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活 作者:紫色的明天 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整座城市都浸没在雨中,在雨中发霉,在雨中烂掉。到 处都是湿嗒嗒,粘乎乎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天要下雨,娘 要嫁人”,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GARRY 顶讨厌下雨了。其实以前她是喜欢的,喜欢倾盆大雨,乌云密布,打雷 闪电,铺天盖地而来,干脆、爽快,把地上的一切都冲刷干净。但是最近她的电话 线有些怪怪的,每逢下完雨,就会出故障,要么就沙沙响,要么就根本没有电流。 不能打电话,GARRY 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电话是从何时起成为她的第一生命,已无从稽考。她只知道自己离了电话根本 无法生活。朋友中有人喜欢看电视,有人喜欢上网,有人喜欢打游戏机,有人喜欢 逛街,有人喜欢踢球,而她,喜欢打电话。不过是一种嗜好罢了,同看电视、打游 戏机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认为。只要在家,除了睡觉,她基本上是电话不离手。 而现在,这讨厌的雨季来了,雨水弄湿了她宝爱的电话线,让她再不能尽情打 电话。昔日的阳光也不知躲哪去了。她开始恨恨地诅咒这雨季。 今天还是照常打电话吵醒了他。“RAFE,OHIYO !”她说着日语的早安。他醒 过来后,拎着电话很痛苦地发了会儿呆,终于懒懒散散地去刷牙了。听到他在耳旁 的刷牙声,GARRY 有一种甜蜜的满足感。无绳电话实在是一个好东西。 其实他不是叫RAFE,只因为他们讲起《珍珠港》,她赞叹RAFE靓仔,他戏言了 一句:“那我以后就改叫RAFE算啦。”她笑了笑,想像平常一样说:“你少来”之 类的,不知为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他真名是叫LOUIE. 他以前一直习惯睡到日 上三竿的——和别的同龄人一样。他认为这并不是一种罪过。可自从认识她后,两 人便养成了一种习惯:她每天早上8 点打电话来吵醒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妮 子好象根本不需要睡眠。虽然不明白,但他也只有对她这种习惯表示无可奈何。他 真的是一个好人,好得把周围的人都纵坏了。其中有她,也有他的女朋友。她和他 的女朋友并不是同一个人——尽管她很想。他的女朋友叫GIGI,长得也像GIGI,算 是他们班的头号美女。不仅如此,她还有什么班长团支书之类的种种他所不屑的头 衔。对于他来说,她是他的女人。仅此而已。 然而她不仅是他的女人。她还曾是别人的女人。也曾同时成为他和别人的女人。 这是一段令他痛心的回忆。他一直不愿去想,不敢去想,那堆回忆令他觉得恶心, 觉得窝囊,觉得愤怒。他曾想过去打那个男的,但他也知道他是无辜的,错的只是 自己的女朋友。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快便会与她分手了,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 们却还是在一起。或许金牛座的人就是这样,永远安于现状,从不想主动去改变。 他一直在等她提出分手,她却一直没有。两人就这样一直拖了下来。有时候他想想, 这么难熬也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好去同她计较的呢?算了,懒得管她,有女朋友就 先拖着吧。习惯了有女友的两个人的生活,分开了,可能反而会不习惯一个人生活。 GIGI的外表很清纯,但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他的朋友不止一次地告诉过 他,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他能做什么呢? 他冷笑着摇摇头。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古龙说:假如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看作是他的好朋友, 那么他已不再把这个女的看作是一个女的了。 或许他是对的。谁知道呢? GARRY 曾拿了这句话笑着逼问他。他当时笑言:“当然不是啦。”后来却有意 无意地称她为男孩子。比如她那次扎了条辫子,他便说最讨厌男人扎辫子;又比如 她有几次穿了校裙,他就说最讨厌男人穿裙子;再比如她有一次撒娇,他就说最受 不了男人对他撒娇了;她有时候假哭,他则会说:“男人老狗不要哭好不好??” 当然还有:“男人同男人之间何必讲风度?”之类的话。 每次他说些这样的话的时候,她总是笑笑的,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所以他也 一直肆无忌惮地讲下去。 渐渐的,他发现她把头发剪短了,不再穿校裙了,也不再撒娇了。可是她仍然 爱哭,而且有一天她哭着打电话给他,说:“我也是女孩子呀,我也想扎辫子、穿 裙子,我也想撒娇,也想哭呀。”他慌了,道:“我没有不准你做这些啊。”“你 有!你说你讨厌……”她哽咽着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是开玩笑的呀!你当 然可以扎辫子、穿裙子,你要是想哭就可以哭呀!”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对!GARRY 她的确知道,她也一直没把它放在心上, 虽然无意中做出了许多改变,但她并不觉得这样有多难。可是,那一天她自己也不 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委屈起来,忽然想和他大吵大闹一场。虽然她向来不是这么 情绪化的。“可是,你从来不把我当成女孩子,对不对?” “当然不是啦,我不把你当成女孩子,当成什么?我平常只是说说罢了。”他 有些无奈,平常他们两个开玩笑开惯了的,他想不到她会介意他的玩笑话。其实在 朋友群中,她自己向来不当自己是女孩,他如何当她是女孩? 她没有说话。 他也沉默了。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但他一直没有去想。 现在他很怕她说出什么来,但他也知道她是不会说的。两个人熟到一定程度,就会 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 她果然没有说下去,静了一会儿,便说:“我以后还是要做女孩子。” “当然可以啦。” “不,我不但要做女孩,我还要当你是女孩!”她像报复似的说,有些得寸进 尺。 “OK!I DON`T CARE!”他完全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说出来,那就没事了。不想看见的东西,拿棉被捂着盖着,就当它不 存在了。他宁愿继续这样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虽然他知道她不会说什么,但她总 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放在身边,随时都会爆炸。 LOUIE 终于刷完了牙。两人继续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两人在一起总有讲不 完的话题。历史、政治、足球、电动游戏、音乐、电影、电视、朋友、女人以及平 常发生的好笑的事,等等等等。 GARRY 告诉他,好友KENNY 约了她下午去“老爷车”唱K ,还有KENNY 的男友 JOE 及他的一个朋友。刚好两男两女。她忽然想起那一次,他们也是两男两女去吃 甜品——他和她,还有另外一对。本来她是和好友WANKO 还有WANKO 的男友IVAN逛 街。IVAN是LOUIE 的好兄弟,一向看不惯GIGI,常劝他甩了她算了。LOUIE 每次都 说:“我明白的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了。”然后依然故我。讲得多了,IVAN也有 些心灰意冷。但他渐渐发现,女友的好友GARRY 不但同LOUIE 很熟,而且有点古怪。 他有点想帮帮她。于是他便常常提出4 人活动,可惜总是恰不逢时。对上一次他提 出四个人去逛街,正是GIGI的生日。GARRY 知道LOUIE 一定不会来的,IVAN却不信, 执意CALL了他,那时GIGI又正在LOUIE 家里,弄得情景好不尴尬。这次他们三个人 逛街,走到DINNER的时间,便打LOUIE 的手机,叫他一起吃饭。很意外的,他居然 答应了。其实那天他和GIGI也正在同一条街上逛街,接到电话后,他首先把GIGI送 了回家,然后再赶过来与他们会合。于是他们四个人去吃饭。由于LOUIE 执意要吃 双皮奶,他们便去了间糖水铺。气氛一直很融洽,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可是,这个 时候,LOUIE 的手机又响了。他拿着电话,脸向外侧了侧,声音也变得又轻又柔。 其余三人马上知道电话的那一端是谁了,都沉默了。GARRY 无聊地舀动着碗内的红 豆沙,听到LOUIE 在那说:“吃晚饭咯……和IVAN呀……还有?IVAN女友呗。啊? 没有了。还能有谁呢?真的没有了。两PAIR?不会!怎么会呢?!”她抬起头瞟了 他一眼,他也正望着她。四目交投,他先避开了。后来,过马路的时候,他们两个 走在后面,被车流截住了,站在路中间过不去。她转头望着车来的方向,拿后脑勺 对着他。忽然,她好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刚才是GIGI打电话来吗?”他说是。 “她说了些什么?”他静了静,道:“没说什么。” 一下子就陷入回忆中去了。听到他在电话那端说:“四个人?”她这才回过神 来。他说完这句话也静了下来,不知是否也想起了那一次。 话题转开了,讲到了鬼。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他讲了许多身边的人遇到的不 可思议的事情。其中很大一部分是GIGI及其家人的经历。讲着讲着,两个人都有一 点毛骨悚然。 “不怕!”他忽言,“我家有许多辟邪的东西。我妈每次去什么名山大川,都 会求一些开了光的东西回来,像佛珠啦,玉啦什么的。” 她眼前马上浮现出他右手手腕上经常戴着的那一串佛珠。“可是我家没有啊! 我妈不信这些的。怎么办?如果你可以送一串给我就好了。” “好呀!”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也好,就当是生日礼物吧。”她轻声说。她前一段时间生日,他们几个朋友 去了喝早茶,唱K.他也有去,可是却没有生日礼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她知道他 很少上街,每次上街都是同GIGI一起,实在没什么机会买礼物。“要是GIGI问起, 我怎么说呢?”他这样对她说。她没说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是他的好朋友罢 了,为什么做得像人家小老婆似的。或许像IVAN说的,他们的关系真的有一点暧昧。 过了一会儿,她望向窗外,“雨停了,”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早上了。这 时候,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电流声。“我有电话进来,转头打给你。”她说道。自从 电话开通呼叫等待以来,真的方便了许多。可是她有时候真恨这呼叫等待,尤其是 他那边的。因为他们聊电话的时候,GIGI总插电话进来,打断他们。他每次总是说 :“我等会儿打给你。”等会儿是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等待。她曾有一次 等了他四个钟头。他不能告诉GIGI,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正等着他的电话。他不 能说。所以只有等,等GIGI聊得尽兴了,聊得不想聊了,终于肯收线了,他才会很 疲惫地复电话给她。她不敢吵,不敢闹,只有静静地等待。别无他法。每当这个时 候,她就会更觉得自己像别人小老婆。 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她有电话插进来。不知道是谁呢?直觉告诉她是KENNY.可 是挂断后,电话却一直没有再响。她疑惑地拎起电话,却发现连电流声也没啦。她 吓了一跳。原本还想着今天早上很好,电话的毛病一次也没有发作,想不到一发作 就这么厉害。她有些恨这个打电话进来的人。她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着,现在是 十点多,计划中是十一点左右出门。她决定收拾好东西提早出门,到楼下用IC电话 再打给她。 搭电梯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她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看着周围的 一切,好象都是古古怪怪的。她开始疑神疑鬼。 到了楼下,她飞奔向IC电话,睬得地上水花四溅。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 打电话给他!仿佛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能消去她所有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何时 变得这么神经质了。 电话响了三声他才接。她敏感地问:“你在打电话?”她知道他平常接得很快 的,假如过了三声才接,那么十之八九在打电话,而电话那边的人如无意外,应该 就是GIGI. 因为他通常只会和她们两个人聊电话,其他人的电话,无论是朋友还是 家人,都是三言两语就讲完了。 果然,他说是的。 “同GIGI吗?”她小声问道。 答案同她猜得一样。 “ SORRY!”她说道,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她忽然好恨他。她一转身他居然 马上就去找别人。当她是什么?打发时间用的么?她很想和他吵一场,可是每次生 气的话从口中说出来,总有点调侃的意味,仿佛开玩笑似的。毕竟她还是不想和他 闹翻了。 她不说什么,他也不出声。虽然他没有直接提醒她挂断,但是她却想起以前, 他和GIGI闹得最凶,关系最僵的时候,她每次打断了他和GIGI的电话,连声道歉的 时候,他总是会说:“不要紧,反正她也总是打断我们聊电话,是不是?不用理她。” 可是最近,包括现在,他却什么也不会说,静在那儿,等她自动收线。 她忽然生气起来——为着他态度的转变。之前的恐惧感又涌了上来。她拖着时 间就是不挂断:“你是不是说送串佛珠给我?” “是呀。怎么了?” “一定要记得呀!我现在很怕呀!!”她的声音在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他追问道。可以想象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我刚才搭电梯下楼,到五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不知为什么外面很暗,然 后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很恐怖呀!我根本不敢看他。很怕呀! 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听见木门发出的吱吱的声音……”她结结巴巴地告诉 他自己的经历,声音中透着满是恐惧。 “不要傻啦,”他尽力宽慰她,“你现在都到街上了。到处都是人。不怕了。 没事的。” “是吗?”她有些怀疑地望望周围,有个清洁大婶扫地扫到她身边来了,本来 一直都是背对着她的,这时忽然转过头来,诡异地望了她一眼。她整个心都提了起 来,捂着电话,轻声对他说:“不是的。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怪,很恐怖,我很怕呀。” “不要想那么多啦,”他有些无奈,这个女孩子真的太依赖他了。曾试过有一 次,她在街上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他问路。现在呢,则完全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他叉 开了话题,讲了一些好笑的事情,把她逗笑了。 直到她说:“那算了,不打搅你们了。记得给我佛珠。BYE !”她终于平静下 来了。之前那种恐惧感应该是孤单落寞造成的。得到他的关心后,她有种满足感。 虽然没有下雨,但天仍是阴沉沉的。乌云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了。她坐在车上, 戴着耳塞,听着一张韩国唱片。DISCMAN 没有充够电,她开始担心一个人孤独的回 程。 她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有人陪伴,要不是就会很不自然,感觉怪怪的。她知道这 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平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的,有人会睡觉,也有人会看书,还 有的人会上网,更多的人会看电视,有一些人甚至发发呆也能打发时间。但是她不 行。一定得有人陪她聊天。这个人就是LOUIE.所以两个人只要放假在家就会聊电话。 LOUIE 本来不喜欢打电话的,也不知是何时被她影响了,现在一回到家就有习惯给 GARRY 打个电话。他知道她总是在等他的。 她准时到达与KENNY 约定的地方了——荔广S-SQUARE门口。KENNY 却还没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怎样都不自在。她走到一个IC电话旁,拨了 KENNY 的手机号——原来她还在路上。 GARRY 在这附近走了几个来回,KENNY 却还未到。她有点饿了,刚才出门走得 匆忙,还没有吃LUNCH ,其实早餐她也只是喝了一杯酸奶。于是她决定出去找点东 西吃。谁知走到荔广门口才发现,外面潇潇地下着雨。 在这个时候,她首先想起的是LOUIE.她用IC电话打了个电话给他。又是响了三 声才接的。她的心一紧: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呀! “你不是还在打电话吧?”她不安地问,“还是GIGI?” 早已猜到了的回答。 换了平时,她早边道歉边挂断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任性起来。她 说:“耽误你一下子,你迟一点打回给她,不要紧吧?” “干什么?” “没什么呀。KENNY 还没到,我一个人很闷。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她轻描 淡写地说。她心里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等?为什么不可以换她等等看? “怎么样?行不行?” “你要是想聊就聊一会吧。”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她咬紧了下唇,静了很久。他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强颜欢笑起来,随便说着:“哎,我旁边有很多人在玩夹工仔 机呀!” “是吗?” “是呀!你来荔广有没有玩过?” “没有。” 他的回答总是很简短。大概他知道GARRY 今天故意和他过不去,要拆他台吧。 所以他对她也很冷淡。 独角戏唱不下去了,GARRY 却还不肯放弃,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 说话呀。” “说什么?” “随便说呗。” “我没有话要说。” 话说到这份上了,气氛有一些尴尬。GARRY 却还想力挽狂澜,便故作轻松地笑 道:“你即是说对着我没有话说咯。”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经常讲,每次他总是快快 地说:“是呀是呀!”或是“当然啦!”然后便自己在那边傻笑。可是今天他却什 么都没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气氛完全僵住了。GARRY 感到自己输了,完全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无力地 说:“那你还是打电话给她吧。”然后挂上了电话。 KENNY 终于到了——迟到半个小时后。她笑笑地走过来,对GARRY 说:“我有 两件不幸的事情要告诉你。一,我的钱包不见了,我现在全身只有一元钱;二是, 我昨晚和JOE 吵架,其实也不算吵架,我无原无故骂他,他怎样哄我,我都不听。 然后刚刚他打电话来,问我今天唱K 的事怎么样,我随口说道:”不唱了!‘其实 我已经在路上了,人家随便说说罢了,想着他会哄我嘛,谁知道他说:“那不要唱 了咯。’就这样。” GARRY 睁大眼睛望着她,很无奈地笑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等会儿我们在 上下九随便走走,就可以回去了?啊?” KENNY 笑得很甜:“差不多咯。” 这次GARRY 真是笑不出了:“我还充满期望地赶过来想着可以唱K 呢……” “如果你想唱,我们马上约人出来咯。” “谁呀?LOUIE ?” KENNY 耸耸肩,道:“还可以叫WANKO 和IVAN他们。” GARRY 静了一会,才说:“好呀。” 然后KENNY 说:“你负责找LOUIE ,我找WANKO 他们啦。” GARRY 又回到那个IC电话旁,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耳畔又响起那把熟悉的声 音。她把事情跟LOUIE 说了一遍,为了夸张一点,她撒了个谎,声称BOOK房间已交 了订金了。其实那间房是JOE 昨天打电话订的,根本没交订金。但这样一来,LOUIE 也紧张起来了,他焦虑地说道:“不要急,慢慢来。首先,KENNY 的钱包不见了? 那订金是谁交的?你?不可以退呀?可是我下午约了人喔,而且我又没有钱,去了 也帮不了你。有没有找过WANKO 他们?你问问他们,看看怎么样。恩,到时再打电 话给我吧。BYE !” “WANKO 和IVAN正在逛街,不确定能否赶过来。LOUIE 又约了人,下午要陪个 朋友去取机票。怎么办?” GARRY 和KENNY 两人忙了一通之后,站在街上一筹莫展。 “就算他们现在能过来也没有用,我身上只有50元,连订房间的钱都不够。他 们一过来,西洋镜就拆穿了。” 要不我还是去找JOE 咯,叫他快点赶过来。“KENNY 轻声说。 GARRY 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JOE 还在上班,但他说他会尽快赶过来。然后她们给LOUIE 他们一个个地SEND 短信,告诉他们不用来了。 “老爷车”的人说,肯为他们留着那间房,直到两点。 事情发展到现在,总算有个结果了:只要JOE 能在两点前赶到,一切还是照常。 站在“老爷车”门口等JOE ,GARRY 却在回想刚才,LOUIE 对她还算是关心的, 一听到她们的处境,比WANKO 要担心。不过或许他向来就是这么关心朋友。“朋友”, 她想着这两个字。可能永远都只是朋友了。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JOE 在两点还差几分的时候就赶到了,好险! 可是“老爷车”却没有留房!他们去跟人家理论,那个小姐一口否认自己曾答应留 房。 无可奈何! 三个人撑着伞走在飘雨的街头,迷迷惘惘,不知何去何从。JOE 一直黑着脸, 不言不语。KENNY 把GARRY 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不如你先走吧。好不好?” GARRY 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人家是一对,自己本来就是多余的。她忽然 想起LOUIE 有一次问她,为什么老是和别人一PAIR出去?她无言以对。为什么呢? 因为身边的好友都已有了男友,平常喜欢出双入对。而自己,却仍是一个人。 JOE 还在说:“你不需要走呀。我们三个人去吃寿司吧。” GARRY 却摇摇头,撑着自己的紫伞走进雨中。 走了没多远,她见到IC电话。她忽然有种冲动,便又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现在在上下九呀。一个人,很惨啊!” “他们呢?” “他们一对嘛,KENNY 叫我先走。” “没唱K 吗?” “恩……” “可是我等会就要出去了,真的帮不了你。” “不去不行吗?”GARRY 略带哭腔地问。 “当然不行啦,我朋友已经出门了。” “那算了,BYE !” GARRY 挂上了电话。她觉得自己很犯贱。她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在搞什么,出来 折腾了半天,最后还要一个人流落街头。 雨季!这泥泞的雨季呀!究竟何时才会过去呢? 肚子好饿呀! GARRY 走进了一家面档,准备吃碗粉再回家。有多久没试过自己一个人出来吃 东西了呢?她想了好久,却毫无头绪。平常上学吃中饭,都和固定的朋友一起;而 她压根就不会自己一个人上街。经常听朋友说自己一个人上街买了什么什么。她对 此觉得完全不可理解。LOUIE 说她喜欢逛街。是吗?她不否定也不肯定。的确,她 经常上街,而且也觉得很快乐。那样子就是喜欢了么?但是她几乎从未主动想起要 去逛街。或许有,不过很少。每次都是朋友找她一起去,她就当当陪客。她忽然想 起LOUIE.他总是和她聊电话,也聊得很开心。那他是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当当陪客? 她不知道。 她点了个三星粉。要是WANKO 他们在这,一定又会假装作呕的——因为他们都 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同她相反。可是他们不在这儿。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等了老半天,粉都还没来。同桌有个迟来的老太婆,她也是点的三星粉,小的, 河粉,同她完全一样。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有个伙计端着碗小的三星河粉走了过来,放在了桌上。“我的!” 老太婆把碗端了过去,吃了起来。GARRY 看着她,仅提出了微弱的抗议:“我也是 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连一碗粉也抢不赢人家。她忽为自己感到悲哀。 一个人吃完粉,她继续在上下九游荡。因为要走到状元坊才有车回家。还是平 常那条街。她却提不起一点兴致,走进任何一间店铺去看看。除了几间手机专卖店, 进去望了望NOKIA8850 ,因为LOUIE 的是外观同8850酷似的8810,而8810已不再SELL 了。 一个人,真的很闷!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LOUIE.她或许太依赖LOUIE 了。平 常在家里,她不和他聊电话,就好象无所事事一样。每次GIGI插电话进来,他要她 等待的时候,她总是好象失魂落魄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可是这样子下去是 不行的。一个人是不能完全依赖另一个人的。这个世界上不是说谁没有了谁就会活 不下去。她也知道,更何况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什么都不是呀!他不可能总是 陪着她的,他有自己的家人,还有别的朋友和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好兄弟,当然,还 有他的女朋友。还有几天就开学了,而一开学他们就是高三了。他要踢球,要打桌 球,要打游戏机,他有太多的爱好了。最后,能分给她的时间已是少得可怜,升学 后更是接近没有。 她又想起那一天。他们聊电话,一直聊到他要出门了——他一个朋友生日,他 们一群人去唱K.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怎么了?”她落寞地说: “没什么。你们就热闹咯,而我,就要一个人在家里闷。”他哼了一句歌:“我想 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是林凡的《一个人生活》。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任 性地说:“那又怎么样?你可以罢了,我不可以嘛!”他笑了,说:“你是不是要 唱‘我想我不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该怎么生活?她无法想象。 虽然下着雨,街上却仍然熙熙攘攘的。许许多多的人与她擦肩而过,但她仍觉 得孤单。 一个人坐车回到家。她脱下已淋湿的鞋,然后换了衣服。她忽想起自己刚满17 岁。有人说17岁是雨季。她苦笑着点了点头。 打开电脑,忽然很想听郑伊健的《一个人恋爱》。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在谈 一场恋爱,不过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谈的恋爱! 听着歌,她忽然又想起LOUIE.他应该还没有回家吧。于是她上了网,登录短信 中心,发条短信给他。 “今天我一个人去吃东西,一个人逛上下九,一个人回家,回到家又是一个人, 现在又在听《一个人恋爱》。一个人真的很无助!街上很多人,但他们与我毫无关 系,所以我仍是孤单的。我想我真的不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她忽然又想到了他的经历。他老是劝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那他呢?他能习惯 一个人生活吗?他不也是一样吗?不管GIGI当时怎么对他,他总是宽容地忍受。为 什么?还不是不想失去了女朋友,重回到以前一个人的生活。他也是一样地过不惯 一个人的生活。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不管习不习惯也好,她只有明天最后一天可以打电话 去吵醒他了。最后一次。 以后,真的是一个人生活了。 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呢?有没有淋到雨呢?她有些担忧。 还是忘不了他,不管什么事,第一个想起的总是他。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自从你离开了,我变得很软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个角落,好象是在提醒着我 少了你的陪伴我现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 …… 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头” 在说谎吧?歌中不是说:“少了你的陪伴我现在有多寂寞”吗?那怎么“习惯 一个人生活”?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而且是自欺的成分比较多。自欺是悲哀的,起 码是可怜的。可是不自欺行吗?人生总是无可奈何的。 雨水扑在窗子上,结成了一幕雨帘。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不过她知道, 雨一定会停的,雨季终将会过去的。而她,终有一天也会习惯一个人生活。终有那 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