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今夜,是她的约定,仍在那清幽的仙境。 …… “依斐呢?” “刚走。每星期六,王芳都让她去陪她,这都成惯例了。” “我失业了。” “你……?” “我决定不再去上班了。” “……,你比我有勇气。” “我的勇气是你给我的。” “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你不该这么做。” 她这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我不会支持你的。如果我知道你这么做,我一定会阻止你。”我一时不知该 说些什么,这真让我颓废。“我知道你要和那些坏的、可耻的、虚假的、陈腐的东 西去抗争。每一个正直的、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和这些去抗争。可要和它们抗争,仅 凭勇气是不够的。你首先有能力生存下去,否则,什么都别提。你现在轻易就把工 作辞了,难道想让父母养活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 忽然,一片漆黑……。停电了。 谁也没有打破这黑暗中的宁静…… 门窗都敞开着,凉爽的夜风如丝般飘了进来……。清亮的月光使一切看上去都 那么爽洁。窗外,那片在这清辉照耀下的空地,此时显得异常神秘…… “你没有生气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今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严厉?”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用那种语气。……,咱们不谈这个了。” …… “这儿真好,真静。” “可不久,人们就要永远打破这片宁静。” “这儿要盖楼房了!?” “人们难道会容忍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吗?” 我开始觉得害怕,立刻有感到愤怒。“那你怎么办!?” “我会找一个比这儿更好,更安静的地方。” “真的吗?” “真的。” “难道这个城市里,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吗?”我略感一丝欣慰。 “它不在这个城市。” 我又猛地一惊,“你要离开这儿!?” “……” “回北疆吗?” “不,它比北疆更好。” “它在哪儿?” “……” “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行。” “为什么!?”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已经和我在一起!”“可我以后怎么才能再见到你!!!” 她一把把我搂进怀里,立时,有两滴水滴进我的眼里。 “我会在你身旁,永不离开。”…… 在她的怀里,我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温暖的,阳光般的渗进了我的心 …… 我哭了…… 早晨,醒了。屋里只我一人。门窗仍然敞开着。 我洗去了一脸的倦意,来到门前。 依亦在屋外。她在看哪正在升起的太阳。我没有惊扰她,也随着她,一起看那 太阳…… 在那愈渐明亮的光芒的照耀下,这草,这树,这石头,这房屋……,一切生的 或死的,都被注入了一种新的生命…… 在它们的上面,是那深远的天空。极蓝的明爽的,宽广的足以容纳一切能够或 不能容忍的一切…… 依亦转过了身,凝视着我……。目光充满了坚定,但却那么地温柔…… 她朝我走来,我不自主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搂进了怀里。 “今天真好。” “今天真好。” “不久,我就要离开,你会记得我的,对吗?” “永远。” “在我离开之前,你就这么抱着我,好吗?” “……” 在屋外的石阶上……,在温暖的阳光下……,在清风地爱抚中……。 我不在想……,也不再想……,只能这么抱着她,永远…… 渐渐地,我感觉她的身体不再那么温暖,她闭起的双眼似乎再也不会睁开,她 真挚的笑容仿佛永远凝固…… 瞬间,一股强猛的电流由双脚直冲大脑……,我突然明白了“离开”的含义。 我的心简直要从口中跳了出来,我的脑袋几乎要被迅速膨胀的恐惧炸开。我拼 尽力气搂住她的身体,我撕开嗓子想喊一声她的名字,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 用力睁开双眼想再看看她的模样,可眼中雾濛濛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