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作者:元杰123 二OO四年八月,盛热,位于市中心的豪国夜总会前人头攒攒,门前四十八个 金属其表的超重音箱发出震慑心神的声音:“……这是贵族的乐园,这是玩家的 天堂……豪国夜总会今晚将以无比激动的心情向各界朋友宣布一个好消息!今年 全城的皇后产生了!!她就是——” 手持麦克风的英俊年轻男人古天树有意拉长了语音:“——杜鹃!……”观 众如同疯了一样大叫起来,几乎压下了他充满磁性的性感的声音,“……有请— —杜鹃小姐!哈哈,有请杜鹃小姐登台亮相!”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人人都 注目于夜总会门前临时搭建的四米活动高台,约有一分钟,台上毫无动静,观众 开始陆续喧哗起来。 “哈哈,千声万声喊出来!朋友们,一……二……”观众受他煽动,狂呼起 来:“三……四……五……”不知谁叫了一声:“杜鹃小姐!杜鹃!……”跟着 所有声音叫道:“杜——鹃!杜——鹃!杜——鹃!……” 千般风情万般美丽,杜鹃肩披雪白薄纱从后台慢慢升上来,数百道射灯齐齐 打在她修长优美的身体上。她头发如同瀑布般披下,娇小的脸颊在灯光与化妆品 的武装下显得无比动人,尤其是一双眼睛深如海水,环顾间给人一种深入皮肤的 穿透感觉。观众忘了欢呼,无论男女一齐定睛看着她。 “全城的美丽集于一身!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的美丽可以达到如此境界! 现在请杜鹃小姐给大家说几句。”古天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台上,将麦克风 交到杜鹃手上,她接过在麦克上轻吹了一口气,发出“呼”的一声响,观众没笑, 她倒笑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感谢豪国夜总会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也许……呵呵,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古天树又取过一个麦克风,哈哈笑说: “对于杜鹃小姐的身平事迹,相信不用我在这儿多做介绍了,各位朋友一定早已 了如指掌。哈哈,豪国请得起任何一位著名影视红星,但就算是十个、一百个红 星到这儿也会败在杜鹃的风采下!试问这样倾城倾国的女人,怎么能不易如反掌 的荣登今年全城皇后的宝座?!朋友们说对不对?哈哈……” 杜鹃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声音纯美,令人感觉确实是既有长相又 有实力的人物。接着她推称“今天太高兴了,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趁现在还记 得尽快退场”,在观众与夜众会里同事的嬉笑声中离开了演出会场,进入夜总会 里自己的房间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掺杂了兴奋与炽热,她轻轻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别忘了你是谁!”这句话她已经对自己说过了三年。三 年前,她只有十九岁,念大一,这时她爱上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这个男人也算 真诚,第一次跟她上床之后,就告诉她自己是个已婚男人,并连称自己该死,劝 她离开他。她听了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十九岁的她思想 并不成熟,但比较认死理,她不能容忍自己痴心爱恋的男人对她变心。 认死理,就是一条路走到底,不管是不是正确的,不回头!永不!或许这一 点三年来并没有改变,就如她当年放弃学业离家出走,向同学借了路费只身来到 这个城市,来到这个城市第一天她就对自己说:“宁可在这儿哭!也绝不回家去 哭!”她的家境并不好,负担她的学费已经到了家底子的极限。三年来,她没有 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只是在到达后两个月时给家里寄过一封信,让家人安心,知 道她没被男人骗,没死在外边。这封信通过辗转的方式到达父母的手上,父母根 本无法确定她究竟在中国的哪儿。 一生中第一份工作是在酒楼里洗盘子,属于“包厢服务小姐”,比较正规, 并没有污七八糟的交际,待遇也还可以,可以抵上父母亲两人的小企业职工工资 的累加。 半年后她认识了一个跳脱衣舞的女孩赵燕,赵燕心地很好,对她也很好,建 议她跟自己合住一个套房,不用她出一分钱租金,据赵燕自己说他有个日本男朋 友,两人不常见面。免费的居住地令她心存感激,感激的结果决定了她的第二份 工作:脱衣舞娘。 她很快就适应了跳脱衣舞的工作,从她内心来说仇视男人,衍生出一份看不 起男人的情绪,因此她的舞姿从第二次登台就不再扭捏,非常放得开。因此很快 就红了。这时候她和赵燕都是在小舞厅里跳,半年内她换了几个地方,越换档次 越高,收入也就越高,两个姑娘总是一齐跳槽,一齐进入另一个地方。 赵燕手很巧,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裁剪制作的,并帮杜鹃做衣服。 两人第一次纠纷发生在一年后,这天两人经过一家服装城的橱窗,杜鹃看到 里面一件蓝黑长裙,想进去试穿一下,赵燕淡淡说:“很贵的。”她顺口答: “我今天身上带了不少钱。”便要举步进去,赵燕拉住她,表情专注的看着她, “我可以帮你做。”杜鹃这时发现了赵燕的不高兴,但实在喜欢那件长裙的样式, 微笑柔声说:“可是我喜欢那件裙子……真的很喜欢!” 晚上一个客人看中了杜鹃,让她到包厢里跳给他一个人看,她从来没试过这 样,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单独跟杜鹃说可以,但叮嘱了几句“裤内射精,可以; 他如果解开自己的裤子,你叫保安!” 杜鹃先开始还有点儿拘谨,忽然感觉很恼火。反正是最低级的了!不如就直 接把自己当个鸡好了!有什么大不了?!她的动作疯狂起来,最后坐到了客人的 腿上,狠狠的动作着,客人的手摸到她的胸前,她毫无反应,最后客人大叫起来 …… 凌晨时她回到居所,赵燕早已回来,还没睡,骂她不要脸,她觉得莫名其妙, 问是怎么回事,赵燕说看了她在包厢里给一个客人跳舞,她说那又怎么了,她今 晚心情也非常不好,“难道你没试过?少他妈给我装纯情!” “你那是在跳舞吗?!你那是在强奸!”“强奸?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我 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有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么大力气!” 当夜两个人怎么和好的已不需细说,赵燕要求这一夜两人睡一张床,夜里两 个赤裸的年轻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或者说是都曾在感情上受了创伤,都急需要 同性的安慰吧。杜鹃从这天开始成了同性恋者,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同性恋者究 竟是什么心态,因为她在反抗男人的同时依然在期待异性爱情的发生。 赵燕自杀时的情景时常浮现在她眼前,令她彻夜难眠,无法拒绝自己不去想, 但是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杀呢?那么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子,还有大把的时间等 着她去享受,还有大把的男人等着她去享用,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对不起她日 本的男朋友吗?只为了那男人不跟她结婚? 镜子里的女孩已经褪了妆,脸色恢复女大学生的清纯。在今晚,她不需要去 多想别的人别的事——包括赵燕,包括一手将她培养捧红的豪国夜总会老板,她 只需要想自己,想自己的家人,想自己飘流风尘的岁月。 下一步是什么?给家人寄钱?找个有钱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她摇了摇头,她想不起来,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夜里来了一场细雨,夜雨咸湿,常是无法预测的持久,在梦里,她看到了谁? 是赵燕!娇艳的红唇和挺拔丰满的身体。 在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我需要朋友,真心的朋友!燕,燕!我好想你,你 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