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大闹公安局 王二牛到了河西镇,没有见到胡椒旦。听收购站的人说,胡椒旦的什么朋友嫁 闺女,他行事去了。去啥地方,啥时候能回来,谁都说不清。王二牛就在大街上踅 来踅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吃了几两饺子都不知什么馅。等到到处都亮了灯, 又等到电影都散了场,仍然不见胡椒旦的影子。王二牛操心槐树沟的几十箱蜂,一 个半大小子看着不那么稳妥,又担心王四狗那儿会不会有啥动静,不敢再等下去了。 就找了纸笔,给胡椒旦写了几句话,塞进他宿舍的门缝里,匆匆走回槐树沟,已经 快半夜了。刚在帐篷里坐下喝了口水,就听坡下警笛啸叫,两个警察走上坡来,把 王二牛请进警车,带到县公安局,带进一间挂着“刑警大队”牌子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布置得肃穆庄严,“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的大红标语镶嵌在雪白的墙 上,格外扎眼。孤身一人面对两个身穿警服、头戴大盖帽的人,王二牛心里自然紧 张,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好在他已经被王四狗调教过一番,心里大致有了个 谱,在警车上又暗暗打过几遍腹稿,就在警察提问“王三马的存折为什么在你手里” 的时候,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存款,经办人胡椒旦错写成王三马的名字。 问话的警察眉梢一跳,与记录的警察耳语几句,又向王二牛问清了胡椒旦的职 业、住址,让他在笔录上签字按了手印,宣布对他施行“留置”,两个人便起身走 了。 王二牛没听清啥意思,愣了一会也想出门,王四狗突然被一个穿便衣的半大老 头送进门来。王二牛忙迎上去,刚说了个“你”字,就被半大老头打断了,“不准 说话!” 王二牛噤了声。王四狗却凶巴巴地说:“你吓唬谁哩?我们是留置,又不是犯 人,咋不能说话!” 半大老头见碰上个刺头,没再吭气,拉上了门,听得见椅子落地的声音,他守 在门口了。 王二牛小声说,你对人家那么凶干啥?这是公安局。王四狗故意放高了嗓门说, 公安局咋的!咱一不偷,二不抢,三没干下亏心事,怕球啥?二牛你只顾把家伙打 硬,在这种地方,你越软,他越认为你理屈。 王二牛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可老牛掉进枯井里,咋个硬法?他心里一点 数都没有。忽听王四狗压低嗓门问:“哎,你见到胡椒旦没有?” 王二牛讲了讲自己的情况,又问王四狗是个啥情况。王四狗说他从槐树沟刚回 到信用社,就来了警车把他带到这里,做了个笔录留置到现在。末了愤愤地说: “肯定有人日鬼活动,要不,公安局办案哪有他妈的这么快?” 王二牛猜测道:“三马的大姨子女婿在县里当局长,会不会是他走的关系?” “啥局长?” “不知是林业局还是农业局。反正有专车,三马的娃是司机。” 王四狗不言语了,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半天, 把王二牛拉到身边说:“老哥, 咱也得赶紧出去寻关系托人,不能窝在这里由着人家收拾。明儿个他们要去河西镇 调查,胡椒旦若不照你的条子作证,咱们就…… ”王四狗对着王二牛的耳朵叽咕 了好大一会。 第二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楼里熙熙攘攘,两个调查的警察回到了办公室。 其中一个喝得醉酗酗的,进门就从皮包里抽出张按有红手印的纸来,在王二牛的脸 前晃了几晃,摇晃着身体,手指几乎戳着他的鼻子:“你说胡椒旦写错了名字,他 怎么记不清有没有这回事?再不老实交待,老子把你铐起来!” 王二牛脸色一紧,瞅瞅王四狗,王四狗冲他挤了挤眼,到痰盂边吐了一口,转 身时屁股搡了王二牛一下,王二牛一趔趄,脸撞到了警察的手上。他马上大叫起来: “哎哟哎哟,戳住我的眼了!”捂住脸蹲在了地上。王四狗跟着吼喊:“快来人呀, 警察打人啦!” 那个警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局面出现,急忙辨解道:“谁打人啦谁打人啦?” “就是你打人!咋,还想耍赖?”王四狗拽起王二牛,两人合起伙来,你一句, 我一句,毫不示弱地嚷嚷,我们不偷不抢,没杀人没放火,凭啥又关又打,这儿是 不是人民的公安局?怕不怕把你的大盖帽告掉! 吵闹声引来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把那两个警察叫进隔壁的办公室,关起门来 不知说了些什么,临了听领导声音很高地说:“赶快放人!”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