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社与无头蒙 作者:阴霾天 我有一位亲戚在延庆买了栋别墅,叫我去参谋装修。现场的景象有点凄婉, 这座两层的毛坯房以我之见更像是一间劫后余生的亭子——内外裸露所有的构件, 没有门窗,没有管线,门后有一个井盖写着“市政”。这位亲戚属于通过诚实劳 动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在有车有房之后又很便宜的买了这栋“别墅”。他这种 情趣虽然很能拉动内需,但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今天,还是本着因陋就简的原 则进行了装修。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年多,为了节省材料和冬季采暖费用只在卧室 里做了内保温,这样每次来住的时候一两个小时就能暖和起来,然后全家人就聚 集在唯一一间温暖的房间里看电视。他们对这种安排感到其乐融融,就好像每个 来北京的外地人都要去长城一样,其实没什么景色可赏,只是为了从此以后就可 以说“我登上了长城”这句话,他们也只是希望有一幢别墅,并不介意是否脱了 裤子放屁。 昨天我去参观了长城脚下的公社,12位亚洲建筑师的乌托邦。公社位于水关 长城旁两公里,村道边修了一个叫做“不齐之墙”的隔断,路中间是黑色栅栏门 和著名的logo“闪闪的红星”。全部包括11幢别墅和一幢会所,一次参观可以进 入其中3 幢别墅,每天不一定是哪三幢,因为这些别墅会以每天1000美元出租。 我看了“手提箱”、板贸的“家具屋”、崔凯的“see&seen”。 会所里很舒适,音乐轻松空气凉爽厕所宽大有香味,并设有读书间可以观看 关于此地的唯一一本专著和一些soho的小册子。坐着等待的时候感觉很惬意,家 具简单昂贵,地板清洁,光线柔和,并可观赏门前静静的流水。直到着黑衣的平 头导游出现,这种小资的享受彻底破灭了。导游是个一嘴京片子的小男孩,欢蹦 乱跳的穿梭于陡峭的山路上,参观的时候他是导游,如果有人住,他就是24小时 贴身管家——他特别强调24小时贴身服务。导游喜欢讲花絮,并极力推荐房间内 一切可移动设备作为娱乐。大家很愉快,见门必开,见梯子必上,见玻璃必推。 三幢玩下来,我觉得好像终于弥补了出生太早幼年没有玩过翻斗乐的遗憾。 参观毕,回到会所看宣传片。夜雨闪电中的别墅很炫,配乐很轻柔,字幕都 是汉语拼音。不许拍照,只许购买专业摄影师拍摄的画册和DVD ,大家商量决定 买一张DVD 回去刻录30张每人一张,平均2 元。 听着mazy star 等车的时候,我看着院子里锈红色的涉水池,努力想要体验 DVD 里营造的理智优美苍凉典雅等一系列高尚的情趣。忽然内急,溜到板贸家好 容易找了个不会被人看到的卫生间,便了一坨。 回来的路上我坐在空调大吧上听着大家轮流卡拉OK,忽然嫉恨起那个可爱的 导游,如果能换成一个略带南方口音、戴眼镜的,可能更适合气氛吧。即使如此, 也不过和嘉里中心的星巴克不相上下,即使能够远眺前两年刚修的长城也不值得 每天花1000美元去上一个没有遮拦的厕所吧。猛的,我突然发现潘石逸的高明之 处,以乌托邦的价格出售一个合作社毕竟是划算的,而买者以博物馆的价位来参 观百慕大也是无比划算的。这种事新词叫经济,北京话叫无头蒙。(wu2 tou meng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