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电话,梦及其他 作者:樱樱 我从来不知道,冬天的梨子会这么冰冷。 那只梨子放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上次是在一个夜晚,找不着事情做,就吃梨。 吃了梨以后我就开始打寒颤,只好缩回被窝里草草结束了一天。 剩下的梨一直摆在那里。我没有再动它的心思。最近肠胃不好,好几次凌晨 醒来,腹内做痛,痛得不晓得自己的手脚该往哪里去放。只好在冬天的凌晨抚住 肚子仰望蚊帐,怕吵醒了同室人的清梦。 今天我一直在上网。查写论文需要用的资料,在电脑前坐久了,头很昏。那 天我看对电脑病的分析,我断定自己不折不扣得了电脑病:头昏,脊背疼痛,手 酸,记忆力衰退,大脑混沌不清。这些,都是典型的电脑病的症状。 可是我不能不使用电脑。我所有的论文资料都存放在这台奄奄一息快活不出 头的电脑里,我只能日复一日地敲打着日惭变得坚硬的键盘,继续着网上码字和 网下打字的生活。 今天中午眼睛凝望键盘变得酸痛的时候,我想起是吃午饭的时候。 我给自己煮方便面。加了很多的面汤,吃完面,我感觉很热和。这时候我看 到了那个梨子。 梨长得很大,很漂亮。在寂静的冬天里它缩在那角落里,我想起我原是很爱 吃梨的。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吃梨一边听歌。 吃完梨,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一阵凉意从心里冒出来,一股一股的。 我开始止不住地打冷颤。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好象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 很长的时间,一滴一滴化成热泪。” 我听着歌,才发现冬天的梨子这么冰冷。 我把床上的棉被拿来裹在自己身上。在屋里走来走去,墙上的镜里映出我臃 肿不堪的身影。 我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 今天是圣诞节。 从20岁起,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做一件事情。 我给一个男人打电话。我每年只给他打一个电话。就在圣诞节这天。每年这 天,我们都要说自己这一年的过程。我问他泡了多少妞,他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不止一次地要我的电话号码,说要来南方看望我。对此我付之一笑。他轻佻的 笑容就和那些蜜语甜言一样让人感觉不可靠。 我给他打电话。只不过因为我们在很特殊的环境里相识。那时候,我不知道 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所有周围的同学都无一例外地热爱着化妆品,男人,钱势 及其他。 18.9岁,我还很天真。我喜欢读书。喜欢思考。可是我从来没有机会和人讨 论过我的所思所想。我的思想在别人眼里很可笑。 是的,很可笑。一个不合时宜的,天真的女孩。那是那一年我给自己的定义。 我在准备去美国签证的途中认识这个男人。他和一个男孩在讨论<马丁,伊 登>。他们眉飞色舞地谈论着里面的人物,谈论马丁的彷徨,他最后的自我毁灭 过程。 那男人,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后来他坐到我对面来。那年我就是一个孤单的女孩,走在路上,有时也会引 人注目。 我们的谈话内容我已完全忘却。只记得他告诉我他是一家省电台的节目主持 人。他的声音如此好听。就象午夜的节目主持人与观众一般,我们开始谈话。我 给他说很多话。他很安静地听。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天亮时我们到了重庆。我回川外处理一些事情。他问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我没有告诉他。 那天晚上他却出人意料地来了。他在川外找到了我。我看见他从楼梯下向我 走来的时候心想:真是可笑。这个人,他要干嘛呢年少时,我就非常多疑。虽然 多疑,仍然是很好欺骗的傻女孩。 在重庆的日子,我和他的交往过程总是这么简单。每次他找到我的时候都是 我刚好吃完饭的时候。然后我又陪他去吃饭。看他一顿喝下满满五镑的一瓶水_ __受不了辣椒的滋味。 那年他说了很多话。他说想送我读书。他说他希望我离开家乡。他会帮助我。 那年我好象除了会说两句英文,找不出其他长处。对此我深表怀疑。有些话太好 听,往往让人怀疑。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 他说起“思念,可能的爱情”之类的词眼。我不置可否。 虽然不信任,从那年起我仍然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年的平安夜里,都会给他 打一个电话。谈一谈这一年的喜怒哀愁。却不告诉他我的电话号码。我说我将这 样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他改变了电话号码为止。 到成都的第二年,有一天, 我发现我遗失了记事本,以及所有的电话号码。 他的号码也在其中。 爱或者不爱,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他是第一个我在意过的男人。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在意他。从少年时代起,我 在意过的人总是在远方。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总是向往远方。远方的风景对我从 来都是一种诱惑,我想走出这种诱惑。 我出生在九月。九月对我而言是种隐秘的伤痕。那个秋天冰水出现我的生命 里,他用“冰冷的水”这个ID. 以此来记念生命里的故人。 那年九月我好象患了莫名其妙的热症。此症无药可医,可以暂定名为:爱情 发烧症。 那年深秋我知道这场游戏该走向结束。我不能取代他生命里曾经亮丽过的风 景。那年深秋我开始学会知道爱上男人要趁早,要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他相爱。 就此牢牢地把握了他一生的爱情。 若是晚了一步,你就会成为一个缝纫工,总是缝缝补补那些别人留下的旧伤 痕。 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我不可能是一个好的缝纫工。对那些自己用心爱过的 人,我害怕那些旧伤痕。它们总是太触目惊心。 昨天是平安夜,我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人都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度这个平安夜。 我对洋人的节日本来毫无兴趣。可是,别人的热闹刺痛了我。 我对一个网友说:给我打电话吧。 他给我打来三个传呼。我却不想去回。 我去书店看书,书店的人很少。我买了一本杜拉斯的小册子。出来后在旁边 的肯德鸡里随手翻阅。第一篇文章象篇色情文学,那些男人和女人的欲望啊…… 我给一个人打电话。放下电话的时候我想对他说:你该去死 ̄! 然后我站在街道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告诉自 己不能生气,这世界上天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不值得我去生气。 我深呼吸了三分钟。忽然觉得心里变得很安静。 他们都在为平安夜唱祝福的歌。这个夜晚我有些想哭泣。可是最后我笑了。 今天中午我睡午觉。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你紧紧地拥抱着我。我说:这是一个梦,我在做梦啊你告诉我这不是 梦。然后我们都很快乐的模样。 在迷迷类糊的梦境中,我想:这是在做梦啊。我在做梦的时候都知道自己是 在做梦,真是太奇妙了我在清醒地想着我在做梦,可是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 真实地拥抱你的气息。 然后梦境就换了一种颜色。你拉着我飞快地逃离。身后有爆炸的声音。 那些火光啊 然后我清醒过来。感觉到很闷热。我快喘不过气来了。