹别扭就会影响安定团结,影响…… 李小虫头都要炸了……但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项指标。既然大家都改了名, 就是说大家都完成了指标,而他若不改,就是不按指标行事,班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改了,他不改就是给班上抹黑,就是拖班上的后腿。日月神教流行的辩证法就是 这样,所以他不敢不改了。 李小虫:我KAO !I 服U ! 陈长老:??? 李小虫:曾经有一个很好的名字摆在我面前,我没有改。等到落后时,我才后 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说三个字: 我要改!如果硬要在这个名字的使用期上加上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他又期期艾艾地说:陈长老,你看东方不败这个名字怎么样? 陈长老欣慰的笑了…… 4 谈话的第二天上午,陈长老又告诉李小虫,关于他改名换姓的事还要再研究, 为慎重起见,于下午举行特别会议,对他的改名请求开展讨论,并要他去进行答辩。 会议在洪图武校的公共食堂举行。许多武校的学员都去看热闹,所以旁听的人 很多。桌上早摆好了酒菜,众长老一边吃一边发问,要李小虫阐述他为什么要改名 换姓。 李小虫慷慨陈词:我本是一个普通百姓,有幸能进入日月神教,在洪图武校里 学习,深感神教恩泽,倍受长老们厚爱,一直无以回报。常常心想要为神教贡献所 有的光和热,今见同学们追随未来教主都把名字改了,我又怎能落后?只是天资驽 钝,不知道改什么好,幸有陈长老循循善诱,对我耐心地教导启发,我才想到了这 个名字。 我的想法是,我们日月神教定会称霸武林。所以我取这个名字,就是预祝神教 弟兄们在新教主的带领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武林称雄,所向批靡。这就是这 个名字的含义呀,我这是一片拳拳赤子之心……说到动情处,李小虫迷离的双眼中 饱含热泪。 一席话获得了满堂喝彩,底下一些同学们自愧不如,都称赞李小虫说得太好了。 台上的长老们也无不动容,陈伯祥长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尹扬仁长老猛揉那 双红眼睛,蔡国卿长老的哮喘病及时地犯了,连声在急促喘息中叫好,另外唱戏出 身的张果荣长老也不禁感叹: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 只有罗达佑长老张开血盆大口啃着鸡腿继续发问:既然如此,改名就行了,为 什么要连姓都改了呢?每个人的姓氏为祖宗所传,忘了本姓可不太好吧? 李小虫激动地说:这有什么?我们是神教中人,是神教抚养我们长大,是武校 教育我们成才,我们整个人都是神教的,我不惜为神教抛头颅,洒热血,又怎么会 在乎换一个姓呢?…… 多好听的话呀!真是听者感动,闻者满泪,所有人都被李小虫这种为神教献身 而甘愿“迷失本姓”的行为深深感染。 几位长老被好酒灌得晕晕乎乎,都连声夸李小虫忠字当头、忠肝义胆,从此不 免另眼相看。不喝酒光吃菜的罗大佑长老心想,他该说点什么了,此时若沉默则代 价太傻。罗长老起身大声赞扬李小虫,并号召广大学员教众向李小虫好好学习,争 取也天天向上。 会议在一片欢声笑语和一阵呕吐声中结束了——有几个不胜酒力的长老们喝多 了,吐得一塌糊涂,都被抬回家去了。 李小虫改名为东方不败的要求当堂就通过了。在赞扬声中,李小虫很腼腆地站 着,保持了谦逊谨慎的作风。直到蔡依人他佩戴大红花时,他才扭扭捏捏地低下头, 神态尴尬,脸上显得很红,也不知道是羞涩的缘故,还是让那朵大红花给映红的。 这情形弄得许多围观的人哄笑起来,都说李小虫象个娘们。任我行当然笑得最 大声,就连李小虫的死党们也忍不住在笑,这让李小虫心里恨得要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