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古村行走 作者:最初的爱恋 很多的人向着人潮里挤去,而我,在耀眼的阳光里独自背着我的背包来到了这 些远离尘嚣的古村里,找寻一份红尘之外的安宁。 ——写在文前 一、繁华退去,岁月还我以安宁 19世纪中期,美国、加拿大等地发现金矿,大量开平人以契约华工的方式到了 这些国家开采金矿,然后,带着用血和汗换来的金钱回到家乡买地,建房、娶妻, 实现着一个普通人的梦想。然而,他们同时也不得不面对国内社会的动荡,并很快 成为土匪们劫掠的目标。为了防贼抗匪,侨胞们纷纷捐资兴建具备防御功能的碉楼。 碉楼有的全部为欧式建筑,有的将广东的骑楼与西欧建筑风格结合。很多大富 豪的碉楼建材全是从国外进口经香港转运而来的,他们拥有自己的图书馆、医院和 学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碉楼的世界俨然世外桃源。他们穿洋装、吃西餐、 信奉基督,在周末里盛宴宾客,舞榭歌台,在西班牙式雕花的壁炉边围坐着谈论窗 外的战争和逃亡。 日军侵华,空中警笛不断,华侨们纷纭举家迁往国外,留下了这些装满他们生 活痕迹的碉楼在战乱里颓然概叹。那里面还有没吃完的食物、主人带不走的衣物, 还有书柜上关于哲学、宗教和历史的书籍…… 100 年过去了,这些废弃的碉楼至今无人居住,孤独地矗立在开平村民们的田 园中间,古堡当年的风流不再,只留下各种各样诡异的传说四处散落。 近十年里我曾无数次经过开平,从一掠而过的速度里远远地看见那一幢幢孤独 地立在原野上的碉楼。无数次猜想过这些古老的建筑里曾经有过的繁华与久远的故 事;无数次想像自己的手在抚过那些沧桑的痕迹时心里会有一种怎么样的悸动。今 天,我终于可以站在它们的面前,用手轻扣这锈迹斑斑的紧闭的门,听着空洞的声 音在原野的风里消散,这声音,像在向我诉说着一个个我所不能明白的古老传说, 100 年的风霜雨雪,终于沉淀出了这容颜如风的安宁与古旧。一刹那,我感觉到自 己眼中的湿润。 这些古老的碉楼带着时间沧桑的痕迹,尽管废弃了,却依然可从这些精致的细 节里看见曾经的繁华。上百年的流逝和沧海桑田并非悠久的骄傲,更多的是历尽沧 桑之后的安然和平静。穿过杂草丛生的断瓦残垣,我找寻到了一种繁嚣生活之外的 安宁。这一刻,我只想要这样一份悠然的寂寞。 我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这斑驳的墙体,这里面有我喜欢的传说,传说里有漂亮 的房子,开阔的草地;奢华的人们在田园中央、在乱世的年代里盛堂夜宴不断。如 今,我站在这里抚着这些斑驳的痕迹,犹如隔世的观望。所有的繁华和纷乱在这一 刻只剩下安宁还有我的一丝丝的惆怅。再多的争斗,再多的奢望又如何?终究也逃 不过时间的洗礼而沉静下来。 百合镇有一个比较集中的碉楼群,全都建在田野里。我把鞋子脱下来提在手里, 赤足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在耀眼的阳光里感受着潮润的小路带给我的凉意。这 些废弃的碉楼负载着百年的风霜,阳光里依然可见当年的盛世风华。我试着踮起脚 尖窥探里面的世界。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明亮的阳光也无法照亮里面的阴森,却 承载了我太多的幻想。它们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如今,老了,旧了,安宁了,像 个沉默的智者不发一言地看着我这个妄图想找寻它故事的外来者。 在蚬冈镇,我看到了这座倾斜的碉楼。它就在村子的河边,很古旧,顶上的四 个大字已斑驳得看不完全了。我向一个很老的老人探询它的过去。老人张着无牙的 嘴絮絮地给我指点着,却是我听不懂的开平话。我失笑,其实,我没有必要去知道 它的过去的,对吗?那倾斜的身体足已说明它身上所背负着的历史了。 我站在河的这边,看着河那边倾斜的碉楼,担心它会在我注目的刹那轰然崩塌。 可它没有,它就这样倾斜着,在时间的风雨里满目沧桑地站着。我眯着眼睛,依然 无法看清那斑驳的面目里它所负载的风和雨。 太阳西沉的时候我离开开平最后一站百合镇走上高速路等车。回头时,看到沉 在暮色里的碉楼沉默地站着,有一种苍凉,还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碉楼旁边的 村子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劳作的人们肩上扛着锄头一路说笑着走向暮色里的家,那 里会有他的家人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的归来。所有的繁华都只是一个梦,唯有这些 平凡的人们平实的生活才是永远的! 二、美丽的古村,灵魂的栖居 大旗头村,也叫郑村,始建于明嘉靖年间,原名大桥头,是广东粤中地区典型 的、最具独特建筑风格的古村落。村内的格局非常科学。它的“梳式布局”充分体 现了科学建筑的严谨。全村后高前低,每家院子的地面也是斜的,这是为了利于排 水。每列房屋之间有窄窄的青石板街,街边的石板每隔数米凿空成铜钱状,其下有 暗渠,可以将每家每户排出的污水顺着地势一直送到村前的水塘再排往河道。整个 村子统一兴建,规划整齐,部分大宅更以双层花岗岩石筑成,中间夹有铁板、铁枝, 其坚固程度耗资之大,构思之巧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午后的村子很安静,我背着我的大背包走进幽深的巷子,平跟的凉鞋踏在青石 板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我怕我的脚步太重了会把整个村子都惊动起来。穿堂而过 的风撩起我披散下来的黑发;墙脚的潮湿处有淡淡的苔痕。我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 走着,走得累时,我坐在墙边的石板凳上,感受着原始石板带给我的清凉,伸手轻 轻地抚摸着豆青色的砖墙,摸到满手被岁月风化出来的沙土。不远处,门呀的一声 开了,一个孩子探出头来回地张望着,看到坐着的我,困惑地皱皱眉然后又缩进门 里了。他一定奇怪自己的巷子里怎么会有个陌生人在吧?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向村口走去,看到了小河边整齐的水杉顺着河道宛延而去, 一只水牛卧在田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保持着安详的神色;村妇在菜地里浇水,几 个小孩子在田头嬉戏追逐着;天空是蔚蓝的颜色,几朵白云在天的尽头慢慢地向南 移动着……一切都是如此的安详而清澄。一刻,我是真的动了要在这里长住隐居的 念头。 入黑前看见巷子深处的狗卧在墙边,裸露的青色砖墙错落有致,屋顶优雅的弧 线在暮色里像个舞者;一户户的人家开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从哪里传来了饭菜的 甜香,听到有人在高声地呼唤迟归的孩子回家吃饭,锅碗瓢盆和嬉笑的声音在窄窄 的巷子里撞来撞去;三三两两的老人搬了竹椅子在巷子或院子里或聊天或静坐着, 手里打蚊子的葵扇啪啪地响着…… 这才是生活,平凡而恬然的生活,是浮躁纷乱的城市里不能拥有的真正的生活。 我再一次轻轻的抚摸这些古老的青砖墙体,它们充满了生活的味道,它们的身 后,有着很多平凡而美丽的故事。如今,这些故事都刻在了这些沧桑的容颜里,并 沉淀出安宁的面目,变做灵魂的栖居! 后记: 当有一天,你累了,只想离开,只想打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行走,除去无数 广为流传的名川大山之外,在尘世的深处,有这样一些远离俗世尘烟的地方,那是 我们的灵魂之所在,灵魂的栖居。在这样的落差里,你会找到一些关于你体会自己 的不同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