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情调 沙 ──(异色情调之一) 望着掌心那一小堆细白的沙粒,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白色,一片的白色充 斥着我的思绪,不留一点空间。我无能为力了,当泪悄悄滑落脸頰的那一瞬,我明 白自己还是不法真的放开,笑着对待…… 那是一段流行爱情许愿沙的日子。大街小巷中大多的青年男女脖紫子抑或手腕 上,都会挂着个透明的小瓶,瓶中放着些紫色的小颗粒,还零星的点缀着些“星星”。 我不止一次的央求石头:“买一对吧。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啊!”而石头总会笑着敷 衍我:“有我你还不够吗?甭信那玩意儿。”于是,我就嘟起嘴巴,埋怨他不懂生 活,不懂浪漫。 认识石头的确是个意外。听他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子像我哭的那么厉害。, 以至那天的大雨,不知道是老天的口水还是我的眼泪。 其实一直很感激那天的雨,因为和凡分手跑出他家门的我,不会显得太过狼狈。 湿露露的脸,并没有吸引过路人的目光,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些冰凉到底是 雨还是自己的心酸。而素未蒙面的石头,却一口咬定那不是雨水,当他骑车撞到横 穿马路的我的时候。 那天,我没有拒绝石头的好意,让啊带我回了他的小窝。当我洗完热水澡,穿 上他的大衬衣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姜汤,还有一顿不错的晚饭。于是,我 们便这么认识了。 石头并没有过多的问我哭泣的原因,只是给了我一个肩膀。说起来也挺奇怪的, 两个互不相识的男子,为何突然就知道彼此所需要的东西。当我问石头的时候,他 就说是感觉,感觉告诉他,我和他是一种人——GAY.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石头全部的包容,一如他环住我的肩。喜欢在他怀了听他 的心跳,喜欢洗完澡穿着他的大衬衣,喜欢吃他做的美味,喜欢偶尔兴趣一来,做 一顿半生不熟的大餐,逼着他吞着吃,喜欢他在我耳边唠叨:“注意你自己的学分!” 尽管那时的我,嘴巴是翘起来的…… 我22岁生日的前两个星期,石头说要出差,回来后一定会好好为我庆祝。于是 接下来的两周,便是漫长又不失快乐的等待。打扫他的小窝,每天都摆他喜欢的马 蹄莲,趴在他的床上,看他特意为我准备的一大堆无聊的故事片,不然,就拿着我 们的合照,呵呵的傻笑上一天。 10月16日的上午,他打电话说他下午就做飞机回来,晚上的生日餐我千万不要 准备,他还不想死在我的厨艺之下,已经在餐厅订了位子。 于是,我便在家里好好的收拾了自己一番。穿上他最喜欢的那套银灰色西装, 去了他说的那家意大利餐厅。 “想死我了!我走的这几天,有没有不乖啊?” “去去!怎么样?你的小窝我打点的还不错把?” “呵呵,我老婆是够称职的!” “你又想吃包子了!” 那是我和石头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最快乐的一个。那天晚上,我望着他的眼 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但更让我意外的,还是走出餐厅以后的事情。 他拉我到一棵大树下。 “闭上眼睛,我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快啦!闭上眼睛!” “好、好、好。” “睁开眼睛把。”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瓶。 “爱情许愿沙?!” “小傻瓜,满意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赏你一下!” 于是,我抱着石头就吻了起来,也许是我太疯狂了,石头吓了一跳,推开我, 冲路过的一对目瞪口呆的男女点一下头,笑了笑,抓着我的手就跑。 那是一瓶与众不同的爱情许愿沙,用石头的话“那是自家产的”。瓶中装了细 白的沙粒,看起来好舒服,没有紫色小颗粒那般庸俗。我常问石头从哪里弄到的这 些沙,他总是笑而不答,只是告诉我,这才是他为我们的感情许的愿望。其实我知 道,他出差的那两个星期,一定为这沙付出了不少。突然间,就有了一种真心被人 宠爱的感觉,好温暖,好让人幸福。 …… 再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沙粒,突然发觉他是那样的苍白,一如我和石头的感情。 仿佛早就注定的悲哀。再一次紧紧的握了握这沙,我想,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 石头是个孝子,也是家中的独子。快满29岁的他,越来越没有笑的影子。有些 话的确不需要讲得太明白。直觉告诉我,要珍惜所剩不多的时间。 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张狂。我不禁 想笑:原来我也老了啊!这三年的每一天,都是我思考的功课。然而许多东西已经 模糊不清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些特别重要的东西也不见了踪影。也许就像村上 春树小说里写的,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沼泽,来掩埋人所不愿失去的回忆。突然 间觉得对不起石头,因为我答应过他,会记住他的每一个笑,每一句话,对我的每 一份好。不自觉的想哭,却找不到眼泪在什么地方。理由呢?感动吗?背叛吗?好 象都不是。泪,也不是该掉落的时候,为这段感情最后留下的,是微笑不好吗?其 实又何必要求那么多,又何必那么仔细呢?至少我知道石头曾经那样的活在我的生 命里,不管吵架,还是相拥在一起的温存,都让我清楚自己是在幸福之中的;我也 知道石头以后也会这样的活在我的心里。 的确,,一切动会发生的,但我没有想到来得如此匆忙。那天的天气晴朗,不 像小说中说再见的背景。不过说回来,没有点雨,没有阴沉沉的云,好象的确少了 些气氛。那天我们谁都没有多讲话,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痛。好象一对知根知底 的老夫老妻,又好象早已习惯,早已准备了那天的面对。 我们没有出去吃饭,而是在他的那个小窝度过了最后的一晚。那天的晚饭,我 清楚的记得在我面前的,还有一碗姜汤。 第二天一早,没有吃早餐我便走了,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声再见,尽管我知道, 也许以后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当我跨出他家楼下的大门时,那寻不到踪影的泪,竟悄悄的流了下来。天空又 在下雨了。难道老天特别的倦顾我?总爱为我掩饰些什么?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 的泪流的好平静,没有思考什么,只是那样不自觉得流着;这次也没有另一个人再 骑车撞到我。 在雨中一路走回家,没有脱衣服就躺到了床上。脸是湿露露的,但泪肯定是没 有的了。心的抽痛却愈发的剧烈。原来泪水,的确可以带走痛苦的的,也的确是有 限度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痛些什么。不是早就积累了坚强来面对一切吗?不堪一 击! 从颈上取下那一小瓶许愿沙,有一份说不出的感慨。该如何评论这段感情呢? 幸福?却注定悲伤! 石头曾对我说:“看到这些沙粒了吗?每一颗都代表我们每一个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望着这虽说一小堆,却也数不清数目的沙粒,觉得那就是永远。但现在看来。 总也有数量的啊!过一天,少一粒,这许愿沙终究有失效的一天。就像我和石 头在一起的日子,似乎漫长,却还是有一个数目,无法抗拒。 …… 太阳慢慢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梦幻的感觉,我是在天堂吗?我松开紧握 的手,将手中的沙向云中撒去。我想,那才是这段感情最好的归宿。在这仙境,在 这梦里。突然间,我豁然开朗了。 …… 和石头一起去过好多地方。青岛的美丽,深圳的喧嚣,黄山,华山,九寨沟, 却一直没有去过泰山。 那里一直是我们梦想的地方,石头说:“在那里拥着你的肩看日出,会是我一 生最幸福的事情。” 也许梦想还是不实现才美好吧?人生总会有一些遗憾。所以尽管有机会,我们 却一直没有去那个地方,很有默契的。 在我看来,唯有如此,我和石头的感情才永远不会结束。因为没有一个美丽的 结局,就可以彼此在心里继续那份寻梦的旅程。不必在一起,不必多要求,我们都 知道对方以为着什么。 好多圈里的朋友说我傻,为什么不再联系了呢?我却在想,为什么一定要再联 系呢?该有的已经都拥有了。也许我和蔼他,也不必再有什么交流,该知道,该懂 得,彼此所最需要的东西,已不再是那些无关痛了。就像那沙,散落了,无踪影了, 却是存在于每个角落的,在这空间,在我心里。 像我现在一人站在这泰山之颠,陪在身边的,不就是他吗? 不能在一起,却也是在一起的。孤独并不是痛苦,也并非真的是孤独。在他身 边的她,我所有的,也知识祝福而已。他们的幸福,不就是石头的幸福吗?而他的 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是我和石头两个人的幸福! 如此想下来,那沙的确是没有数目的,永恒的。无论如何,我和石头的故事仍 在继续着,一天一天的,只是这故事已经升华为一种祝愿,永远没有尽头了。 再望一眼这云海仙境,我对自己说,下辈子见到石头,一定记得再要一瓶那细 白的——沙。 有风吹过 ──(异色情调之二) “阿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你怎么又问这个啊?每天都听一样的答案,不烦吗?” “不吗!人家喜欢听,说啊!” “好好好,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脸的颜色呢!呵呵。”阿枫坏坏的笑着,一 脸的得意。 “去你的!记什么不好,偏偏记这个。”我的脸又热了。 “冬冬,你看那只风筝飞的多高、多好啊!” “有什么好?它只能是孤独的,而且永远得不到自由,永远只能活在被束缚的 日子里。” “呵呵,瞧你,又来了!不要总是想的那么极端吗!有点想象力和幽默感。不 要总是装正经,一幅高深的模样,别人看不出,我还能不知道你有几斤重?少玩深 沉! 呵呵。“ “讨厌!又消遣我!去死吧!” “好,你够狠心,竟让我去死。算我看错人,这就死去!” “别闹了,我说正经的。我只是不喜欢像风筝那样的生活。知道徐志摩的一首 诗,《阔的海》吗?里面就这样写到:我也不想放一只巨大的纸鹞,上天去捉弄四 面八方的风。不是吗?活跃在那样一种生活里。即使被万人瞻仰,高高在上,不也 改变不了孤独的命运?好似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却也永远挣脱不了舒束缚它的绳 索,有什么意思呢?如果那样,我倒宁可去死!” “冬冬,你要叫我说多少遍啊?喜悦自然是幸福的,痛苦也因为有泪水的陪伴 而是幸福的,惟有那抹忧愁是孤寂的。不要总是让自己忧愁,你会不好过,我也会 心疼的,知道吗?你太过脆弱,终究会伤了自己,试着坚强些,就当是为了我。我 不可能每时每刻的陪着你,你这个样子,我又怎么会放心离开你半步?万一我只是 出门买袋方便面,回来时就看到你因为一时想不开而……我该怎么办?你应该知道, 现在你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还有我!不要总是随随便便的说死,我知道你的确会 那么做,不要总让我担心,也不能只留下我一个人,明白吗?”阿枫一字一句的说 着,眼里满是不安与爱伶。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太过伤感的性格,眼眶湿湿的。“阿枫,我……我知道, 我明白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好了,小傻瓜,总爱哭鼻子,这里人很多耶!会被人讲的!放心了啦,我不 会让你像风筝那样生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过,嘿嘿,你永远得不到自由了, 我会一辈子把你栓在身边的!”阿枫帮我拭去泪水,笑着说。 阿枫总能这般抚慰我,我知道自己离不开,他可以开导我,可以让我觉得安全, 不必胡思乱想,只要有他在身边,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实在不敢想象 没有阿枫的日子,我的生活将乱成什么样子。我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起风了,冬冬,我们走吧。”阿枫给我披上他的外套,用手环住我的肩,对 我说。 每次和他一起来看海,好象都是着句老套的话来结束,不过我晓得他是真的关 心我,不光在这个时候。 阿枫可以算得上一个很成功的男人。不但长得帅气,工作好,风趣幽默,还特 别体贴人,我一直搞不懂他怎么会看上我。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以吸引人 的地方:一般的样子,一般的身材,一般的成绩……总之,我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 凡的人。而阿枫在圈里可算小有名气,在我没有遇见他之前,就听别人讲有他这么 一个在圈里为数不多的黄金单身贵族。好多人想追他,他总是视而不见,被认为是 太过骄傲,用土话讲,就是很“牛逼”。以至于现在我们在一起,不是有人说他被 眼屎勾住了眼睛,就说我前世不知修了多少功德,并肯定的说我们长不过半年,再 长点也超不过一年。对于这些话,我倒也从来没有生过气,因为我知道他们说的是 事实。我常常在想阿枫只是一时高兴,想“换换口味”,抑或只是为了“体验生活”。 没办法。也许我实在太平凡,没有办法让自己不自卑。但我知道我爱他,虽然我有 些陪不上他,于是我常常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就会回答:“你是不是又听谁胡 说了?记住!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不要把自己看扁。” “那我是不是需要试着改变现在的自己,试着让自己陪得上你?” “你什么时候配不上我了?胡说!不要乱想!我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就算你 对自己没信心,你也应该相信我吧?”阿枫的脸又红了。真是的,我只不过是问问 而已,他干吗老是那么生气? 和阿枫认识在一个算不得愉快的夜晚。那天我被家人骂,晚上和一个圈里的朋 友去了“男孩吧”。我们两个人选了一个很偏的位置坐下,我不想多说话,只是低 头喝着闷酒。可苦了那个朋友,只得撑着眼皮陪着我,谁叫他是我的好朋友呢?也 许是我太不开心了,竟没有注意到在我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喂!我都过来老半天了,你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啊!” 我抬头瞟了一眼身边的他,连模样都没有看清就又低下头。“又不是我叫你过 来的,你吼什么?讨厌!我朋友呢?” “我让他走了,留我来陪你。” “什么?”我抬头,瞪着他。“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朋友 走? 我又为什么要让你陪?无聊!“我大吼着,周围的人都来看我们。 “我是阿枫。”他还是那幅玩世不恭的表情,丝毫没有把我的愤怒放在眼里。 “阿枫怎么了?我又不认识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我觉得恶心!”我仍然 大吼着。不过……阿枫?就是那个黄金单身汗吗? “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呵呵,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看到我会恶心。 我偏不走!”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贱啊?”我奇怪。 “我喜欢你。”他平静。 “什么?”我愣掉了,脸好热,一定是酒劲上来了,我安慰自己,我醉了。 “我喜欢你!” 天!我又不是让他重复!我的脸越发火辣辣的了。 旁边的人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效果绝不比我刚才说看到阿枫会恶心差, …… 我致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阿枫的。也许就是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 被“骗”了吧?而阿枫却肯定的说,是那天我刚走进酒吧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是他 要找的人。 阿枫挺浪漫的,但并不浪漫的不真实。记得我和他认识后的第一个中国清人节, 也是我们认识的半年纪念日,他竟送了我一束玫瑰花,14朵,我的幸运数字!那晚, 我们一起吃了西餐,一起去了娱乐厅玩了一夜。但最让我开心的是,我和他在一起 已经超过了半年!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超的过一年。不,是一辈子! 阿枫喜欢收集古币,而我对此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也就是说一窍不通。那天我 闲的无聊,就翻他的集币册子。阿枫端给我一杯澄汁,说:“你不是特讨厌这个吗?” “是啊。我正在想你为什么这么无聊。” “好你个臭冬冬,敢这么说我!呵呵,对了。你自己挑一个吧。我送给你,当 你的卖身凭证。看你有没有水平了,里面可有几个价值过万的呢!” “是吗?这些东西还这么贵?那……那就这个吧。”我指着一枚“光绪通宝”。 “为什么选这个啊?”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看着它高兴。”我没有开玩笑,我的确觉得和那枚铜 币有缘。 “他一点都不值钱。呵呵,不过算你有眼光。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不知道 为什么。没想到你和我有一样的感觉,我没有想错人,呵呵。好了,你把我的心选 走了,不准耍赖,你一辈子是我的人了!” “臭美!” 我把啊枚铜币穿了孔,挂在脖子上。其实我也想在他身边,甘愿被栓一辈子的。 我又顺利的拿了几个学分,今年的春节,可以好好过了。我开心的不得了,飞 奔着去了阿枫的家。 快到了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阿枫在他家楼下和一个男孩子站在一起,还挺开心。 我躲在一边,看着他们。 那个男孩好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奥……记得了。那天去阿枫家,在进他家 楼下的大门时碰到过。 车来了,阿枫拍拍那个男孩的脸,笑了笑,那男孩就上车了。 我冲过去,阿枫很吃惊。 “你……你怎么来了?” “你当然不希望我来!” “我……”阿枫的脸涨的好红。我的心却一定是白的。 “你没错!我本来就配不上你!他是比我帅!”我转身就跑,他的不知所措, 更击碎了我,我怕再迟一步,会倒下去,我不想在他面前倒下去! “冬冬!你听我说,我没有……”阿枫抓住我的胳膊。 “你放开!我不想听!”我吼到,没有在乎渐渐驻足的过路人。哼,我还有什 么好在乎的?我扯下脖子上的铜币,丢掉,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枫跑去路中间捡那枚铜币,我则趁机转身想逃离。 咚—— “啊——”一个女孩子的尖叫。 阿枫!我一愣,转身,“不!” 我冲过去,抱住他。 “阿枫,枫,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我摇着他,泪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夺眶 而出,和血混为一片。“你说话啊!” “相……相……相信我,我,没……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挺住啊!我们去医院!去!, 马上去!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会永远陪我的。记住,记住啊!”我哭喊着。 阿风扯动一下嘴角,对我笑着,手里拿着那枚沾血的铜币,递给我。“收…… 收好。记得……记得,要……要坚强,为,了……我,不准……不准轻易说……说 死!” 血一股一股的从他嘴里冒出来。我用手颤抖着向他嘴里抹。我想让他止住,我 不想他流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答……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不要多说话了,不要……” “对不起,……风筝……风……” “阿枫,不要闭上眼睛,不要!我不许!我不许!听见没有!?……”我转身 向围观的路人,“叫救护车!”我大喊。 …… “氧气!”“快!”“进手术室!” …… 这一个星期来,我一天也没有出过卧房一步。母亲知道了我和阿枫的事情,并 没有多责怪,她知道我是一个承担不起任何打击的人,她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母亲, 她接受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爱上一个男人,尽管心痛,这几天,她给我最多的,依然 还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充斥着一个男人辛酸泪水的味道,潮湿极了。我到底哭 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手里紧紧握着那枚铜币,和母亲每次进来擦拭着泪水, 换走没有动过的饭菜。 我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阿枫,毁了自己的幸福。我应该知道阿枫不会作出什 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他是那样的关心我,怕我受丁点的伤害。我竟然怀疑他,那么 轻易的就餐把那枚铜币丢掉,让他……是我害死他的!是我!是我的冲动害死了他! 该死的是我啊! 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来了。 我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和母亲疲惫的面庞。 我没有打搅睡着的母亲,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雪。 窗外又下起了雪 打湿每一个屋檐 无论在世界的哪一边 都可以感觉 你的心如这雪 听到了无止的思念 笑容里的泪光融化在天边 茫茫人海找回自己的爱恋 我的视线你的样子 依然清晰浮现 不知不觉得想起这首阿枫最喜欢的《听雪》,看看自己虚弱的身体,突然觉得 对不起阿枫。泪,便悄无声息的落拉下来。他最后让我照顾自己,我竟把自己搞成 这般样子。不!我要坚强!“现在你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还有我!” 我向母亲保证,离开这个圈子,找一个好老婆,好好过日子。 …… “喂!我都过来老半天了,你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啊!” “我是阿枫。” “我喜欢你!” “好了,你现在把我的心选走了,不许耍赖,你一辈子是我的了。” “冬冬,你看那只风筝飞的多高,多好啊!” “不许乱讲。我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 “嘿嘿,你永远得不到自由了,我会一辈子把你拴在身边的。” “收……收好。记得……记得,要……要坚强,为,了……我,不准……不准 轻易说……说死!” …… “喂!阿枫!听见了吗?我爱你!我会好好活下去!”向着大海,我大声的喊 着。 我知道,他一定听得到。 我摸了摸颈上的铜币,算起来,我和阿枫在一起有半年五个月零十二天,的确 没有过一年啊!我笑了笑,“其实你给了我一辈子,对吗?阿枫!” 起风了,当风吹过我身体的时候,我仿佛有看到了阿枫帅气的笑脸。我知道, 他又该环住我的肩,轻轻对我说: “起风了,冬冬,我们走吧。” 游离 ──(异色情调之三) 我是个平庸的男人,身材中等,样貌平凡,不特别聪明然而也不笨,从小就在 人堆里出不了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随波逐流,不是缺乏个性,而是实在懒的引起 别人的注意。古龙曾经说,有一种隐形人就是平庸的掉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而我喜 欢隐形,是天性使然。 也许就是这样,大学毕业时,我没有鸡飞狗跳的到处推销自己。外企、白领, 这样的梦不是没有做过,然而太短。也许总是站在局外人的那一方,置身事外的我 对一切有着清醒的认知,尤其是自己。化彩斐然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这个白水一 样的男人,有着风一般自由灵魂的男人。 国营单位很好,安稳、踏实,还分给我一个小小的房子,虽然小,然而有一个 更小的厨房,这让我很满意。 独居,蛮不错的。不充实,也不特别寂寞。四处扫扫,全是自由的空气。大学 时就听人抱怨,已经找不到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我点点头,可是事后想想,知心 朋友? 我好象真的不需要。 屋里除了必要的床、衣柜、小沙发和电视机,还有一台电脑,当打字机使,不 上网。我说过,我只是过的简单,而非空虚。有话想说,就写信给一个朋友。她在 另一个城市生活,也是知道我事情的唯一一个圈外人。我们初中认识的,她喜欢我, 我拒绝了她,然而成了最好的朋友。考上大学各奔东西后开始通信。时不时那么两 三封,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然而总是要写的,不然就真的寂寞了。有些时候,真 的很感激有这样一个不对我另眼相看的红颜知己。 另外,我还有一个男人,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也是唯一的常客。像我这样 一个25岁的男人,说不寂寞,也许事实上,是因为有他总在我身旁。 我们是大学校友。他那时光彩夺目,像所有优秀的男生一样嚣张。忘了怎么认 识的,然而只是认识而已。天性中的暗淡,使我对一切光芒都敬而远之。我承认, 我是一个有女人一般小气的现实的男人。在我看来,我爱上一个男人是为了最终靠 上他的肩膀。 毕业后,疏于和任何人联系。谁会记得我这样的男子?就像大学中也曾有人把 目光投在我的身上,而最终受不了白水一样的味道。两年后,居然再遇见他,忘了 什么场合,只记得那一刹那的震撼——他变了,变的足以让我这样性格的人目瞪口 呆。虽然依旧挺拔,依旧人模狗样的,但所谓的光芒,一丝也没有了,平淡的竟似 有了白水的味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差不多可以推想。校园里 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与一个社会新鲜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落差。望着他无力的背影, 我有些伶惜。 我知道我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处,与我相处是不需要花什么心思的,轻松、随 性。 也许这样,他便不请自来了,拎着几罐啤酒,青啤,我喜欢的牌子。那天,在 我的小厨房里,我给他做了一顿饭,虽然不过把平时的菜加了分量。 洗完碗出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他沉睡时,额头舒展,嘴角略略翘起,倔强 骄傲的神情,像他以前一样。我想我是不能拒绝这么一个疲惫的孩子。从此他就常 来了,窝在我的小沙发上,看电视,看碟,抽烟或者干脆睡觉;而我做饭,看书, 洗碗或者写东西。有时会一起喝点酒,我们酒量都不好,所以没醉过,喝多了,他 会变的沉默,而我变的多话。话题永远只有一个,我和一个男孩子的初恋。我把我 和阿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翻出来说给他听,每次我都感慨,为什么当初回放弃他, 为什么要放弃也许是此生不再重来的幸福。我一直惊讶为什么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关于我的事情,但更让我惊讶的是他没有鄙视的眼神,而且每当我说及此事,他总 会盯着我说:“你会幸福的,等着吧。”不过这么一句,却没有下文。 关于自己,他从来只字不提。 他住着父母给的房子,我去过一次,蛮大蛮不错的。但是他却说喜欢我这儿。 笑话,我这儿有什么好?除了干净,干净的没有一点装饰,如同太平间。于是有一 天,他抱着一盒拼图来了。问他什么团,他笑而不答。我们坐在床上奋力拼了一夜, 终于拼好了。他关掉灯,黑暗中荧荧的,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我最喜欢的动物。 我抬头望他,一双眼睛亮亮的,就像一只狼,那一刻,我几乎要凑上去吻他。 他把拼图装在画框里,帮我挂起来,边挂边说,你这样像个女人的男人,怎么 会喜欢狼。我给他将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叫《狼行成双》。听完,他低低的说, 狼行成双,可是你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你比狼坚强。说罢便沉默了。我没来由 的一阵心酸,几欲落泪。那天他走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我:“有时候,我几乎要嫉 妒你了。” 去年圣诞节,我们第一次一起出门。街上人很多,他側过脸来看我,笑了,像 情侣那样。那时,我觉得满街的灯都亮了,夜是那么的绚烂。 我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啊走,走到星星都沉了下去。后来发现一间很漂亮的 酒吧,就一起进去坐——出来时,他已经醉了,因为此后的一整夜,他一句话都没 有说,只是紧紧的攥住我的手,仿佛是我或者他掉下了悬崖。 夜很深了,我懒得折腾,就直接把他带回家。关门的刹那,他从背后拥住了我。 接下来的事我记不清了,只恍惚记得我瞥见穿衣镜中自己的脸,竟是满面风情。 这一夜,他一直沉默着,脸上的表情仿佛进入了某种冥想。我感觉我身体上的 不是个男人,而是一场飘飘乎乎的永远也抓不住的梦。但我仍然很快乐。最终,再 夜的尽头,他用力抱紧我,喘息间挤出了两个含糊的字眼,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名 字,而且还是一个只有精彩的女子才会有的名字。 他睡熟了,发出隐约的鼾声。我坐起来,手边是他剩下的半支烟,点燃,轻轻 嗅着,直到烧到手指,一痛,眼泪就掉了下来,只是那么两行,或许是太久没哭了 吧。 透过小窗户上轻薄的窗帘,是东方已大的黎明。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我轻轻推 醒他:“该上班了。”他睁开眼,是满脸的不知所措。我凑上去,咬住他欲言又止 的唇,说:“其实偶尔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这一年,他还是把我这儿当自己的家,还是窝在我的小沙发上,看电视、看碟、 抽烟或者干脆睡觉;而我做饭、洗碗、看书或者写东西。只是偶尔喝点儿酒,我们 谁也不再多说话,我也再没有听到过那个名字。 今年夏天,他做的一个项目很成功,受到公司上层的赏识,事业开始步步上升。 他的脸上越来越有光彩,而来我这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想我在渐渐失去 他,却并不觉得惊讶或者伤心什么的,好象早就知道了。也许庄子说的对,相濡以 沫,不若相望于江湖。 朋友来信说,我的信越来越少了,是遇上谁了吧?要抓住啊!在这个社会像我 这样的人,找个伴儿不容易。我笑笑,抓住?就算折断他的翅膀,他的梦也是要飞 的。 我是那样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我也了解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碗柜里的那一只碗,已经落上了灰尘。我趴在床上,望 着穿衣镜中平庸的样貌,想起了那一晚的招摇。半晌,涂吐出一句:“我好寂寞啊!” 说完,自己吓了一跳。 他不会爱上我的。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于他,不过是空虚中擦亮的火花,然而 并没有氧气。而我,学会的,却是寂寞。不甘心,对着镜子,问,我这样的男人有 什么不好?可是转念一想,我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呢?!特别是这种感情。 是的,我坚强,我比狼还坚强,我是一只因为坚强而不被人吝惜的狼。拿起电 话,我拨了晓晴的号码。她是我同事,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 晓晴是一个好女人,27岁,然而还是风貌犹存。晚上,我接她出去,我们履行 着正常的交往步骤。渐渐地,她有时会拉拉我的衣袖,从她的小心翼翼里,我知道, 她很在乎我。 我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晓晴的,但这并不重要。这三年,我变了很多,但我毕竟 是个平庸的男人,终归要回到正常的生活,正常的一个家。 又是圣诞节,他还是没有音讯。我打点了自己一番,穿上他送的银灰色西装。 8点钟,我去了晓晴家。 晓晴让我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让我看。而后,厨房里传来了叮叮铛铛,吸 里哗啦的声音。我走过去,晓晴正埋头忙碌着。我靠在门框上,那情景是如此熟悉。 以往的三年里,我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的做饭给他吃,从来只觉得自己马马虎虎、随 随便便的应付着,今天看见晓晴的背影,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的用心,并一直暗暗 的幸福着。 我无声无息的拥住晓晴,闭上眼睛,因为我怕一睁开,泪水就会打湿她的背。 她在我怀里一僵,声音略略发颤,“就好了。等着去吧。”我不放手,也不说话, 她终于转过身来。我抬手抚去她额头的汗珠,她不自然大笑笑。我低头想试着去吻 她的唇。 望着她有些动情的目光,映在脑海里的却是黑暗中那一双狼一般的亮眸,挥之 不去。 终于,我过脸,抱紧她,“对不起。” 那晚我坐在出租车上,路过灯光通,明的青岛路。我的大学就是在那边上。那 时,只要不开心,就一个人走到倾倒路来看海、看灯。现在的青岛路变化好大,灯 亮了不少,然而却冷了好多。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糊里糊涂的初恋,想到这也许真的 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幸福,而我却放弃了。 “你会幸福的,等着吧。”他对我说的,如今我全报应在晓晴身上了。生活如 果不是这样牵牵绊绊,是不是就没戏唱? 车就要停在家门口了,我赫然看见小屋的灯亮着,窗边立着一个灰黑的影子, 欣长、挺拔、光彩弈然。我对司机说: “继续开吧,别停啦。” Star of Baghdad ──(异色情调之四) 又是月光如洗,却并没有本应的舒畅之感。对我来说,这样的夜阴冷、孤寂, 还有些让人透不过气。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夜,却适合我冥想,在稀薄的空气里游 离。 如果思念可以磨平一个人所有的坚强,那我已经不剩一点伪装,赤裸裸的站在 高岗上,任狂风吹打,任雨水飘凌。只是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棵几近枯萎的小草。 我以为它会活,它给我的,却只能是一片枯黄。 打开discman ,让房间里充斥着《Star of Baghdad 》的曲调。钢琴声舒雅的 倾泻着,时而加入小提琴无可挑剔的琢磨。心中顿时又被抽空了,却依旧没有积累 出一滴眼泪,像第一次听到它一样。 如果留恋是一条永没有尽头的路,那我已经无怨无悔的跑在了上面,去指向那 没有尽头的尽头。忘了疲惫,忘了时间,只有太阳挥洒的火热和月光倾泻的冰凉。 只是手里,还几近的攥着一棵几近枯萎的小草,我以为它会活,它给我的,却只能 是一片枯黄。 清晰的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打开收音机,飘荡入耳的 便是这首《Star of Baghdad 》。那时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记得那一刹那的震撼, 虽然只是平缓舒雅的曲调。我承认,这才是最有杀伤力的音乐。不经意的委婉动听, 夹带着内心最深处所潜藏的懦弱,轰击着你自以为坚强的神经,那想哭却没有眼泪 的痛楚,才真是一种折磨。然而我却甘愿去体会这份不着边际的迷惘,甘愿去痛、 去伤,趁着这夜色,趁着自己还有理由去承担的现在。 如果幸福是片广阔无边的天空,那我只能高高的仰望。是我自己折断了自己的 翅膀,不是不想飞上去,而是不能。我没有理由在那样的天空中飞翔,我只能站在 大地上默默的祈祷、祝福。只是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棵几近枯萎的小草,我以为 他会活,它给我的,却只能是一片枯黄。 其实,当我知道自己爱上他,而他爱的是小雯的时候,我就该选择离开,把自 己包裹起来。然而我没有,我只是一次一次压榨着自己的血液,滋润心中那朵娇艳 的红玫瑰,只能独自欣赏的红玫瑰。然而有别于童话的是,就算流尽自己最后一滴 血,也不会有谁会看到我,看到那朵滴血的红玫瑰。 我,阿康,小雯,是大学时的同学,也是“铁哥们儿”。我长于文笔,阿康音 乐出众,而小雯则是个疯丫头,一脸的鬼灵精怪,却也有着天使般的容貌。 我和小雯是异地求学,而阿康的家则在本市。所以,闲来的时候,我们总会跑 到阿康家“胡闹”。 阿康家有一架黑色的Pearl River ,是他的至爱。每次去,他总流连于钢琴的 黑键与白键之间。只要有小雯在,我总会餐被小雯逼着在钢琴声的伴奏下讲故事或 者和她下跳棋。而当只有我和阿康两个人的时候,我便会随着他的琴声用笔去飞翔, 不然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轻盈。 那时候,世界仿佛是在他手指的起落间不停运转着。舒伯特《小夜曲》宁谧, 李斯特《凶牙利狂想曲》的激昂,波普《加沃特舞曲》的雍容。阿康带给我的不仅 仅是乐曲的享受,更是他心的灵笔。 我时常会想,也许我爱上阿康,就是先恋上了他的手指。 小雯对我和阿康说,她不会被爱情牵绊,也不会向爱情低头,而且是个绝对的 女权主义者。如果她爱上谁,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倒追。她会在情人节那天送给她的 心上人四朵红玫瑰。 我佩服她的勇气。 那晚,我和阿康两个人去了酒吧。一瓶啤酒下肚后,阿康告诉我他喜欢小雯, 喜欢她无拘无束的洒脱性格。这并没有使我感到意外。平日的相处,从阿康看小雯 伶爱的目光,就可以知道他炙热跳动的心。说实话,他们两个人也的确挺合适的, 小雯那种性格,也许只有文雅而又不失激情的阿慷康可以完全包容。 回到宿舍的那一夜,我没有睡,接受的平和之际,也搀杂着些许的失落和伤痛。 一夜的无眠,最终使我知道自己爱上了阿康,也明白了自己以前那份不知来由 的悸动。 我没有流泪,窗外的星却似感应到了什么,一颗一颗掉落着,只至只剩黑幕的 夜。 情人节,我收到了小雯的玫瑰花,四朵。 “小冬,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今晚8 :00,小树林。” 我呆呆的看着卡片好半天。我不知道小雯为什么会选我。木讷的我,平日里除 了对阿康,不会再过多的留意些什么,包括小雯,虽然她是我的“哥们儿”。我只 是知道她喜欢听我讲故事,喜欢和我下跳棋,仅此而已。 正呆愣间,阿康推门而入。 我匆忙将卡片塞进口袋,将玫瑰花向他面前一递,“小雯给你的。”我没有看 阿康的表情,我没有勇气去看他因此而高兴。然而我还是听见了他“卜嗵卜嗵”的 心跳。 “她让我对你说,今晚8 :00,小树林。”说完,我便冲出了宿舍。 周末,小雯约我出去。 我们坐在海边的木椅上。望着海,望着天。 半晌,“你真的这么做了。” “小雯……对不起。” “我知道你会为了他而……其实我知道阿康喜欢我,他也的确很优秀,可是我 却喜欢傻傻的你。” “我觉得他比我适合你。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过的很 好。 阿康很喜欢你,他会对你好的,你应该清楚。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 小雯,对不起,我知道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又是一阵沉默。 “你恨我吗?” 我一惊,转头向她,看着她的目光,我竟然不知所措。 “你……” “小冬,我知道我平时好象挺疯的,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也有细腻的一面, 特别是……特别是对我喜欢的男孩子。到了今天,我想也没有什么好闭会的了,你 … …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 “其实我也是胡思乱想而已,不过……” “阿康知道吗?你和他说了?!” “没有,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不用这么激动。他还以为你喜欢我,说你把玫瑰 给他后,转身就跑。” “那就好,那就好……小雯,答应我,帮我保密好吗?我不想和他,和他连朋 友都做不成。我觉得现在自己挺……挺幸福的,只要有他在我身边。” “你恨我吗?” “恨?”我摇摇头,苦笑一下。 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恨呢? 周六上午,阿康说下午要和小雯出去玩,让我陪他回家换件衣服。到了他家, 望着那架黑色的Pearl River ,我忽然觉得以前坐在他的身边看他弹琴竟是那样的 遥不可及。我知道,我失去了他。其实,我又何时拥有过他呢? 阿康正在卫生间洗澡。我看到咖啡桌上放着一张CD——《仙境》,不错的名字。 打开CD机,放入这张CD,当钢琴声平缓舒雅的飘荡入耳时,我楞住了。是那首 让我欲哭无泪的曲子,看看目录,《Star of Baghdad 》。我终于找到了,在我失 去他的时候。 阿康擦拭着湿露露的头发,笑着对我说:“你也喜欢啊?呵呵,这是我最喜欢 的曲子,今天下午送给小雯,你说她会喜欢吗?”……“喂!说话啊?怎么了?还 陶醉呢?呵呵。” “啊?好好,喜欢,她一定会喜欢的。”我把想要这张CD的想法打下了18层地 域。 他,包括他的一切,都不会属于我。 下午,我跑遍了市内的大小音像店,也没有找到着首《Star of Baghdad 》。 疲惫的躺到宿舍床上,望着阿康的床位,心里突然觉得好委屈。我强忍着就要夺眶 的泪水,点燃一支同学留下的香烟。第一口的辛辣,使我不停的咳着。但是,第二 口,第三口……我拼命的抽着。 那天阿康回宿舍后,看到满地的烟蒂吓了一跳。望着他呆楞的神情,我知道他 要我的解释。然而,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陪我出去走走吧。” 那晚海边的风很大,我和阿康沉默着,那气氛让热有些透不过气。“好冷啊!” 我试着说出一句。阿康看了看我,埋怨到:“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戴手套,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说着,就脱下右手的手套,戴在我的手上,然后用右手握 着我的左手,放进了他的口袋。我眼眶一热,赶忙把脸别开。只是继续和他沉默的 走着,最后他说了一句“要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到现在我也清楚的记得,那天握着他的手,我一共走了一千三百二十七步。 大学毕业后,小雯留在了D 市,而我则放弃了一份不错的薪水,坚决要回Q 市。 对我来说,那能救手中小草的水源,就在那没有尽头的路的尽头。不管我怎么 跑,怎么拼命的抓紧它,我终归只能站在大地上,因为我只有断翼的翅膀,无法飞 翔。 候机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多说话。最后,阿康拍拍我的肩膀 说了一句:“永远是兄弟。”望着他帅气的脸庞,我知道,是最后一次了。 登机前,在拥抱小雯的时候,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替我好好爱他,拜托 了!”帮她擦掉泪水,我转身就走。听着她和阿康的“再见”声,我没有回头,我 不想泪水被他们看到,因为我“坚强”。 两年后,我收到了一张请帖,是小雯和阿康让我去D 市和喜酒。我拿喜帖的手 颤抖了几下,披上外套,就走出门去。 在商场的音像区,我看到了一张叫《静语。幸福。梦》的CD,竟不自觉的伸出 手,拿它下来。看看目录,第一首便是《Star of Baghdad 》。我掏出皮夹,买了 两张。 走出商场,我没有坐车回家,而是走在喧嚣的大街上。五颜六色的觅红灯。唏 唏嚷嚷的人群,并没有使我的落没有半点的消减,仿佛所有的热闹都不属于我,也 不会属于我。刹那间,拥挤的人群竟使我觉得空荡,仿佛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抑或 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 尽管小雯和阿康希望我能去D 市,但我只寄出了那张CD和一份我所能给的最忠 诚的祝福。因为我始终找不到再见阿康一面的理由。 两个星期以后,我收到了一张小雯和阿康的结婚照片。望着他们甜蜜的笑意, 泪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舔一下,咸咸的、涩涩的,然而我却没有觉得痛苦些什么。 我知道,那泪的名字,叫做满足。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