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根烟 作者:叶逸 1 站在那两层的小楼前,然犹豫不决地上前。她穿着窄小的合身的连衣裙,有 种新式旗袍的美感,夜幕下的影子有点儿《花样年华》里张曼玉演绎的情调。半 截高的领子恰到好处地显示出她修长的脖子。下面正好露出半截大腿儿来。在成 熟男人眼中她我依旧纯情如昔,在小男生的眼里,浑身上下又透着少妇那独特的 风韵。 她敲开那扇门,尽量让神情有些儿冷,在他那帮朋友眼中,她就是这样儿的。 象是被霜打了一般的矢车菊。透着逼人的冷艳。 她的双腿向上一级一级的登高的时候,她的心也一点点的下落着。 她敲门,开门的是她不认识的一个男人。里间有个棋牌室,有场麻将局。然 一眼看见的是幻的前夫,三个月前才离的婚,她对他最没好感,是那种骗吃骗喝 骗女人的男人。 那个长着一身肥肉的,是个最大男人主义的家伙,很少有女人能在他的嘴里 得到夸奖,然总是想自己很不幸,竟然算是一个。她曾经想不通桑是如何受得了 他的。 然、幻、桑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好朋友。 跟然对面那个瘦得跟麻杆似的男人倒是性情温和,没骨没架的,只是男人中 次品,没有多少女人会首选的,至今还光棍着。 背对着她的是她的丈夫,男人眼中可以一辈子交的朋友,总能得到女人青睐 的目光的男人。 她还看见三个女人在一边相眼。也不知什么好笑,两个女人笑起来,笑声有 点刺耳,女人们都叨着烟,涂着那深色的口红。 她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好糊牌,牌搓得哗啦哗啦的想,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丈夫觉得边上有人,顺手夹了张五十元圆面额的钞票给她。去买包烟来, 剩下的吃喜面。 蓝一品吗?然问。她知道他几乎一直都抽那蓝色一品梅。他显然有些诧异, 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却仍能做到不咸不淡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女人们停止了笑,象是看不惯似地看着然,那神情有些儿捉狭的等待,以为 然会带来一场热闹看。 我把钥匙丢家里了。你手机关了。 他默然地把腰上的钥匙取下来给然,小心点,别丢了。 然看了他边上那两个女人一眼。接过来,回头就走。下楼的时候,她在看他 最后的一眼都是那么的玩味,出了门,她还听到了男人们夸她的声音和他不置可 否的笑。 然想着那两个女人裸露着的跟象腿似的大腿离他的腿不过一尺。一定也会发 出点什么味儿来。不过,搓麻抽烟的男人或许不太能闻得出来。 其实然知道自己是在嫉妒,她们是那样的陌生却能伴在他旁边,而她一个有 着妻子名份的女人却只能在家中等待。 这样想着,她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不是我的错,谁也没错,是婚姻 使习惯使然。 2 每天晚上,就是对着窗,对着床,没有思想的胡思乱想。婚姻也许可以埋了 爱情,但是婚姻能够真的埋了人的本性吗?然,觉得自己不快乐,不快乐的自己 又能去寻找快乐吗?平实的幸福就是真实的人生?任由着激情消褪在无奈的习惯 中,就不能再一次浪般的回涌? 只是所学所授的堂而皇之的理论和理智,让她成为一个被动的女人。寂寞难 耐的日子,胡思乱想到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她就自己找事情折腾,或把所有的衣 服翻出来折一遍,或所有的角落再清扫一次。 最后一次抹平床单,以为累了,倒在床上,还是不行,睡不着。 也说不清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后,就淡得没味 了,朝朝暮暮的相处难道真的比朝秦暮处要难得多吗? 然听说有一种水果爱情法。说的是真正的爱情是葡萄的滋味,酸酸甜甜,那 样的爱人,吃到了会觉得甜,吃不到了就会说酸。新婚蜜月的爱是香蕉,香蕉是 甜得腻人的。时间久了,婚姻里的爱成了枣了,干干涩涩的,吃与不吃也无所谓 了的。 可是人看见了比枣好吃的水果,当然还会想着再去尝尝,谁让不会培植的人 把自己的这棵爱情果树种得没味儿了呢? 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对水果爱情不兴趣,许是根本过了爱吃那些的年纪和失去 了用心品尝的资格。她忽然想要一种感觉,一种偶尔放纵的刺激!比如,象那种 被男人当作烟的女人。 然今天晚上想了那么多,就是因为她做了别的男人一根烟。一支烟?一根烟? 一颗烟?她喜欢说男人一根烟。 她还记得在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钥匙,一狠心撞上了门,她不想给 自己退路。 那个男人叫乔,喜欢爱后一根烟,袅袅地,就当余韵味尽。那时候的然不再 是那种为别人眼中的感觉而生活的女人了。 宝贝,这么说你不快乐已经三年了?乔抚摸着然散在他胸前的她的发,吐出 一口烟说。 然轻拂过飘散开来的烟圈,轻叹了一声说,是啊,我找不到快乐。 傻丫头,快乐本来就不是找到的,快乐是碰到并抓住的。比如,你碰到了我, 我就会给你快乐。告诉我,你快乐吗? 然,更紧地贴了贴他的身子,她知道她是快乐的。 我该回去了,我没带钥匙。 一路上,然想了许多,摆出了千条理由,但是还是有一丝无法挡住的愧疚油 然而来。她打老公的手机,不通。走了好久,好久,知道子夜来的时候他不会回 家,她忽然生出去看看他每天晚上的节目。她从来不过问的,她一直以为婚姻是 要有自己的个性空间的,哪怕是错的,那也是自我。 没想到为人夫看到寻来的妻子竟然会有那么的安然自若,他根本忽略了她是 否寂寞,是否快乐! 3 然选择乔,跟他象她初中时暗恋得好苦的一个男生有一定的关系。然还记得 上体育课的时候班上那个不看黑板总是看她的男生忽然对正在讲课的老师说,老 师,麻烦您把门关一下。 许多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不明所以。只有然知道,因为她的目光在追随操场上 那个喜欢的男生,让他嫉妒了。她大胆地瞪了那男生一眼,那男生装着没看见。 象暗恋过的男孩的乔,使然仿佛多年的等待一下子有了归处。他矫健的身体 由于经常运动的关系而有超异常的能量一般,是个绝对的激情男人。 然总是能非常清晰地分析自己和乔的关系和相好的程度。她有时想找出爱他 的理由,却觉得还是不爱。因为真正的爱是理性不起来的,是不会没有嫉妒的。 对乔,然没有。所以然想自己爱的仅他的身体,这样说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 耳光,不疼却脸红。 然记得,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桑的花店里去坐坐。桑长得一点儿也不 像花,但是她有一颗自我感觉特良好的心,那种感觉可以给一个人超乎所以的自 信。受了打击她也会想到别的地方去,绝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那种女人。 什么什么?你们就一个姿势到底?我的天哪!桑把她那手中的那一束扶郎狠 狠地一下插到瓶底,你呀,懂不懂什么叫爱的质量? 桑的善意的挖苦让然有些儿不好意思。桑对我是无话不说,甚至有时候讲起 自己的私生活,显露出自己受滋润般的骄傲,让然从心底里滋生嫉妒。 然喜欢跟她交知心朋友就是喜欢她的爽气和俗气。 桑,后来附在然耳朵上说了几句话。然的耳根一下子腾地红了热了起来。晚 上,不知为什么,然总是记着桑的耳语。 可每次,面对夜归晚回丈夫,她看着他的时候,不解风情的他却伸了伸懒腰 对她说,别那样看着我,我马上就去洗脚。听着他唏唏梭梭倒水和脱鞋子的声音, 然往床上一仰,闭上眼睛,唉,她还真没那个本事学不习惯的事。 后来桑教了她多次,她都无法做到她所说的很媚很风情,因为她是个需要男 人挑起风情来的女人。可经历了乔的疯狂以后,她竟然有种无师自通的感觉。 原来,女人是琴,要有会拔弹的男人。才能弹出山高水长,奏出琴瑟和谐来。 晚上,女人似男人指间燃着一根烟,短促的燃烬快乐。 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不会伤害你。 现在婚外情的人如此的心照不宣,许多人这样生活着。那样的关系用心经营 起来,甚至比日常的婚姻更美满。 乔也不止一次地对然说,我不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的。你的永远是你的,我 会给你分外的快乐。因为爱你! 乔的表白会使然的眼里闪出泪花,可是却打不湿一个已婚女人心底里的那道 墙。 这能是爱情?是,也是泡沫的光彩。 4 桑,跟然说起幻时满脸的不屑,说离了婚的女人就是婚姻的失败者。她说那 天看到幻的前夫带着那个小女人参加个聚会,那小女人制得他服服贴贴的。在饭 店吃饭尽是把一蝶大虾全夹进了那小女人的碗里。晚上啊,还非得开个单间,跟 没睡过似的。 然想起幻对她说,如果能再重新选择一次,她选择单身。现在单身的然,可 以自由自在的在任何一个角落呻吟、尖叫。 然觉得她的这两个朋友过着她们自己想过的日子。或盛开,或新生。只有她, 在迅速的枯萎。似没有水。 她不想离婚做单身的女人,她也不想让有限的青春在等待中逝去。 然看着镜中那张不再纯情却仍然看起来纯然无浊的脸,干净的令自己叹息。 想起桑曾笑她的话:真不能跟你比,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然,第一次把从乔那里受来的经验用在了乔的身上。令他欢喜不已,说这么 多年了,才发现你如此的风情,爱死你了…… 然听了羞涩而满意的笑了,身心都不再空虚了。 女人,有时候就像男人口中的那根烟,有瘾,戒不掉。有的人喜欢只用一个 牌子的,有的人却喜欢遍尝多种。往往吃一个牌子的男人会成了习惯使然,却品 不出什么味儿来了。感觉没错,别的感官却往往失灵了。 吃众多牌子烟的男人就会比较。就会有回味,但有时候自己也会迷乱,到底 哪种口味适合自己。 然知道自己还是最爱喜欢吃一种牌子烟的男人,就象她的丈夫。只是他那颗 玩心得想办法收回来。同时然又有了那种怕失去别人眼中好感觉的想法了。 对乔,她想退,却又怕那种分手的理由。 幻跟然通电话。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让她有了一种想同居的愿望。她说那 男人可以调动女人所有的感觉。 然,终于看见单身了的幻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乔的,那双曾握过她的手的手。 无由的她竟然有种摆脱的感觉。原来许多东西都是可以随时间过去的,别说 是现在的乔,就算是乔像的当初的那个男生重来,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境了。 不知她心理的乔看起来有些为说爱的谎言而不安的表情,然知道这能意味着 什么。无形中不安和愧成了乔的了。因为明显地两个女人的取舍中,乔偏向了好 掌握的幻。 然,略微表现出一付委曲的样子。其实心中放心了,眼红但没掉泪。然地对 乔来说,像是丢了根抽得味道不错,但终有尽头的烟,其实这样的事没有什么绝 对的的,乔对于然来说也是一样的,一根烟完了,烟消云散了。 然又到了桑的花店,听桑嗲着舌头在那给在台湾的爷爷打电话要一枚钻戒。 爷爷,人家都有哦,就我没有哦!然听到你会有的,会有的。这句话后咯咯 的笑声。 然不徐不慢地丢了一句,我那天晚上去看他们打麻将,三个女人都很妖的… …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桑那边就挂了电话,一脸的愤怒不休。 晚上,然依然在家。老公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别 提了,那种女人也能要。说谁呢?你那好朋友桑啊,神经一样跑去搅局,下次再 也不去了,没劲! 你不做泼妇,自然有人会做。然在心里说! 看他点燃一根烟,还是他习惯的蓝色一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