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你的E网风情 作者:叶逸 0 雁子说:网上的男人一阵风。 所以我想把这篇文章里的男人们都叫做晓风。 1 谁道闲情抛弃久 风情独秀赋歌自酌 无意苦争春只求香如故 这是雁子的网络传呼号上面七拼八凑的个人说明。雁子是我的妻子,她喜欢 在午夜时分,用“我解风情”这个网名在线游荡。 我是个职业经理人,平时很忙。我也算是较早的一批厌倦网络闲聊的人。雁 子的这个OICQ号还是我送她的,是个五位数的号码。因为是我自己申请了密码保 护,所以我可以知道雁子网上的所有人际关系。以我的电脑水平,我可以自如地 打开她的信箱,窥视她所有的秘密。 在我们所住的城市,我们拥有一套宽敞的房子,一个称得上富裕的家。生活 中的雁子虽然有小女人如出一辙的刁蛮任性,但非常懂事和孝顺,礼上往来应酬 得体,是个众口皆碑的好女人。我的瘫痪在床的母亲跟我们一起生活,雁子照顾 得无微不至。我最欣慰的事就是看着雁子每天晚上睡前都要为我母亲读当天的晚 报,一年如一日。所以虽然我经常在外奔波,但是心里上从来都是踏踏实实地去 留。 如果说我们还有什么不太如意的,就是孩子迟迟不来报到。但这丝毫没有防 碍我们夫妻的感情。我象是对她有前生的赊欠一般,那么地无怨无悔的用最忠实 的爱来偿还。 然而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贤妻雁子在网络上却象是个精灵,着魔于她的另 一种精神幻境,探秘其中,我方晓原来我并未真正走进我深爱的女人的隐秘的内 心世界。可怕的是,我如着了魔一般地进入了一个窥视者的角色里,可能是因为 我的窥探本身来说也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所以我竟然出乎我自己意料的耐心起 来,又仿佛是在等待,一种濒于绝望边缘地对幸福破灭的等待。在那种等待中, 我拿出了一个男人最大的克制力,还有一种抗争力。 我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怀着一份心虚,撩开了雁子的E 网风情,那一刻,我还是爱她的。 2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西天的云彩 因为那样一个煽情的网名,雁子在午夜总会被加N 次。在她密密麻麻的网友 名单里,我起初注意起来的是晓风1. 用徐志摩的这首诗来看他们的这段感情历程,我觉得很贴切。从他们的聊天 记录来看,雁子保持的是一种被爱状态。她甚至没有告诉晓风1 她的真名。她为 自己设计了一个离婚女人的角色,风情款款地倾诉着她那自编的一度忧郁的情殇。 那是一个比她小的男孩子,是个警察。他叫她眉。这个武生还颇具文才,是 个真性情的男人。 给我印象最深的他们的一段对话。 眉,你累吗? 不累啊,我才来啊。 可你在我的脑海里跑了一整天了,我以为你很累了。 晓风! 雁子的桌面时不时的更换着背景,那都是晓风1 为她做的。构思往往出乎意 料的好,从中可以看出那份情感的真挚。一看就知道是用深情理解出来的。 他做的一个晓风残月的画面很有神韵,意境忧伤而使人情动。理解得出残月 如眉。 秋天的时候,雁子从街上买回来好多的毛线,她的手指不但键盘敲得快,还 会纤手如梭地编织出精美的毛衣。当她给我和母亲织的毛衣穿在身上的时候,我 感觉得出那温度来自于她的幸福。当她在午夜把键言情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快乐 的。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竟然任由着她制造着她的快乐,终于有一天,当那个 警察要来看望她并商榷到婚姻的时候,雁子觉得惹情过火了,她对他说了真话, 她说他骗了他,她并不爱他。 然后我看到了晓风1 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眉: 当深夜时分,夜色已浓,抬头遥望天际淡淡的月,一直以为那就是你的幻影。 那样陷入的的我,心情才能有一种清彻、纯净的安宁。坐在窗前,我不想说话, 我的心没有目的地飞向了夜空,那是一种真正的自由,你是我的向往。你明白我 的心吗? 我做了一个幻灯片,标题是《哪里是我爱的天空》,用王菲的“天空”做背 景,衬托出的一种无奈和悲哀,真是有一种绝望的淋漓。我不知道象我这样一个 生活无忧的人,在外人看来已是拥有许多美好的人,怎会有这样的情绪,可它却 是真实地埋在了我的心里。 真不能想象我们的爱情就这样消失了。忙忙碌碌中一天天地过去,这份情过 后,我不知我还要什么,总是忘不了晚上回到自已的窝里,洗去一身的尘埃,打 开电脑,坐在你的面前。当远在他方的你用温柔和我倾心交谈时,一切的虚幻都 象迷雾飘荡在我的心里,仿佛那就是我想往的真实。若是我和你相见、相恋、手 牵着手走在月色下,那该是如何的一种缘分?! 你的欺骗,让我迷惑不已。我沉醉在悲伤的音乐中不能自已,我真的失去了 对生活的热情,对于网络我是如此的失望。 我想我是否在人生的丛林中迷失了方向。那里有明媚的阳光?那里才是我心 的家? 我的爱在哪里?爱我的人在哪里?眉,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西天的云彩 从此,晓风1 从雁子的QQ上消失了。 很久很久后的一个圣诞节,晓风1 还给雁子发来了祝福。 眉,是我啊,我是晓风1 呀,我在远方祝你快乐幸福! 雁子的眼泪一下子收不住了,晓风1 ,那个她曾伤害过的男孩子,他还记得 她。 3 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让她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成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这首诗是晓风2 每周给雁子发的同一张的FLASH 贺卡上的诗句。席慕荣的那 首《一棵开花的树》。的。晓风2 是雁子靠唇枪舌剑俘获的男人。 你解风情? 那要看是什么风了。 请问风情何解? 我理解是风韵与情致。 我想叫风流和性情吧。 都可以! 那我们玩一把风流性情如何? 游戏规则呢? 歌棋诗话任选,谁输了谁脱一件衣裳,你穿得多吗? 雁子的棋艺不错,那个晓风2 经常输得衣不遮体。但是他的诗文写得很好, 雁子经常也联对不上,露得春光乍现。 到这里,我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人的思想状态在网络和生活中竟然可以如此 地大相径庭。但是我依然没有阻止雁子的游戏。 我了解她,她很骄傲,她肯定不希望一个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洞悉她的另一 面,那才会导致婚姻的危机。 后来雁子方才晓得晓风2 是个很有名的文学网站的版主,会写许多有着淡淡 忧郁气质的文章。言谈中风流不羁的晓风2 ,却常写那种干净纯然的文字,深深 地吸引了雁子。他是他们那个城市小有名气的作家,才华横溢。 这一回,雁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流浪在许多城市的歌女,叫小如。网上的小 如在晓风2 的印象里很另类。是那种别人的晚餐是她的早餐的习惯夜生活的女人。 她有一个让人过耳不忘的身世,凄凄惨惨戚戚,流浪在没有故人的城市,但是心 性还是那么的清雅纯净,喜欢抽555 牌香烟,常置情景于一种颓废的美里,就象 个午夜的魔女,在网上盅惑着他另类神经。 我不在的夜,他们经常聊天到黎明。我知道,自称吞云吐雾的小如,说不准 是正嗑着我从外地带回来的松子,那是她最喜欢的休闲食品。 晓风2 有一股诗人般的激情,他说小如激起了他创作的激情。他想与她共度 一段日子,以偿一场宿愿。他甚至为她联系好了本市的一家娱乐城,让她到那里 去当签约的歌手。还有圆他们的情深深网蒙蒙。小如有百般推却的理由却没有那 不见他的理由,因为那演绎的思念和爱情却让他当了真。他说过她他今生一定要 见到她,帮助她。 我冷眼旁观着,看她如何收拾这一浊难自清的洪水,要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 的。 雁子给晓风2 发了一封EMAIL.其中谈到了钱的问题,地址上的名字还不是小 如。她让他汇一笔款子过来,然后她再去。 果然没出雁子的所料,晓风2 毫不客气地封了她在论坛的ID,也把她拉出了 朋友的名单。 就象那张张寓意千百年修行缘份的贺卡,一个月后自动消失,了然无痕。 自从晓风2 从那个五位数的QQ号上消失后,我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探察雁子的 网络生活。在我看来,她只不过是沉湎于一种精神游戏,等她自己也玩腻了,她 自然会收心敛情的。 我正好又调任在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有一度我没有再走进雁子的网络世界。 4 有一天,雁子忽然跟我说她想写部小说。我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她 是聊天腻烦了,又玩起网络写手来了,我没指望她能涂鸦出什么来。不过俗话说 得好,熟读唐诗三百诗,不会写诗也会诌。经常在一些文学论坛转悠,可能也想 练练手吧。我没料到她还正儿八经地真写起小说来。 当我半年后偶尔一次打开她的网络传呼,我一下子愣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下子包围了我。“我解风情”的号上只剩下了一个企鹅的头像,看不出什么来。 以我的经验,我知道越是高手,在网上的资料越是漫不经心几乎什么也不填。我 再一看,安全模式也被她设置成了拒绝加入。我的头开始大起来,有种不安的棘 手感。我开始查询所有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猜想。但是他们似乎很少的连络,那个 晓风似乎也很少的上网。几乎查询不到聊天记录,只是偶尔的一次得到的消息令 我大吃一惊,雁子竟然跟他通起电话。 我家的电话费是一分也没多,还是那包月用的网时费用。但是我到邮局一查, 就查出了打往我家的所有长途几乎都是晓风2 的电话号码。 我决定试验雁子了,一天,黎明前,一夜不成眠的我颤抖地拿起电话,拔了 我家的的电话号码。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雁子接起来,我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了, 我夹烟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喂。传来她压低了声音。 知道我是谁吗?我因为紧张和不安声音也低沉起来。可能是因为睡得懵懵懂 懂地,也可能她根本没有想到是我,也许她心有灵悉不会是我。 她说,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屏住呼息,我还用说什么呢?我缓缓地挂了电话。 雁子象是怀疑到我了,晓风在聊天记录上说,雁子,小心点儿,男人有时也 是很细心的。 从此,我家的电话上再也没有晓风的痕迹。 他们在玩真的!这一次她给了他全部的真实,甚至还有我的痕迹,第一次有 了对我这个她心目中的好男人的忏悔的心理,这说明她是认真的,她真的爱上了 那个叫晓风的网上男人,她真的玩过火了,这一次我的血液倒流了一般,我的心 疼得不能牵动。 我也冲动过跟雁子摊牌,但是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左右了我。我不想输给网络 上那个虚拟的人。但是我也有难处,我能义正言辞地责问雁子,告诉她我从头到 尾都窥视着她的精神世界? 我深知每个人的婚姻都是现实的,爱情却是虚飘着的,经营婚姻最大的程度 上是爱情经营的成败。万事万物都是变化着的,人的感情更是如此,这样一个浮 躁的社会,我们很难想象那种一成不变的深情。如果遇上挫折就去撕碎,那一生 中要碎要灭的将会很多。所以我想挽救。难道人真的能强制的左右别人的精神世 界吗,我想是不能的,想什么是个人的权利。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让她再回到我 的身上来。 对于精神出轨我无法给她定罪,遇到困难我应该面对而不是逃避和后退。我 不想任何人破坏我的幸福,我要为我的幸福作最后的努力,因为这一刻,我依然 爱着她。 我开始暗暗了解那个晓风的一切。知道他在那座有着几百万人口城市的电视 台工作。他有着电视人的职业病,夜里精神亢奋。本来制作一个片子应该累得两 眼皮打架,可是因为经常如此,一般工作后精神都处在紧张和高度的亢奋状态, 一时都还不能从那种状态中沉静下来,往往回到家里,还经常会上网再溜达一下。 溜久了,竟然溜到了雁子。 雁子,网路上有你,我不再苛求。这是晓风经常聊以自慰的一句话。而雁子 也会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地闭上她迷潆的双眼,臆想着颤抖的双唇承接晓风的吻。 她告诉他,网络沧海,她只要他就足够。 雁子暗暗地下决心,今生一定要见晓风一次。她相信文字能让她如愿以偿, 能让她跟晓风树一样的站在一起。然后她要缠着他,她要他给她一个记忆,让她 能回味一辈子。 有觉察的雁子开始异常小心地进行着她的网恋。而我不知道这半年我是如何 过来的,但是我还是在忍耐着等待。生活中她除了更加细心地照顾我的卧床不起 的母亲,给我做可口的饭菜,还有就是夜以继日地写她的小说。一切似乎都在平 平静静地,我甚至害怕,我害怕我先付诸行动的话,我的婚姻会倾刻解体。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的时间,雁子的小说完成了。洋洋一个长篇在网上连载出 来。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也将到来。终于有一天,雁子跟我说,她要去参加一个BBS 的笔会。雁子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这一次她说要单独去。我知道那个城市离 晓风所在的城市很近,很近。我知道这一走也代表着她将离我越来越远 我还是同意了。 5 她出发的那天,我送了她。她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愧意,但只是一闪 念,我知道。那个诱惑对她太重要了,否则她不会用一年多的时间来准备。只是 她不知道那天跟她同时登机的还有一个我物色了好久的一个私人侦探社的青年。 所以我知道雁子在那个城市的一切行踪。她根本就没有参加那个笔会。她在 那个城市等另一个城市的晓风。 然而令雁子措手不及的是,晓风爽约了,她失望得无以复加。 雁子漫无目的地在异乡的城市游荡着,象在网上一样迷失方向。忽然她停下 了脚步,那神情有种破碎的愤然。她久久地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张广告条幅, 他那个她耳熟能祥的电视节目出了一套书,他们整个栏目组在这里进行签名售书。 他在!他居然不愿见她! 雁子在那站了好久,好久。我手中所有的照片里,唯有这一张让我最是重视, 那是我多年以来从没有见过的我的妻子的神色,戚然地让我震憾。 雁子最后还是买了一本精装的书。然后挤身上前,来到签名的桌前,她看到 了晓风,但他只是例行公事地给她的书上签上了几个字,却没有给她一个微笑 雁子买好了回城的机票,最后一晚,她来到一家网吧。她什么也没做,只是 开着她的OICQ. 上面只有他,她心仪的网络上的知己和情人。 一个女孩子在边上注视了她半天。雁子转头看了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小姐,你的QQ好酷,五位数哦。 是的,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那女孩子看出来是学生。 喜欢,卖给你!雁子面无表情地。 卖给我?小女生夸张地笑,多少钱呀,姐姐。 一块钱。 雁子竖起一根手指头。那女孩子还真掏出一枚硬币,拇指和食指捏住,放到 雁子的手里。 她和女生说完了话,就从电脑前下来,结帐。 雁子拿着那枚硬币,走出了网吧。同时也走出了自己的那份虚拟的风情世界。 出门的时候,一个乞丐对她伸出了手,雁子把它放进她面前的掉了好多瓷的碗里, 硬币发出清脆的声响。 象把感情兑换成金钱,想放就容易多了。 6 我对着雁子,不知道说什么。对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说。 对着电脑,我写出来,我很难堪,是的,因为这一刻,我发现,我仍然爱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