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这一觉睡得酣畅。男人醒来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只见女人开着台灯,坐沙 发上静静地看那本《你懂得女人心吗》。 男人伸个懒腰,跳下床,到卫生间擦了把脸出来。看到桌上摆着剥去纸的果酱 蛋糕,削好的梨,还有几节香肠。有了饿意的他没有客气,拿起就吃,一口没咽到 底,又悟出不对。“你去买的?嗨,咋不睡会。张慌俩天啦,不乏?” “睡了。胡寻思一气,眼睛咋着也阖不住。” “那咋不看电视?”他就手摁下开关。电视台正播放着进口警匪片,警笛、枪 声、惊叫响成了一锅粥。她搁下书,拧小音量。他指指书,“啥个样?有点意思吧。” “胡吣哩。还写书让人看,他就不懂!” 呃?男人来了劲,边吃边逗她,“他当然没有你懂。能给咱讲讲你的心吗?” “可不能笑话我啊!”女人不象是才想好了的。“旁人我摸不清。要说我,经 常梦见你,醒了还没法对人讲,就一股劲琢磨来琢磨去,老是那个念头……我要, 我要有两颗心,该多幸福!” 男人哈哈一笑,“一颗心,你老板就受用不尽了!要有两颗,看把他能美死嘛!” “给你说正经的,你又邪鼻眼!”女人听出男人的话有味。“提起他,那真是 个实实受受过日子的,勤快,有苦,对我没一点外心。每次和你在一起停过了,回 去我总觉得对不住人家,就发狠把饭店的活自个儿包了,撵他出去逛上几天。” 男人听得心里酸溜溜的。“那好哇,咱们断了吧?” “说着容易。这几年,我不止一次想和你断了,可一到你回家的日子,就由不 得自个啦!一后晌能在街上转几趟。有次你迟回了一个星期,我连着三晚上走娘家, 还差点掉到你家院里去。” “有这事?以后我不去约你,晚上可不敢胡跑!你占点夜盲眼,真要掉下去咋 办?”那就热闹啦!秘密公开,全村哄动,连锁反应…… “真要掉下去我也就认命啦!谁叫我喜欢你呢?可我只有一颗心,给了这个, 丢不下那个……” 女人说到情深处,眼睛亮晶晶的,布满红云的面颊在灯光映照下动人心扉。 男人情不自禁地抱她在腿上,交颈相吻。“你真的喜欢我?” “得了便宜卖乖哩!”女人拢拢头发。“你从中学一回来,我就看对你了。 你能写会算,又巧嘴八哥似的。要不,在麦秸堆下面,我咋肯让你……瞎子算 命那年,我都有心上部队找你去。“ 男人秫然,军纪森严,她可是一找就准。那她就不会是我的情妇了,我也不可 能混到什么处级!前些年因男女纠葛而复员、受处分的,部队比比皆是。我曾写信 再三要求家人同东邻和睦相处,就是预防这一点。但她怎么没去找呢?女人的心, 真是一口井,一口幽深而不可测的井。 后来想想又算啦!女人接着说。你若没心,就找去事也难成。你出去得又不容 易。要因这坏了前途,那我不是坑了你啦? 男人感动了,话未出口,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俩人忙站起身。她拽拽衣襟。 他检点了一下放在桌角的证件,开门迎进一位警察。“这是谁的包房啊?” “她的。”男人递了证件,“我们是夫妻,来看病的。” 警察随便看了一眼,“没结婚证夜里不能在一起住。11点了,该回你的房间啦。” 女人顶了一句,“你们太不讲人情了!两口子也得分开睡,叫人多花多少钱?!” “这是规定。请支持我们的工作。”警察见多不怪,留神瞅了瞅墙角那堆垃圾, 未见异物,走了。 男人看女人仍恼怒不息,你这是咋回事?上午登记就发过一回脾气,人家是执 行规定嘛。女人恨得咬牙切齿,我就讨厌他们说不能往一块住。编圈圈哄着人,跑 几百里地,来这是图啥哩?你也该硬气些,咱俩当夫妻谁敢说不象!他笑了,他们 说归说,你今天是把啥耽搁啦?她不由也笑了。可这警察一来,叫人心里扑腾扑腾 的。等会咋办?真得分开?男人胸有成竹,你甭上锁闩,夜静了我过来。 女人不放心,旁人要闯进来咋办?他说,那我不关门,到时候你过去。她害怕, 万一碰上那警察呢?男人踱了几步,看来还得用年轻时候的本事。他揭起窗帘,拔 了里外插销,虚掩上窗户,又将帘子拉好。行了,这下打扫卫生。 男人把浴池水放满,试试温度。帮女人脱了衣服,抱进池中。“我到那边洗去。 门我下闩从外边给拉实,放宽心慢慢洗吧。” 女人不知是羞还是热的,额上登时大汗淋漓,象是憋不住,哗啦一下坐在池沿。 “闷死人啦!” “那是你洗不惯热水澡。”他吻她一口,又徐徐送她入水。“把你那圪圪旯旯 都洗干净啊!”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